司晏走至游廊处,眼前一道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日光洒落下来,将他杏黄色衣袍上的五爪龙映照得栩栩如生,恍若下一刻就要化作真身冲天而去。
“见过殿下。”
司晏紧两步上前行礼。
太子殿下司溶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
“穆王不必多礼。”
他说着虚扶了司晏一把。
“多谢殿下。”司晏恭谨告谢。
“你回京都来孤还未得与你接风洗尘,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黄昏后,在琼英楼,孤设宴,你务必要来。”太子温和地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司晏也不推辞,告了谢,又与太子闲聊了几句后方告辞离开。
太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也不知在想什么?
“去回母后一声。”
许久,他才对身边侍立的太监王聪嘱咐出声。
“诺。”王聪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南府门外。
一辆马车停在角门处,持剑侍卫敛眉肃容伫立车旁。
见到一束倩影自南府门蹁跹而出,邓远立即上前将人拦下。
南薇语被忽然闪出来的身影给唬了一跳,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正要开腔,发现拦住去路的人是邓远,她脸上愀然变色。
“我家王爷请南小姐过去叙话。”他说着朝马车的方向示意一眼。
南薇语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车帘正微微晃动,隐隐约约似有一道身影欲出不出,她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
又见邓远一副冷硬强势的态度,她当真是气得俏脸生寒。
前方去路被阻,南薇语突生一念,提了裙摆转身就往府里跑去。
事情发生不过眨眼间,邓远愣住,回过神来冲着南薇语的背影喊道:“我家王爷到南府拜访,还望南小姐出来相迎。”
眼看就要遁走的南薇语听到这话,险些要呕出血来。
她气极回转身朝着邓远跑过去。
“我家王爷……”
邓远还要再喊,南薇语匆匆忙忙上前来想要捂住他嘴。
邓远哪敢与她有肢体接触,连忙错身避开。
南薇语猝不及防朝着前头扑将过去。
完了完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她这下指定要摔个鼻青脸肿了。
下一刻,穆王司晏鬼使神差地闪身接住了她。
刚刚撞入他怀里,南薇语急忙将他推开。
司晏嘴里“呵”的一声,哂笑道:“还真是好心没好报。”
这主仆俩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南薇语腹中暗骂,皮笑肉不笑地谢道:“多谢王爷救我。”
司晏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衣裳,“南小姐下次可别再莽莽撞撞的,男女大防还需多加注意。”
南薇语微微挑眉,暗道他还趁机教训起自己来了。
“王爷教训的是。”她假意恭维着。
话锋一转,司晏开了口,“本王今日正好闲来无事,特来帮南小姐将爱宠移到本王别院。”
南薇语笑容僵住,她就猜到穆王特意守在南府门外是为了何事。
“怎么?南小姐有何为难之处?”
他明知故问的奚落之态简直令人发指。
南薇语只能暗暗骂他几句,面上却作云淡风轻,“臣女并无为难之处,只是让王爷特意跑一趟心中愧疚。”
“那便府中奉茶聊表歉意?”
司晏凌凌一笑,其中恶意将南薇语险些要吓出一身冷汗,引狼入室,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王爷稍等,臣女这就回去将爱宠收入笼中装运出来。”
她急声说完,赶忙回身招呼采月入府,又匆匆命令门房将府门给关上了。
见她视自己如洪水猛兽的司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向邓远问道:“本王有这么吓人吗?”
邓远正了正身形,目视前方回道:“王爷俊美无俦,龙章凤姿,世间少有。”
司晏哼哼两声,也不知是自嘲还是自满,施施然回身往马车停靠的位置走去。
这一次,南薇语因着担心司晏入府,不得不命仆从赶紧将棚舍里的小动物收入笼中。
没多久就装车从后门运出。
那厢,邓远远远的就见到了南府的马车往这边行来。
“王爷,南家小姐过来了。”
听到回禀,车厢里的司晏轻飘飘地嘱咐一句,“走吧!”
心里却暗嘲: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今日若非他先斩后奏,怕是又要让南薇语给推脱过去。
马车辗转着到了王府别院。
早有管家仆妇来迎,有人领着司晏和南薇语入府,有人帮着南府的仆从去卸下笼子。
南薇语环顾着这座宅邸,由外头看还真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到了花厅,管家命人奉上茶来。
“南小姐尝尝这松露茶。”司晏微微抬手,含笑向她看来。
南薇语哪里有心思品茶,满心都想着要如何摆脱他。
“主人拒不执行任务离死亡又近一步。”
脑子里忽然响起系统小宛不带感**彩的警告,将南薇语气得柳眉倒竖。
“胡说八道。”她忍不住小声低斥。
司晏微微挑眉,“南小姐在嘀咕什么?”
