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白小白过上了规律(且提心吊胆)的执剑峰弟子生活。
她谨记“苟命第一,观察第二,修炼第三”的原则,充分发挥社畜的适应能力和乐天派的自我调节精神,努力融入新环境。
凌珑是个极其称职的引路师姐,热情开朗,毫无架子。她领着白小白认全了执剑峰各处重要场所:藏书阁(暂时对白小白开放第一层)、炼丹房、炼器坊(只远观)、任务大殿,甚至还有后山一片据说长了某种特别甜的青果的林子(凌珑偷偷告诉她的)。
更重要的是,凌珑带着她认识了另外几位同在执剑峰、关系较为亲近的同门。
大弟子孟游之果然如传闻般严肃稳重,修为深厚,周身气息凝练,令人望而生畏。他对白小白这个新来的小师妹只是淡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不多言,但眼神锐利,似乎时刻在审视着什么。白小白在他面前格外乖巧,能不说话绝不说话。
二弟子魏平生,一身书卷气,看起来温和有礼,总是捧着书卷或玉简。他会微笑着与白小白寒暄几句,问些“可还习惯”、“有何不解”之类的话,态度无可挑剔。但白小白牢记系统提示——这是宗主派来的卧底!因此她回答得格外小心,只表现出一个普通新弟子该有的好奇和一点点笨拙,绝不逾矩。
三弟子王望野则有趣得多。他似乎总很忙,偶尔见到也是行色匆匆,但一旦停下,就能从他那里听到许多宗内外的“商业情报”和趣闻轶事,言语风趣,眼神精明。他对白小白倒是很和善,还塞给她一小包据说是从山下坊市带来的、味道不错的灵瓜子。“小师妹,初来乍到,吃点零嘴放松放松,修炼不急在一时。”他眨眨眼,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白小白觉得这位三师兄像个八面玲珑的客户经理。
四弟子凌珑自然不用多说,是白小白最大的安心来源和精神慰藉。
这几人性格迥异,但相处起来却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孟游之主持大局,魏平生查漏补缺,王望野提供外部信息和支持,凌珑则是活跃气氛的开心果。白小白作为新加入的小透明,主要保持安静观察,偶尔被凌珑拉进话题,也能憨憨地笑几句,努力扮演好“傻白甜小师妹”的角色。
她意识到,只要避开提及舒君璧,不去想那“三天倒计时”,在执剑峰的日子实际上……颇具趣味。这里灵气浓郁(尽管她吸收得较为缓慢),伙食平常(毕竟是在大食堂,多数修仙者都已辟谷,食物的味道难以形容),同门之间(表面上)相处融洽,风景壮美(却也潜藏着危险),并且还有绝世美女高手令人赏心悦目(尽管她们可能带有难以预料的危险)。
每当夜幕降临,她返回那幽静的“竹幽”小院,便会龇牙咧嘴地运用微薄的灵气,缓解白日练剑带来的肌肉酸痛。同时,在她的脑海中,她不断地向系统发出狂热的呼唤。
“系统系统!亲爱的系统!伟大的十号大佬!能否再给点提示?关于那个蚀心傀儡,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地点?时间?能否精确到具体的时辰?”
【权限不足,无法获取更详细信息。警告:过度探知未来细节可能引发更不可测的因果紊乱。】系统的回答总是那么冷漠且毫无帮助。
“那至少给点规避方案吧?比如,我那天就赖在床上装病不出门行不行?”
【根据行为模型推算,宿主装病行为有73%的概率引起执剑长老舒君璧的亲自探查,后果难以预估。】系统冷静地泼冷水。
“那我跟着凌师姐,寸步不离呢?”
【策略可行度:中。但存在变量。】系统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白小白无奈地叹息一声,瘫倒在竹榻上。看来从系统这里榨不出更多油水了,只能依靠自己。
于是,在倒数第三天,白小白严格执行“凌珑挂件”计划。凌珑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凌珑练剑,她就在旁边模仿;凌珑去膳堂,她紧随其后;甚至凌珑去后山偷摘青果(被孟游之师兄撞见并训斥了一句),她也傻乎乎地跟着望风(尽管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凌珑只当小师妹依赖自己,乐呵呵地全程带着她。
一天平安无事。白小白稍微松了口气。
倒数第二天,变故突然降临。
清晨,白小白刚打开院门,却未见往日那张灿烂的笑脸。只见孟游之师兄一脸严肃地站在外面。
“白师妹。”孟游之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凌师妹临时接到师尊吩咐,下山执行一项宗门协作任务,需离峰两日。这两日,你自行完成课业,若有不明之处,可询魏师弟或去藏书阁查阅基础典籍。”
白小白心中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几乎要维持不住。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游之,嘴唇微颤着说道:“凌师姐被调走了?!”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她的内心顿时慌乱不堪,各种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然而,尽管心中波涛汹涌,她还是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镇定自若,甚至还勉强挤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
“啊?凌师姐下山了啊……”白小白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和惋惜,“好的,谢谢大师兄告知,我会自己努力的。”她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跳有多快,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
孟游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白小白的异样,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去,留下白小白一个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看着大师兄远去的身影,白小白心中的警报器却像被触发了一般,不停地响个不停。她不禁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舒君璧有意为之?调走唯一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的凌珑,难道是为了方便对她下手吗?
想到这里,白小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这种感觉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
但社畜的韧性让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是无济于事的!凌珑不在,那就启动计划B!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了一遍这两天跟着凌珑熟悉的流程:晨课地点、时间、膳堂开放时间、传功殿下午的基础剑诀练习场……还好,基本流程她已经摸熟了。
她一个人默默地去膳堂,一个人去广场参加晨课,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能是因为少了凌珑这个活泼因素,她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冷峻了。她努力模仿着周围弟子的神态和动作,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下午,她独自前往传功殿外的练习场,继续练习那折磨人的“震”字诀。没有舒君璧的引导,她自然是毫无进展,铁剑依旧沉默如山。但她练得很认真,或者说,假装很认真。她需要找点事情做,来掩盖内心的焦虑。
正当她汗如雨下(主要是由于紧张和疲惫),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从传功殿步出,朝着广场的另一侧行去。
那人身着一袭执事的装束,身姿高挑而修长,步伐稳健得几乎不见一丝波动,仿佛每一步都经过了精确的丈量和计算。然而,与她那优雅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面容的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宛如一具刚刚从坟墓中爬出的僵尸。
她的双眼深邃而幽暗,如同两口无底的古井,深不见底,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真实情感。那双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甚至连生者应有的生气都荡然无存,只有一片死寂和冷漠。
正是云绮,执剑锋的掌事师姐,舒君璧的眼线!
当白小白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血液瞬间逆流,手脚也变得冰凉。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几乎是本能地迅速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研究手中的铁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声音大得她怀疑对方都能听见。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到我了吗?她是不是来确认目标的?是不是明天就要动手了?
无数恐怖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那源自原著描述的恐惧和系统警告的死亡倒计时,在此刻因为亲眼见到“执行者”而无限放大。
她感觉到那道毫无生气的目光,似乎在她这个方向停留了一瞬。
仅仅是一瞬,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那平稳得可怕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白小白才敢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
她看着云绮消失的方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倒数第二天……她见到了云绮。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地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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