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然总算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半夜三点就把自己叫起来了。因为就算起得这么早,到最后也只能算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了自己。如果有人事先告诉陶安然,成亲是如此麻烦的一件事。那他一定会再多考虑考虑。可惜时间没有重来。
此时也终于到了陶安然要出门的时候。
晋德二十八年九月初二,宜嫁娶,宜动土,宜出门,诸事皆宜。镇北王萧景瑜迎娶当朝户部尚书陶礼永府上庶哥儿陶安然。二人天作之合喜结良缘。自此开启萧景瑜一生的传奇之路,也拉开大晋王朝百年巅峰的序幕。
不过此刻无人知晓。命运的齿轮早已悄悄转动。
陶府上下一片红彤彤,尤其是陶礼永更是激动地满脸通红。他家哥儿要出嫁了,更是攀上了高枝,一跃成为了镇北王妃。以后他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身下的位置说不定也能往上动一动。想到此,陶礼永更是满心激动,对前来迎亲的镇北王更是和颜悦色。连平时对镇北王的害怕都少了许多。
萧景瑜原本是不打算亲自来迎亲的,他觉得让自己的亲信来接亲已经算是给陶府面子了。更何况,这场婚事究竟是什么情况,明眼人都知道,他去不去接亲也不影响大局。
不过真等到亲信准备好去接亲的时候,他又改变主意了。因为萧景瑜想到当初影三说的话,他那未过门的王妃似乎很崇拜自己。那就当给王妃一个面子,他决定亲自去迎亲。
此刻,萧景瑜虽然人是来了,但却没有下马。他坐在马上,看着陶府满府的红色,眉头就有点皱起来了。尤其是身边还有陶礼永这个老狐狸一直在打转。那话里话外的攀关系恭维,让他更是不愉快。
好在旁边的人还算识趣,知道镇北王来迎亲后,连忙去后院催促新婚哥儿出门。所以萧景瑜也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他的新婚哥儿在媒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陶安然被折腾了许久,等终于能动弹的时候,感觉能自在地走两步真是得之不易。他脸上戴着哥儿出嫁遮面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然后由媒人搀扶一步步慢慢走到门外,往哥儿出嫁专用的花车走去。
陶安然走到门外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那人面色冷峻,眉眼中透着一股不耐烦,但这丝毫不能遮掩男人本身的俊美。尤其是他穿着的红色婚服中,除了同样用金线绣着连理枝,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黑线织绣,形成明暗绣纹。让这件婚服更显得大气肃穆,也为他增添了几分魅力。
萧景瑜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见到了他的王妃。陶安然虽然有轻纱覆面,但也能看出相貌清秀。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萧景瑜似乎能看到那里的灵动光泽。
晴天白日的,萧景瑜竟然会怀疑是不是晚上的星星偷偷藏在了他的眼里。萧景瑜甚至有些好奇,等到了晚上,他的眼睛是不是会和星星一样明亮。
还是等身边的人提醒了,萧景瑜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这时他才发现陶安然已经坐上花车了。于是他不再说什么,直接调转马头,开始打道回府。
陶安然坐上花车,本想着终于能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但是一看,这花车虽然也叫车,但四周都是由一些轻纱遮掩,只是旁边布满了一些花朵。从里面往外看,虽然看不清人脸,但别人的动作还是能看清楚的。这样一来,陶安然不得不继续装模作样地继续坐直身体,摆出一副端庄姿态。
花车前面的白马由人拉着走动,花车也慢慢启动了起来。接亲队伍里的乐工适时地鼓起劲吹拉弹唱起来,欢喜的乐曲飘荡起来,鞭炮声更是不停,围观百姓的气氛一时高涨起来。
队伍里有人专门拿了装着喜钱的箩筐一路撒向看热闹的百姓,又有人专门拿着装了喜字馒头糕点的箩筐一路递给两边的人。百姓拿了好处,气氛更是热烈了起来。他们跟着队伍移动,嘴里的吉祥话更是秃噜个不停。
陶安然听着这些祝福的话,倒真有种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向余生的错觉。不过,不可否认,能听到这些吉祥话,确实让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这场婚事也算是办得热热闹闹的。
镇北王府与陶府在京城的地理位置一个在东,一个在北。仔细算来,走过两条街就能到。不过因为是成亲礼仪,也为了接受更多人的祝福,迎亲的人马步伐都比较缓慢。用了相较于平时两倍多的时间,一群人才终于从陶府走到了镇北王府。
迎亲队伍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外,萧景瑜率先从马上下来。在傧相的指引下,他行至花车前。又在傧相几句吉祥话后,陶安然也在指引下下了花车。傧相再接着指引两位新人走进王府。
萧景瑜与陶安然两人牵着大红绸花跨过王府的门槛,一路走到花厅前停下。花厅前早已摆放好了香炉。旁边也适时有人递过点燃的檀香。两人在傧相的唱礼中,再三叩首,然后敬香。
二人进了厅堂,在堂中站立。周边宾客齐聚,气氛热热闹闹。
傧相立于,然后大声喝礼。
"一拜天地!"