“我有在说话吗?”南薇语故作不知。
“看来南小姐有自说自话的毛病。”司晏表示理解。
“本王认识一个大夫专治这方面的病症,南小姐若是愿意,本王可以为你引荐。”
他又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南薇语根本就不想与他呆一块儿,奈何刚刚系统的警告让她如同芒刺在背不得不拔。
“那就多谢王爷了。”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南小姐不必客气。”司晏一副心领神受的样子。
见她欲言又止,司晏含笑询问,“南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王爷征战多年,一定受过不少伤吧?”南薇语缓缓问出口。
“南小姐在关心本王?”
谁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了。南薇语暗自腹诽。
若说关心,不如说是疑心,也不知眼前之人是否身患隐疾?
她正要拐个弯再问,管家进来回话了。
“回王爷,南小姐的爱宠已经妥善安置。”
司晏施施然起身,“南小姐随本王一道去瞧瞧吧?”
南薇语只好起身与他一起往后院走去。
二人来到棚舍,果见她带来的小动物都在放肆撒欢,丝毫没有换新居的畏手畏脚。
“鹿儿。”
南薇语款款蹲下,用萝卜唤来了小梅花鹿以饲喂。
她轻轻抚摸着鹿头,嘴角洋溢着开心的笑,与在司晏跟前敷衍的笑容完全不同。
司晏只是淡淡一瞥,心中怅然若失。
“王爷可要好好待它们,动物有灵性,待在这里好不好它们可是会跟我告状的。”
闻言,司晏回望向她,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淡然浅笑,一个眼底隐含警告之意,却失了几分底气。
“南小姐可以随时来监督。”司晏悠悠开口。
“我自然是要来的。”
说罢就要告辞离开。
司晏送至府门外。
车夫却来告知车轴坏了,暂时走不了。
南薇语微微抿嘴,心中生出个奇怪的想法,怕不是穆王司晏派人做的手脚?
“本王送南小姐一程。”
南薇语眸光淡扫,他神色如常,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也未可知。
南薇语遂点头表示感谢。
可下一刻,上了马车,与穆王司晏共坐车厢里的她就后悔了。
那人近在咫尺,身上淡淡的熏衣香在鼻尖缭绕,让南薇语坐立不安。
“南小姐先前有未说出口的话,不妨说来听听?”
一句话又勾起了南薇语先前泛起的小心思。
她想了个措辞,徐徐问道:“不知王爷可听说了关于您在外界的传闻?”
司晏嘴角微微勾住,浅浅的弧度透着凉意。
“说本王杀/人无算?”
南薇语莫名有些心慌,纯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还是身患隐疾?”
听到这句话的南薇语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
她故作镇定“嗤”的一声笑出来,好奇地追问道:“这些传闻是也不是?”
她在笑,司晏也在笑,还朝着她勾勾手。
“你过来,本王悄悄告诉你。”
南薇语瞬间冷静下来,再不敢嬉笑作态。
他的笑意分明不达眼底,那样不好惹的一个人,自己是怎么敢问出那些话来的?
南薇语暗怪自己是鬼迷心窍了。
她正要解释自己无心探听穆王的私隐,马车却猛地拐了个弯,她防备不及整个人往前摔了出去。
南薇语心里忍不住哀嚎一声,怪道今日不宜出门。
心底的念头未落,腰上忽然一紧,下一瞬她身不由己地往司晏怀里扑去。
“对不住。”
她羞臊得面红耳赤,刚想要从司晏怀里挣开,没成想司晏却不松手。
“南小姐还想知道什么不妨接着问。”司晏在她耳畔低语。
二人离得那样近,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我并不想知道……”
南薇语慌了神,双手已然不知该往何处放,一个不慎竟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慌忙收回手,一时羞愤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是故意的……”
“男女授受不亲,南小姐可要对本王负责。”
也不知他是否故意戏耍南薇语?见对方粉面含羞,又羞又恼不知如何自处的模样,他却愈发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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