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金小少醒了!”
守夜侍女的呼唤,惊起趴在外室八仙桌的黄上。
“我的小宝呦。”黄上已然一把鼻涕一把泪,趔趄冲向内室。
身后跟着哭的泪流满面的黄子,哽咽的发不出声。
“宝,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我姐和姐夫交代啊。”黄上扑倒在床边呜咽大哭,黄子不甘示弱,红着脸扯着嗓子嗷嚎。
金雀甩了下脑袋,他还懵愣在梦境中,早就忘记了经历的天渊。
耳边那道声线逐渐撤远,他伸手,在虚空抓了一下,忽然急喊。
“沈凌峰呢?”
“沈凌峰呢!”
黄上与黄子对视一眼,抹了一把眼泪,朝金雀额头试去。
“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
黄子知会,朝外室喊去:“太医呢?还有那几个驱邪的道士一并进来吧。”
匆匆步伐,自门口踏来。
没等到太医道士,邦稻芒捧着一块玉珏,朝黄上示意。
黄上双手插进袖兜,缩在床榻小角落里,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不情不愿接过玉珏,嘴中念了一句。
一张巨大的光幕从玉珏中亮起,出现熟悉的面孔。
“黄二,我儿子呢!啊!”金母气势汹汹,推开刚准备训话的金父,来到光屏前。
黄上憋屈的不敢说话,低着头,向后指了指。
金雀双目空洞,身体绷直,缓缓扭过头:“你就是我妈?”
“什么马不马的,儿子你受苦了,我这就派人把你接回来,呜呜呜……”金母已经啜泣。
听见要回去,金雀立马恢复精气神:“不,我不回去。”
蓝清河的事还未明了,而且看过了沈凌峰受苦难,金雀实在不忍心放任不管,他想,就在蓝清河当路人甲,默默陪着主角成长就好。
“母亲大人,儿子还没学到一丁半点本事,就这样回去属实丢脸。”金雀转圜,再次拉回到次世界,扮演起金二少。
金母拍了下金父肩膀,埋怨:“都怪你,非得送儿子到是非之地。”
“哪里是是非之地了,蓝清河是仙家圣地,让这小子学点本事,也是保护自己。”金父捂着肩膀,吹胡子瞪眼,据理力争。
“保护?你看都把儿子保护到病榻上了。”
“那是他还没有本事,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单单就他晕了,定是平日懒习惯了,碰到点事就吓怕了。”
金雀撅着嘴,怎么听上去没有半点关心,全是数落。
他再看向黄舅父,早没了半点愧疚,抻着脖子看戏,就差一把瓜子了。
“行,我不管了!要是儿子出一点事,我绝不原谅你!”金母长吼一声,甩袖退出光屏,看都没看金雀一眼。
金父脸色一慌,紧跟着金母而去。
看着空荡荡的光屏,黄上越想越不对,与金雀说:“他们是不是不想养你了,把你推给我啊?”
金雀干笑,大剌剌坐在舅父大床中央,嘴巴快抿出一字状。
**
金雀身体压根没什么事,再连吃三根大人参,早就生龙活虎。
空闲中从黄子口中得知,在晕倒时,是跟沈凌峰一块,又不觉担心起来。
翻出府上两根上好人参,叫上邦稻芒,轻车熟路往县南去。
慢悠悠逛游,又不觉买了好多糕点和希奇物,想着现在的沈凌峰什么都没见过,应该很好奇。
金雀勾着嘴角,步伐轻快跳动。
他一袭紫衣,长相明媚,在人群中很显眼。
与沈家一闹,在罪恶的县南混了个脸熟,不知不觉周遭围了一群小青年。
金雀不知后面跟了一串小尾巴,衣袍猎猎,张扬着特有的少年气息。
邦稻芒替小主子摸了一把汗。
到了巷子口,俨然突出一座高耸蓬户,足一丈高。
一老头,衣着素朴干净,躺在摇椅上,晃着蒲扇,逗弄脚底小猫。
“大爷,这巷口的小叫花子和老叫花子呢?”金雀有点慌跑过去,衣摆吓得小橘猫弓起身子。
老头努力挑起耷拉的厚眼皮,看清来人,激动得呜呀乱叫,一大把年纪跟个孩子似的围着金雀转了一圈,跑进屋里头去了。
金雀指着自己问邦稻芒:“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邦稻芒凑近金雀的脸,打量一圈,回:“一定是小宝……宝你太好看了。”
金雀难压嘴角笑意:“那自然是。”
又来回找了一趟,不见沈凌峰踪影,金雀对着茅室门口,长叹一口气:“这小叫花子去哪儿了,真不让人省心!”