萧景瑜与陶安然转身朝向门外,慢慢躬身行礼。
"二拜高堂!"
萧景瑜与陶安然重新转身面向高堂躬身行礼。此刻高堂之上只有一副牌位,是萧景瑜之母先皇后的灵位。晋德帝身份尊贵不能随便离开宫中,便派了身边得力的大太监汪录带着赏赐来观礼。
汪录虽然是代表皇帝陛下来的,但他可不敢身居高堂,受新人一拜。他也只敢在高堂之下坐着观礼。
"夫夫对拜!"
到了这时候,陶安然依旧有种恍惚感。他真的就此成亲了。对面的男人,不出意外,他们将共度一段时光。不论接下来的时光,究竟是好是坏。但此刻,陶安然心里有了期待感。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新人行礼结束,傧相向周围拱了拱手,然后唱礼道:"今有镇北王爷萧景瑜与户部尚书府哥儿陶安然二位才貌双全之人喜结连理。此乃天作之合,更是陛下赐婚。他们以后的日子定是夫夫恩爱,甜甜蜜蜜,百年好合。至此,礼毕,送入洞房。"
陶安然跟着人往新房走去。接下来是王爷宴请宾客的时候,与他这个新婚哥儿没有关系。他只需要在新房等待,或是闹洞房的人,或是一个醉酒的王爷。不过陶安然猜想,以镇北王的威名,估计没什么人敢来闹洞房。这样一想,他倒有些放松了。
陶安然坐在床上,只觉得硌的慌。他有心想拆开被子看看,但周围还有一些下人。为了不毁掉形象,他只能忍耐着。
陶安然原本以为,他需要等很久,才能等到一个醉酒的王爷。但他高估外面宾客的胆量了。不消片刻镇北王就走进了新房,而且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酒气。
陶安然看着萧景瑜挥退了新房里的下人,坐到了桌旁。那桌子上除了摆放了几盘象征意义的干果外,就剩一壶酒和一双酒杯。然后萧景瑜独自开始欣赏桌上的酒杯。
他的视线不由就聚焦在萧景瑜的身上。看着看着只有一个感觉,这个男人果然好帅。就是自己心目中喜欢的样子。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关系是合法的。夫夫间的义务劳动也是可以安排的。
陶安然有些想入非非。等回过神来,就见萧瑾瑜已经不在玩弄酒杯,反而盯着自己看。
萧景瑜:"王妃在想什么?连本王喊你都没听到?"
"啊?"陶安然回以茫然的眼神。刚刚他叫自己了吗?
萧景瑜感觉新娶的王妃可能有点傻,怪不得看到自己不害怕。只可惜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陶安然看着萧景瑜倒了两杯酒放在桌上,他才想起来临行前有专人说过的礼仪。送入洞房之后,还有‘合卺酒’这一环。他连忙起身走到桌前,与萧瑾瑜对坐。
陶安然随着萧景瑜一起环住对方的胳膊拿起酒杯就要往嘴里灌,猝不及防被面纱堵住了。他看着面纱上沾上的几滴酒,心里有些懊恼。他居然忘记自己还戴着面纱了。他慌忙间就想解开面纱,可惜不知弄到了哪里,一时反而解不开。
萧景瑜看着陶安然的一系列动作。越发感觉自己的这个王妃有点傻。可能是王妃羞红了的眼睛,让他难得没有动怒,反而觉得好笑。于是,他伸手便解开了陶安然的面纱,随手放到了桌上。
陶安然看着被解开的面纱,脸色有些恼羞成怒。自己真怎么解都解不开的面纱,却被人轻而易举就解开了。这样显得自己很无能。此时他忘了,按照风俗,这面纱本就该由新郎解开。而萧景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前居然没有解开面纱。
陶安然强自恢复了神色,现在面纱已经摘下了。自然可以继续喝合卺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爷,我们可以继续喝合卺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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