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情愿跪,我倒也不拦着,可我把话说在头里,若以为下跪便能让我弃了娶他的念头,可就是糊涂油蒙了心了!”
祁家花厅里,除大太太且还站着,由二太太始,各房的姨娘和少爷小姐,竟在当家老爷祁承宗面前乌压压跪了一地。
“老爷你为何这般固执,这男妖精已嫁了四户人家,克死了四个丈夫,难道就不怕下一个死的,便是…”
大太太把最后一个字咽在嘴里,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祁承宗爱怜地看了身边的绝色男子一眼,继而面色一沉,冷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是他们福薄寿短,又与蓝儿有什么相干?何况我已请高人占星卜卦,那卦里说得明白,只说蓝儿命里,注定便要嫁给咱祁家的男人!”
听到这话,跪在前排的一个男子忽然站起,身材高大挺拔,却是二房的少爷祁麟。
“父亲既这么说,我们做子女的倒也不敢忤逆,只一样,那卦里说这蓝爷注定要嫁给祁家的男人,可祁家老少爷们儿众多,又多是少壮刚猛之辈,他便一定非父亲不嫁吗?”
那蓝姓男子听到少壮刚猛四字,腰身微荡,两只美目在祁麟身上偷瞥了一眼,倒似忆起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场面,脸忽地红了。
“你这话问得离谱,且不说蓝儿一心只想做我的妾室,便祁家上下,都拿他当狐狸精待,又有谁能娶他?话说回来,若真有人对他动了邪念,便是与我这当爹的争抢,那岂不是乱了人伦、禽兽不如了!”
祁麟摇了摇头:“父亲这话不通,眼下你和这蓝爷既无名分,更未同房,又何来乱了人伦一说?如今打开天窗说亮话,现下除了父亲,祁家确还有想要娶他的男人……也罢了,那人也不是别个,便正是我!”
此语一出,花厅内一片哗然,祁承宗的面庞瞬间变成了铁青。
“你……你……你这不孝的逆子,难为我把这偌大的家业都交了你管,竟想造反不成?我倒也知道,你不过是要阻我与蓝儿的亲事,又哪来的诚意娶他,他又如何会允你,快别做梦了!你若不信,只管问蓝儿便是!”
祁承宗这话说完,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转向了祁麟同那蓝姓男子,殊不料,却看到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那个祁承宗拼命要娶的蓝姓男子,那个原本非他不嫁的妖艳男寡,此刻却正对着二少爷祁麟轻轻点头,璨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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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有些兴奋地从小说页面上抬起头,对邻座的小助理伸出拇指,比了个大大的赞。只因为小助理推荐的这本书,实在是戳到了他的爽点上。
没错儿,这本让他酸爽不断的电子书,名叫《男妻秘史》,是一本话本风的**小说。除了和其他**文一样主打男男情爱,更尽显话本文的属性,通篇充斥着豪门狗血与奇情异欲,一经入目,便让他爱不释手。
只因为外号“玉面财狼”的蓝田,既是国内资本圈里极知名的人物,又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顶级珠宝鉴定师,而更重要的,他还是一个GAY,一个日常如空中飞人般忙碌的超白金单身GAY。所以在乘机的空当,看几本提神醒脑拍大腿的滥情狗血文,简直就是他舒缓身心的最佳途径。
而眼下的蓝田正决战于一桩珠宝企业的收购之中,每天与对手斗智斗勇,绞尽了脑汁。好在知道他性向与爱好的小助理最解人意,在登机后推荐的这本《男妻秘史》,便是一篇完全满足他身心需求的“绝妙”好文。
原来这《男妻秘史》并无具体年代可考,只大约可算是架空民国。作者笔力深厚,颇得话本小说拍案惊奇的精髓,讲述了盛行男风的时代,一个豪门大户里父子夺妻的香艳故事。
且不说这故事让蓝田闻到了浓浓的狗血味道,而更让他兴趣倍增的,是那个引得父子相争的妖艳男妻,该巧不巧的,竟然也叫做蓝田。
只是这书中人虽与他同名,却是个艳若桃李、心如蛇蝎的反派人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婚嫁了四次,且每次所嫁,皆是些有了年纪的豪门男子。更奇的是,这蓝田每次过门不久,那些老男人便会因病暴毙,让他成为失夫却多金的男寡。
