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对面的小店里，打破这份沉久的寂静。
只见身材魁梧的邦稻芒，抱着一笼屉小包子，在前面疯跑，后面跟了一群看似穿工装，实际拿着菜刀的凶狠恶徒。
“来人啊，吃出人命了！”邦稻芒还算机灵，大喊着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跑去。
不一刹，吸引了大部分人目光，将这群人团团围拢。
有几个好事的壮年，来到邦稻芒身前，阻挡住后面人的砍杀。
邦稻芒喘了一口粗气，黑黝沧桑的脸上露出极不相符的委屈之情，开口前哽咽了一下，拽着前方一壮汉的衣摆，可怜巴巴说：“我……我是一个结巴，他们都欺负我。”
此话一出，吸引了在场一众的同情。
金雀与沈凌峰笑说：“我看他不像哑巴，倒像一个傻子。”
沈凌峰从凝神中退出，转头看向金雀，语气冷淡问：“他是你的人吧。”
金雀全神贯注在这场戏中，拍着桌子回：“这处好戏，你且看吧。”
“这位兄弟，你有什么委屈慢慢说，我们大家伙替你做主。”前面壮汉挺直身子，正义凛然道。
邦稻芒抹了一把眼泪，将身后的笼屉拿出。
大黑瞎子极力扒开人群，想去抢夺。
奈何平日口碑并不怎么好，一众街里拦住他们。
邦稻芒衔出一块咬了半口的包子，掰开肉馅举到人群中央，高呼：“我在他们……包子铺，吃出一只老鼠头！”
老鼠头！
刚才抻头到前面观望的几个大妈，看到完好老鼠头明晃晃盯着自己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纷纷忍不住呕吐。
在场的旁人，仅是听见，都面露青色。
苍水街就这一家包子铺，或多或少都吃过。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故意污蔑，将老鼠头放到我家包子里的。”这时，大黑瞎子妻子，顶着肥硕身子上前理论。
“你……你自己看，都煮透了，我……我怎么污蔑你。”邦稻芒将笼屉递到胖媳妇面前，“你要想证明，就……就吃一个包子。”
“对，你吃一个自己铺的包子给我们看看！”金雀不知何时跑到人群外围，不显山不露水声援邦稻芒。
一众跟着挑起情绪。
“吃一个，证明你家没用老鼠肉。”
“不吃，那就是用的死耗子肉，我们要报官，将你们抓起来！”
“吃一个，吃一个……”
胖媳妇被锁在风口浪尖，瞪了一眼邦稻芒后，捡起一个包子丢给大黑瞎子：“你吃。”
大黑瞎子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叫骂：“臭娘们，他们是让你吃，别给老子。”
“我不吃，这包子全是你包的，跟我没关系。”胖媳妇推诿，干脆直接摆烂。
挡在前面的壮汉，一看两口子这架势，悄默声溜到店里后厨。
几个瘦骨嶙峋的小孩，瞪着震惊的大眼睛看着壮汉，停下手中动作。
“好孩子，你们手里剁的什么？”壮汉诱问。
看起来较大的孩子扔下手里的刀，挡在最前面，直勾勾看着，也不说话。
“我是衙门差役，今早还没当工，路过时听说这家店用的都是老鼠肉？”壮汉摆明身份。
当首孩子圆眼骨溜转了一圈，默不作声跑到木桌对头，胳膊用力提出一个散发恶臭的木桶，放到壮汉面前。
壮汉挑起脚尖，轻松踢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死耗子尸体，熏臭直冲天灵盖。
“呕～”壮汉没忍住，酸水翻到嗓子眼。
几个小孩子被落地盖子吓到，全部躲到大孩子身边。
大孩子展开瘦弱双臂，将他们圈成一团。
“你们别怕，等我处置这对黑心夫妻，再带你们离开。”
壮汉强忍不适，提桶快速向外走去。
臭味惹得行人纷纷让开道路。
再略一眼触目惊心的耗子尸体，恨不得将上一个月饭全吐出来。
几个差役已经前来，还没了解清楚情况，看自家大哥提着一个臭桶来了。
“这个带回去，再把他们夫妻押回府。”壮汉吩咐，看样子是个头儿。
绑人间隙，人群愤恨情绪已是高涨，富庶的县南人民，买了现成的鸡蛋菜叶子，纷纷砸向黑心的夫妻二人。
邦稻芒远远儿跟金雀挤了下眼睛，跟着差役离去。
金雀看爽了，重新坐回老位置，美滋滋吃起剩下的凉面。
沈凌峰早就搁下筷子，讳莫如深看着眼前发尾甩动的少年。
对黑瞎子这样赶尽杀绝，只是因为他上门挑衅吗？
包子铺里，群众逐渐散去。
小黑瞎子急匆匆跑回，看到自己大门破败不堪，人走茶凉的景象，一屁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哭累了，黑瞎子从地上爬起来，嘴上骂骂咧咧，开始砸桌子砸椅子，朝路中央丢刀具，俨然疯子模样。
金雀吃完了，用绣帕擦完嘴上油渍，冷眼看了会儿黑瞎子表演，又看向沈凌峰碗里，还有近半没吃。
“峰峰，这家店你放心吃好了，我查了，用的都是新鲜肉。”
“为什么要这样做？”沈凌峰直截了当的问。
金雀的一双明亮大眼睛，微微一皱，拧成荷包蛋形状。
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能是怕费笔墨，这本《仙道陨落》里没解释过路人甲金二少救沈凌峰是何用意。
该想个什么理由呢？
金雀纠结好久。
“我与你一见如故，看你年纪轻轻就到基……脊柱，想必日后定成大能，将来好反过来帮衬我一下。”
沈凌峰摩挲着茶杯，没有回应。
不相信？
金雀清了下嗓子，本着作者该有的严谨逻辑，凑近沈凌峰，神秘兮兮说：“其实我能预知未来。”
沈凌峰斜眼看过去，等着金雀继续说下去。
金雀骑虎难下，只好再透露些：“反正你静心修炼就好，日后定成大器，具体怎样做，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沈凌峰思忖片刻，终于开口：“那你呢？”
“我啊，没有别的目的，就是看你日后那么厉害，想早点结交一下，也想帮你一把，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金雀有些着急，话兜不住说出口。
沈凌峰摇头，说：“我成了大能，你还在吗？”
金雀倒吸一口气，嘴巴还没来得及闭合，呆呆看着沈凌峰。
他不敢轻易答应，因为故事中的结局，他会离沈凌峰而去。
四月繁华锦绣，冰冷潮湿的密林中，雨水越来越大，新篆刻的石碑还有半数未完成，只写了金家二少四字。
五官舒展的青年，衔一只清香梧桐走近青冢……
眼前景物开始旋转，又陷入了不真实的感觉。
“杀了……沈凌峰……”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金雀双手攥拳，强按在桌上支持身体，不让心中的怒火泄露。
温暖粗糙的手抚上额头，金雀咬紧牙关，恢复意识看向沈凌峰，眼中闪过一道金色亮光，沙哑着说：“沈凌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再一瞬，金雀失去力气，翻倒在黑袍怀中，隐约听见，头顶喃喃：“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