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阶回府那日，周侯爷虽然没说，但也明显看得出他的高兴。

周老夫人更是高兴得不行，早早地就让人扶她出去。要不是周侯爷阻止，她估计会在侯府大门等候。

周侯爷道：“娘，你身子不好，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等他回来会亲自来向您请安的。哪有让长辈去等晚辈的道理？”

周老夫人哼了一声，“御阶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儿？”

周侯爷反驳道：“我怎么没对他好了？”

周御阶小时候，都是他亲自喂的饭。周御阶小时候一哭，都是他第一时间赶过去哄。他对周御阶，就是太好了！

“御阶是犯了错，但你也不至于对他那么狠吧！你把他送到他外祖父那里，一去就是一年多，也不知道御阶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寄人篱下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说着说着，周老夫人竟然伤感了起来。

周侯爷叹了口气，“娘，从前就是对他太好了，才养成了他那样极端冲动的性子。他在家里嚣张一点也就罢了，可是天下人不会个个都像家里人一样容忍他。儿子不过是希望他能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学会忍耐和冷静思考。皇城里，局势复杂，一直都是波诡云谲，一点错也不能有。”

周老夫人其实也明白周延续是为了周御阶好，可她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舒服，“行了行了，你说的都有道理。也不说那些了，总归御阶如今是回来了！”

周延续瞥了他母亲一眼，“能真的有所改变才好。”

周老夫人瞪了周延续一眼，“我们御阶当然有长进的。”

周夫人见到周御阶之后，好生嘱咐了他几句，“御阶，下次可不能再惹你爹生气了。”

周御阶点头答应，道：“娘放心，儿子在襄垣郡学到了很多东西，莽撞行事确实不好，以后儿子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周夫人欣慰地看着他，“你知道就好。”

周御阶长得更加高大，身姿更加挺拔。青涩感已然消失不见，他的眉眼同他父亲有些相似，眼睛很澄澈明朗，像湖水映照下的月亮。

而江晚言模样更显美丽，那种温柔恬静的气质又使她更具神秘感。少女的身上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香味，或许是熏香沾染上的。

当周御阶突然站在江晚言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周御阶回府之后，先去见过了周老夫人，随即又见过了周夫人。最后，又被周侯爷叫到书房里训了一顿才有空到江晚言这里来。

周御阶才走进丹溪院，就看见江晚言正在院子里看书。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落在江晚言的身上，让江晚言显得更加柔和。

周御阶走过去，微微倾身靠近，“晚言，我回来了。”

周御阶的声音很轻缓，从喉咙里摩擦过去，低沉沙哑，独有一种魅惑之感。

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江晚言惊得身子一颤。她立时抬头，正好看见周御阶在对着她浅笑。

周御阶比从前黑了一点点，也瘦了一点，但是轮廓更加分明，更加俊逸。

不过，看见周御阶微微扬起的嘴角，江晚言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起来。

从音量略微有点提高的声音里，也能听出来江晚言的欣喜，她站起来，道：“御阶哥哥，你回来就好。”

两个人这样站着，显得有点尴尬。等到周御阶在江晚言对面坐下，江晚言才复又坐下。

周御阶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到江晚言面前，“我没能赶上你的生辰，但是礼物总还是不能忘记给你的。你看看，喜欢吗？”

江晚言笑着打开，里面是一个玉簪，成色很好，雕刻也是很精致。

江晚言道：“其实我的生辰，错过了也没有什么。我知道御阶哥哥的心意就好，御阶哥哥不用特意给我补上礼物，这样多麻烦啊！”

“这不是补上的礼物，我早就挑选好了的。”

周御阶的视线触及玉簪，“我本来以为能在你及笄之前赶回来，奈何襄垣郡事情多，我就耽误了。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你的生辰。晚言，你不会怪我吧？”

江晚言自然不会这样小气，不过她随意一瞥，就看到周御阶越发低落的神情，那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周御阶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因此怪他吧？

怕周御阶误会，她连忙摇了摇头，道：“怎么会？”

周御阶登时又开心起来，一副万分庆幸的模样，“幸好晚言大度，不怪我，否则我不知道该多愧疚。”

周御阶这样一说，江晚言心中才是真的愧疚无比，“哪里哪里，御阶哥哥能记得我的生辰，我就很开心了，真的！”

周御阶这样忙，还能记得她的生辰，她确实感到荣幸至极。

江晚言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此刻周御阶微扬的嘴角和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不知道想多了什么，周御阶突然道：“听说你生辰那日，周朗逸那小子也送了你礼物？”

江晚言点点头，老老实实回答道：“二哥送的是一袋银子。”

周御阶接着问道：“那你收了？”

江晚言微微蹙眉，她觉得周御阶这话问得实在是奇怪，“二哥送的礼物自然要收的，要不然多失礼啊！二哥也会不高兴的。”

是啊，江晚言在礼节方面一向做得很好。况且，她一向很会为别人考虑。

周御阶沉默片刻，“那你说，周朗逸和我送的礼物，你更喜欢哪一个？”

喜欢哪一个？其实各有各的好吧……况且，都是一份心意，心意是没有优劣好坏之分的。

江晚言低头道：“都很好。”

周御阶却不接受这个答案，“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看周御阶那模样，哪里是必须选一个，分明是必须选他送的才肯罢休。况且，江晚言也习惯了顺着周御阶的意。

于是，江晚言便回答道：“御阶哥哥的。”

周御阶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朗声道：“自然，我送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晚言，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江晚言看着高兴的周御阶，心里感到莫名其妙。

她常常无法理解，周御阶为何要对一些小事情这样执着，就像她不理解当年周御阶为何非要她做他妹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