蓝田虽知这书中人是个反派,却没想到竟是个图财害命、阴损淫*荡之徒,不禁心中生厌,只盼作者让他早死。谁知再读下去,才发现这反派蓝田虽然嫁了四次、连克四夫,却还神奇地保持着处男之身。
原来这蓝田出身于巫道贫寒之家,自幼丧父,只靠他寡母占卜算卦为生,自幼儿起,便跟随母亲穿梭于豪门,贴符做法、装神弄鬼,倒早早见识了大户人家的富贵豪奢。
而他打小从母亲处,习得了一门祖传的移情秘术。这秘术大约与今人的心理催眠有些相近,修习精深后,便可控制人的意志与欲念,并为已所用。只是这秘术有一大限,便是只有处子之身方得修习运用,待处子破身之日,便也是这秘术失效之时。
这蓝田大约是少年时穷得怕了,故而成年后嗜财如命。因寡母病亡,无人管顾,便仗着美貌和秘术,大胆走上了骗婚骗财的邪路。
想他身为男子,却能接连嫁入豪门,且又能保住贞节,便正是那秘术的功劳。只因那秘术可以移情控欲,诱使对方凭空臆想出种种与男妻欢合的幻象,最终大伤元气,既舍了钱财,又丢了性命。
蓝田看到这里已是欲罢不能,心中实在好奇那秘术的神秘功效,同时也更想知道那妖孽反派下一步要出手的对象。
果然这蓝田在第四次成为男寡之后,略做休整,便又故伎重施,终又迷惑到一个大大的金主。这金主姓祁名承宗,原是个经营珠宝玉器的豪商,业经数代积累,只“富贵逼人、家财万贯”八字,竟不足以形容祁家的豪奢。
祁承宗此时不过五十出头,本是壮盛之年,却偏偏接连大病了几场,因此便灰了心,欲提早卸了这当家之责。他和大房太太虽有个嫡出的长子,却因其生来便有不足之症,长年隐居一隅,故而专指了二房的庶子接班掌权。
那庶子名祁麟,与长兄相反,生得极是高大健硕,二十有五的年纪,已是祁承宗最得力的助手。只一样,这祁麟虽然英武俊美,行事精明,偏性子却冷肃得很。自他当家以来,一众仆役婆子,只觉其脸黑话重、恩威并施,竟是万万不可小看之辈,虽是排行第二,暗中却只叫他做冰山大佬。
这祁承宗将产业只交给祁麟打理,自己便渐渐撤出身子,日常只和些老友听风弄月、闲茶淡酒。
正是在这般光景,那蓝田得人谋助,依计与祁承宗偶遇,巧施秘术之下,竟果真把一个平生不知男子为何滋味的祁家老爷,迷了个魂飞魄散,即刻便将这美男接到宅内安居,只待良辰吉日选定,就要正式纳他为妾了。
要知道其时男风虽盛,可祁承宗素日以来,对娈童男宠并无半分兴趣,此时忽然性转,竟带了个男子回来做妾,祁家上下老小,无不大吃一惊。
待打听到那男子竟然是个克夫的男寡,且又妖艳得出奇,几房太太登时由惊转妒,既担心当家男人的性命,又怕失了宠幸,平日里虽然明争暗斗,此刻倒抱成了团,携儿带女,跑到祁承宗面前又哭又闹,只让他断了纳男妾的念头。
这些人却哪知蓝田移情术的厉害,一哭二闹的手段都使得尽了,却哪里改得了祁承宗半点主意。众人一时皆傻了眼,不意自家老爷竟已被那公狐狸迷惑到了如此地步。
而偏生在这当口,祁承宗面前说话最有份量的祁麟,又去了山上的玉矿勘察,已数日未归。因此众人私下商量一番,一面派亲信去接祁麟火速回府,一面由几房太太轮守在老爷身边死缠烂打,只怕他一不留神,倒跑到客房同那妖孽做成了好事。
待祁麟接到秘报,立刻便打道回府。路上这光景,倒已从亲信处,大略知悉了那妖媚男子的种种艳闻。待听得他接连克死了四任丈夫,祁麟眉头紧锁,闭目不语。等他回到祁府,探得那男寡正独自在西客房休息,便摒退下人,竟一个人悄悄往那客房去了。
原来祁家豪富,便客房都有几处,但究竟一年之中,也没几个生人前来。因西客房离祁麟议事处较近,他便偶尔在那里冲凉休息,只不过他太过繁忙,去得极少,因此下人倒都忘了他有此处的钥匙。而祁承宗安排那蓝田住进的,却正是这间客房。
蓝田捧着手机,看到祁麟即将偷闯男妻客房的场景,知道这作者笔风香艳,不知会写出什么吸睛的画面,心中极是憧憬。
谁知这作者甚是老辣,行文艳而不淫,于这样的场景,却只寥寥数语,单写祁麟孤身摸进客房,明知那男妻在内室沐浴,却故作一无所知,褪尽衣裳后,便闪了进去,于寸缕皆无中与那男妻对了照面。祁麟这边只作是误打误撞,非礼勿视,反是那男妻却上眼下眼,倒把人高马大的祁麟看了个通透彻底。
作者明明在此处点了火种,却不浇油,笔锋一转,只写到祁麟对那男寡欲言又止,更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才匆匆离去,只留下那男寡倒怔忡了半晌。继而下面的行文,便写到花厅中阖家下跪大闹,祁麟意外出声,与父亲争妻的戏码。
飞机就要起飞了,蓝田仍看得入神,他既觉得祁麟这番所为诡异有诈,更疑惑那男妻肚子里不知卖的什么药,竟会忽然间掉转船头、弃父择子。难道是在客房沐浴的光景,他看到祁麟身上生有什么稀罕物事,起了春心,才做了这样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越想越是兴奋,手指快速往后翻着,只想知道这祁麟争妻成功后会不会有什么精彩的戏码。果然只隔了一章,那作者便写到了祁麟与蓝田的新婚之夜:
