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凌虚，或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若是让之前身为现代人的燕明照选，那么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抱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若是作为书中的主角燕明照，那么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凌虚，毕竟，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遗愿。

身为无父无母之人，燕明照尤记得看原著时，主角时常会回忆起自己的母亲。

在他眼中，主角燕明照的母亲是一个格外温柔且痴情的一个人。

主角燕明照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在一次偶然的经历中，救下了身受重伤的当时还是凌虚圣君的燕明照父亲，自此两人便理所当然地坠入了爱河。

对于凌虚未来的帝君来说，这段感情只能也必须算是一段见不得光的露水情缘，而对于燕明照的母亲来说，却是这样一个女子的苦难一生。

直到她死去之时，她还惦念着想要再和燕明照的父亲见一面。

“阿照，娘亲死了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长大，若有几乎，阿照替娘亲去一趟凌虚吧……”

那样一缕芳魂凋落之前，仅仅给主角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年幼的燕明照从此便在心中立了誓，一定要前往凌虚，一定要去凌虚最繁盛的地方，去代替母亲看一眼，也替母亲和他自己去寻一寻那个负心汉。

原著的故事脉络便由此展开。

身为一个有且仅有一个kpi的穿书者，燕明照自是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而冒此等丢了性命的大险，但此刻的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去凌虚的理由。

那就是，何虞还在那里。

想到此处，燕明照顿时冷笑一声，装作不经意之间，把自己胸口挂着的，原著母亲留给他的一块剑穗露了出来。

满意地看到吴病且愣了下的神态，燕明照把玩着剑穗，格外深沉地道：“无论如何，凌虚我必去不可。”

铮——

可能是见燕明照有些油盐不进，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司徒峻忽然冷不丁拔出了手中长剑，却被吴病且拿折扇又挡了回去。

司徒峻不解地看着吴病且：“？”

“别急。”

闻言，见目的已经达成，燕明照伸了个懒腰，抬起左手看了下手腕，随即道：“这位神君不急，我可还要赶时间呢，毕竟仙门大选可就要开始了。”

说着，燕明照抬脚便要往巷子外走。

“且慢，”

燕明照转头看着他，“即便阁下再怎么百般阻拦，我也是一定要入凌虚的。”

吴病且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俊朗锋利的模样几乎和燕明钦如出一辙，独独那双眼睛却如同浓墨重彩的山水画一般，冲淡了三分凌厉和生硬，增添了几丝柔情。

即便如同此刻，他的目光完全是冷淡疏离的，然而那双眼睛却仿佛带着天然的亲和力一般，并不会让人察觉出一丝的距离感。

吴病且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个坦诚的笑容，他朝着燕明照微微一颔首，道：“既如此，那吴病且在此给阁下赔个不是，若小兄弟不嫌弃，你我不妨交个朋友？敢问阁下大名？”

燕明照心头想，这病狐狸，当真是唯利是图，变脸比翻书还容易，这又不是你当初变着法的赶我走的时候了？

他有心想要为难报复一下吴病且，算了下时间，着实有些着急，便只得作罢。

学着吴病且的姿势，燕明照给他回了一礼，简短道：“燕明照，不必多说，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管吴病且作何反应，燕明照只一门心思朝云来客栈走去。

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司徒峻把手中长剑递给吴病且，“拿着，我使不惯。”

吴病且接下了长剑，捻了一个空间术法，将长剑收了回去。

“走吧。”

“为何要放了他？不是要杀了他的吗？”

吴病且垂眸，抚摸着扇骨之上的刻痕，半响，他勾了勾唇，眼底却毫无笑意，只听他道：“我忽然不想杀了他了，因为的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玩法……”

燕明照狂奔着赶回去之时，云来客栈周边凑热闹围观胜景的不相干人等皆已经被遣散干净了。

一众冷面无私的弟子们将云来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燕明照废了好大一会功夫，才走了进来。

燕明照颇为气愤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愤愤不平地想，天杀的病狐狸，天杀的司徒峻，当真是管杀不管埋，把他抓出来，也不想着再把他送回来！

此时，原本在半空中端着架子的便宜哥哥和凌虚一众长老们已经从天上下来了，一个两个的板着一张棺材板脸，坐在高台之上。

此刻的四下里竟有些诡异地寂静，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站在高台之前。

燕明照大略看了一眼，放眼望去，足足有数百号人，何虞正站在最边缘的角落里。

燕明照整理了下衣衫，好歹不至于衣衫不整，便蹑手蹑脚地混入队伍中，朝着何虞的方向一点一点挪动过去。

刚站到何虞身旁，还未搭腔，燕明照便听见前方高台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那声音如重鼓一般，一下一下像敲击在燕明照的心头似的，敲的他脑壳都要痛起来了。

他按了按耳朵，一边微微探身去看何虞，一边分出心神去听那‘鼓声’叨叨了什么。

“诸位跋山涉水舟车劳顿来到此处，想必都是奔着进入凌虚而来，进入凌虚，便要通过仙门大选，只有通过仙门大选之人，才有资格进入我凌虚。”

“大选共分为三关，以此地为起始点，过得登明、昇陆及凌虚幻境者，便视为通过大选。

稍后我等会分发一颗保命珠，拿到保命珠的那一刻，便视为大选开始。

若途中所遇不可抗争之事，那么捏碎保命珠便能脱险，但于此同时，也代表着放弃了进入凌虚的机会，并此生将不再有进入凌虚的机会，可还有疑问？”

底下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燕明照在心头腹诽了下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选规则，便一门心思关注何虞去了，因为他发现何虞正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一个人。

顺着他的目光，燕明照看了一眼，只见何虞看的是一个手执蛇杖、长着漆黑浓密的长胡子之人。

看见他的瞬间，燕明照不由得在心头感慨，不愧是原著中仅次于主角的人物，大家分明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大场面，而何虞却就是能第一时间从其中发现关窍人物。

那长胡子乃是此次的监学长老争慈，也是原著中主角几人进入凌虚之后的教导长老。

直到领到保命珠后，燕明照这才有机会和何虞说上话。

看何虞一脸严肃的样子，燕明照便轻撞了撞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小鱼儿？怎能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莫非是大选在即，心里有些紧张？”

何虞被他撞的踉跄了一下，却也只是静静地站稳，攥着手中的保命珠，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漆黑纤长如同鸦羽一般的眼睫将他眼中的情绪遮挡了个一干二净，燕明照却从那张平淡如常的脸色之中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燕明照歪头凑到何虞身前，问道：“究竟怎么了？”

何虞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抬起头看向燕明照，他叹了一口气，道：“旦末且，被杀了。”

燕明照一愣，反应过来何虞口中的那群人是谁之后，忽然一愣。

旦末且被杀了？

在燕明钦的眼皮底下被杀了？！

虽然看过原著，燕明照知道原著中的燕明钦并不是一个坏人，可这不代表他的周围没有坏人，也不代表此刻的燕明钦不是坏人。

更何况，在这片土地上，杀死一个来自魔族的卑贱奴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可燕明照的心头还是不免颤了颤。

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眨眼间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