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工夫自己还在想什么三寸金莲,也不知那边西院里,究竟会是何种情状了。
说实在的,若这事是发生在祁家其他人身上,蓝田自然听过便罢,最多不过是暗中感慨一下大宅门里的阴沉和恐怖。但这次死的人是院中哑巴的媳妇,自己又恰好听过些他们夫妇的内情**,所以不由得便关心起来。
若以蓝田在现实中的性格,遇到特别好奇的事,说不定便会拔脚前去,想办法了解一二。
可是眼下自己却是一个新过门的少奶奶,大伯哥的深宅中出了这等异事,自己只有安分守已,听到也装作听不到,绝不能做出有损身份的事来。
他看着眼前的春水,心里正合计要不要再派这伶俐孩子去打探一番,厅外面却忽然有小厮的声音传来。
“二奶奶,咱家太太因知会各房,半个时辰后,各房的奶奶小姐们,都到太太的大花厅去,说是有要事说与大家,二奶奶若对咱们宅子还不熟络,便让春水带您过去便是。”
听声音,是大太太房中的贴身小厮秋水,便日日都来给祁麟送八珍汤的那个。
蓝田朝春水点了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收住了。
春水眼珠转了转,高声对窗外道,“放心,过会子我便送我们奶奶过去,对了秋水,这去的都是奶奶和小姐,咱们家大爷二爷他们,可也同在吗?”
蓝田心中不由暗赞这孩子的聪明剔透,自己略一犹豫,他竟知道主子奶奶心里想要问些什么。
窗外的秋水似乎犹豫了有一秒钟的时间,才开口道:
“也罢了,我便只说与你们也无妨,究竟也和二爷有关,二奶奶早晚也是要知晓的。听说老爷大约是因为大少爷的什么事,生了二爷好大的气,说是刚才在书房里对二爷动了手,这会子还定要二爷认了错,才让回来呢。”
蓝田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一个常年体弱隐居的儿子,责打另一个替自己当家立业的儿子,这位祁老爷,不会是借着什么由头,在报二少爷抢了他心头所爱的仇吧。
从穿书以来,自己的这位挂名夫君二少爷,不是将自己捆成大肉棕,便是写秘信羞辱自己,更心机十足地陪同自己回门,而所有这些的终极目的,便是逼迫自己滚出祁家。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祁麟便是自己遵照书中设定、留在祁家生存后最大的挑战和对手。
但是蓝田作为一个看了大半部小说,横空穿进书里的局外人,却完全理解这个对手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如果是自己碰上这样一个风流妖艳又克夫的男寡,无端便卷进了自己的生活,谁又能坦然接受,甘之如饴呢。
除非二少爷本身便也是一个好色贪花、欲大过天的货色,那便是骚寡妇碰上大色鬼,两个人倒真是臭味相投,天作之合了。
好在,都不是。
所以这一刻,处处被二少爷为难的二少奶奶,在听到他被祁家老爷责罚的言语后,倒莫名心中一凛。
白天里被自己砸得要靠人扶的二少爷,这会子又被父亲动了手,想想那个总是英挺冷峻的男人,倒似乎有几分可怜。
“太太那边急得很,二奶奶倒莫去得迟了,我还要通知其他房下,便先走了。”
秋水急匆匆地去了。
蓝田稳了稳心神,先将那秘术藏在自已早已相中的一个所在,便穿好衣衫,春水带路,直往大太太处而去。
大太太舒玉宛端坐花厅之上,看着不时进来的诸房女眷,一双柳叶眉始终没有展开过。
直到一身男人妆扮的二小姐祁凤,牵着六姨娘黄曼凝雪白的腕子双双走进来的时候,舒玉宛的眉心更是直接拧成了疙瘩。
她想要开口对祁凤说点什么,想了想,终又咽了下去。
祁承宗共娶过六房太太,现下二、三房姨娘已故,在世的便有大太太舒玉宛、四姨娘邱湘莲、五姨娘李姝,还有便是和祁凤走得极近的六姨娘黄曼凝。
其中大太太生了祁龙和祁凤,四姨娘邱湘莲没有生育,却养育了过世三姨太之子祁虎。祁虎此时已二十出头,一表人材,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府里知情的都知道,虎少爷最厌烦最不爱见的,就是一众上门来给他提亲的媒婆。
而这个有些大家公子浮华习性、素来谈笑不忌的三少爷,据说在其养母邱湘莲处,却安稳乖巧得像变了个人一样,已是宽肩长腿的身子,却还常常赖在四姨娘房里,像少年时那般,整夜不回。
五姨娘李姝个子娇小,偏偏祁家个头最高的四少爷祁鲲,却是她的儿子,而人称“火凤凰”的三小姐祁凰,也是她所生。
除了这几房姨娘和子女,二少爷祁麟和已出嫁的大小姐祁鸾,原都是二房子女。只可惜大太太府中最强劲的对手,以美貌著名的二姨娘林贤珍,却在祁麟姐弟刚刚成年的光景,便极其突然的过了世。
大花厅一下子进来这几房女眷,登时脂香粉艳,莺声燕语,一时间好不热闹。
小厮秋水和丫头们清点了下,女人里便只差五姨娘李姝和她的女儿祁凰,而府内目前唯一的少奶奶,偏还是个男人身的蓝田,则刚刚走进厅来。
一众女人瞬间都停止了嘴里的叽喳,目光齐齐落在这个极好看的男人身上。
没有办法,即使可以说这个男人风骚、下贱、贪财,狐狸精转世,但便是这些最喜欢争芳斗艳的女人,也都不得不在心里头承认,这真是一个生得极标致极好看的男人。
“老二媳妇儿,今儿个原是咱们家娘们儿间有些重要的体己话要说,我想着,你虽是男儿身,但既是少奶奶的身份,倒也别疏忽了你,故而让人叫了你来,今后这样的场合,你便要习惯着些了。”
舒宛如虽然已将日常内务暂交了管家孔文代管,但是多少年的当家主母做下来,在这些场面话上,还是相当的到位。
蓝田本已在秋水指引下落了座,这工夫听大太太特意和他说话,忙站起身,朝着大太太和几位姨娘行了礼来。
“太太说的是,我既跟了二爷,我这蓝字前自然要先加上咱们祁家的姓,在长辈和兄弟姐妹之间,该是何礼数,便是何礼数,只望大家能多担待些我身为男人的粗笨,便是疼我了。”
他身段修长,容色清雅,一把声音更是悦耳悦心,再加之在来的路上便早就想好的一番说辞,蓝田倒把这男寡在府中内眷面前的第二次亮相,做得干净又漂亮。
大多数的女眷都暗暗吃了一惊,原本以为,今天又可以看看那个极尽风骚下贱的男寡狐狸精,却再不想到几天不见,这男人倒像是变成了戏台上能迷死人的俊小生。
怎么嫁给祁麟这么两天工夫,就能脱胎换骨了?
这工夫,花厅门外又匆匆走进二人,正是五房太太李姝与那祁凰母女。
祁凰还是那般风风火火,一边入了自己的座位,一边却用手指着蓝田,提高了嗓门道:
“你还在这里跟我们女人厮混,不知道你男人被老爷打得有多重,方才路上看到王太医,说是二哥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个七天才成呢!”
在床上,躺七天?
蓝田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点精神错乱了。
为什么自己这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另外的一个七天。
是那本移情秘术中提到的,要用男人的身子来检验修习成果的七天。
只是二少爷眼下这身子,可受得住那样的七天吗?
这七天难搞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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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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