…待到了那洞房花烛夜,蓝田玉面含春,中衣半掩,一步步朝身后的床榻退去。
他方才已偷偷吃了半包勾魂的秘药,此刻眼波横流,几已不能自持。对面的祁麟见他这般情状,呼吸渐重,紧跟着走上前来。
蓝田心中窃喜,假意一步退得空了,做势便软倒在那锦榻之上,只待对面的新郎扑来。不料祁麟不为所动,两条腿仍是稳稳地,一只手却伸进怀里,竟然掏出了两块软布和一条细细的麻绳。
蓝田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却不料瞬息之间,新郎官高大的身子已俯压过来,猛地将一块软布蒙在蓝田的双目之上。
“二爷你这是……”
随着蓝田惊恐的声音透出喉咙,祁麟手中的另一块软布业已顺势塞进了他的口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蓝田,虽然口眼被蒙,身子却是活的,便挣扎着要跳下床来。
“你倒也知道自己不配睡在这床上……”
蓝田的耳边传来一道极低极沉的声音,却发现双手竟也被麻绳捆在了身后。继而,一双大手已将他横抱起来,大约在房中走了三两步,复又放下。
虽然蒙着眼睛,蓝田也知道自己当下横卧的,应是窗前那张嵌着翠玉台面的黄花梨书案。
“呜…呜…”
秘药激发的热力和翠玉的冰冷交织在一起,加上对新婚丈夫行为的恐惧,让蓝田下意识挣扎起来,用力叫喊,可是他的口齿塞住后,声音已然变了味道,更像是强行抑制的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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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起飞前的最后一次播报,小助理也已经把眼罩和毛毯预备妥当,蓝田恋恋不舍地关掉手机,脑海中却依旧是那男妻被新郎蒙眼堵嘴,横放在书桌上的奇情画面。
啧啧啧,这洞房夜、这古怪的行径,这祁麟到底要干什么?蓝田一边闭上眼睛,一边纳闷着书中诡异的情节,慢慢进入了梦乡。
虽然在飞行途中补觉已成常态,可今天这一觉,却让他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越发变得憋闷起来。继而,又好像有人在捆绑自己的双手,那人力气很大,倒把两只手腕都弄疼了。
一定是做梦吧?
蓝田用力扭了下身子,想从这梦境中挣脱出来。
可是这时,他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坐在头等舱舒适的座椅里,而是横卧在一个又冷又硬、却又不知其为何物的所在。
而之所以茫然不知,是因为自己不仅真的嘴里被堵了东西,双手被绑在身后,就连一双眼睛,也被人蒙得死死的。
堵嘴、绑手、蒙眼?
冰冷的桌面??
《男妻秘史》???
虽然嘴巴被堵得满满的,蓝田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情此景,让他不得不想到刚刚看过的那本奇书。
上帝!
难道自己竟也和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人物一样,穿到了书中不成?
而且自己穿的,似乎便是那个与自己同名的妖艳男妻,一个被新婚丈夫捆在桌子上的阴毒反派,这可怎么破?
虽然还没看到小说的结局,可是按话本小说因果报应、邪不胜正的惯例,那妖孽最后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蓝田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毛,身子却不由自主动了动,倒在桌面上碰出了几声脆响。
片刻后,蓝田只听得有脚步声离自己渐近,而一只男人的大手,正悄无声息地朝他伸了过来。
发生在豪门大宅的狗血故事:克死四任丈夫的妖艳男寡;和亲生父亲争抢男妻的冰山大佬;阴阳不定雌雄难分的蒙面之主;高大健壮却伤痕遍布密处的贴身哑仆......花非花、雾非雾,架空背景,身陷情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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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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