门口,一盆凉水泼了出来,正好到金雀脚下。
金雀拔脚大跳一步,与冷脸的沈凌峰撞上。
铜盆落地,沈凌峰空手接过金雀细软腰身。
此时的沈凌峰换了一身整洁贴合的麻布玄衣,拧绳腰封,头发高束,虽穿着简衣,但比金雀见过的所有公子都贵气。
五官分明,神色冷然,淡淡问:“你来干吗?”
“我……我来看看你。”被沈凌峰气场压得,金雀说话都不利索了,但不得不佩服沈凌峰长了一张无人媲美的脸,不愧是自己创作出来的主角。
沈凌峰垂下眼眸,眼底越发冰冷,一股烦躁冒出,转身回了屋舍。
金雀被松开,身体瘫软差点倒下,腿却比脑子快的跟着进了屋。
屋中窗明几净,家具井然有序,别有一番温馨。
老头与沈凌峰擦身而过,将一颗完好削了皮的苹果递到金雀眼前:“吃……吃。”
“老叫花子!”金雀激动说,“原来是你啊,捡破烂捡着金子了?有钱吃好果子了。”
老叫花子不懂金雀说了什么,又跑出去疯玩了。
邦稻芒将东西搁到桌上,又去后厨卸海货。
金雀挑了小袋桃酥,他想起来沈凌峰最爱吃的就是桃酥,因为金雀爱吃,也在书中给沈凌峰安了一个口味。
“喏,你最爱吃的黑芝麻桃酥。”金雀掰了一半桃酥递给沈凌峰,剩下半截炫到自己嘴里,鼓囊着两腮,说,“快拿着呀。”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沈凌峰没有动作,双手抱胸,下巴微低,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双眼弯成月勾,瞳孔莹莹发亮,不假思索:“因为我爱吃呀。”
沈凌峰扛不住少年的天马行空,叹着气不由笑了一下,只好伸手去接。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嘈杂,紧接着老叫花子尖叫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冲出房外。
三个看样子年纪不大的少年,鲜亮衣袍,不羁发饰,挥动手中木棒,围着老叫花子戳弄。
在听见门打开时,最瘦弱的小个子狞笑着向他们走来。
“到齐了?今天刚好把你们一块收拾了,替我兄弟报仇。”
看到出来两个小孩子,后面两个魁梧的小弟扭动脖子,一股凶狠劲来了。
金雀定睛一瞧,这配置怎么这么熟悉,推测剧情,这几人应该是渣一小弟,也是沈二的狐朋狗友,为首的黑瞎子给沈凌峰下迷药,间接害他断了小指。
沈凌峰看着昔日的故人,暗自噗笑,当年霸凌自己的人,现在看起来如此弱不经风,要不是当年能力太小,也不至于被欺负。
如今已突破大乘境界,弄死他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沈凌峰神情阴翳,眼中万分嘲讽不屑,向前迈出一步。
一双冰凉有力的手牵制住沈凌峰手腕。
沈凌峰回身,对上矮半头的金雀,清秀温润的脸上充满怒气,肩膀甚至气的微微发抖。
“你别去,我来。”
沈凌峰:“不……”
金雀带着小怒音:“退后!”
沈凌峰:“……”金姓小宝,你好像还没有修为。
黑瞎子看着白净秀丽的金雀,连挽袖子都跟绣花似的,笑得更加狂烈。
他挥着木棒上前:“小孩,一会儿打你可别哭鼻涕,看你长得还挺好看,要是今晚陪哥哥喝个酒,就饶了你,怎样?”
黑瞎子目露□□,抬手向金雀脸上摸去。
沈凌峰神色一紧,紧攥的右手汇出一股力量,登时天色昏沉,乌云密布。
还没等下一步,只听黑瞎子惨叫一声,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一圈,摔倒在地。
伸出的右手被生生折断,躺在地上连连喊叫。
再望向少年,挺身垂立在前,乖巧的脑袋一歪,露出一丝柔媚,说:“我可没打算饶过你哦。”
金雀没有练过气,但在现世界可是跆拳道黑带,拿过国际奖的那种。
后面两个壮汉吓得退后一步。
沈凌峰放开手中气运,再次抱胸看着眼前少年,废柴金二少确实让他惊喜了一下。
黑瞎子的叫声惊扰了巷外的小青年们,他们大着胆子涌入巷口,围观热闹。
黑瞎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远离了金雀,满是愤恨羞辱的朝身后怒喊:“看着干嘛,还不快上。”
这么多人看着,小弟们握紧手里家伙,一股脑向金雀乱砸去。
金雀偏身,灵活躲开木棒袭击,再弯腰一个虬劲有力的扫堂腿,两个壮汉直直倒下,激起尘土飞扬。
周围爆发一声惊呼。
金雀就势,一左一右给了两人脸上一拳,壮汉眩晕,失去反抗能力。
再一转头,金雀笑眯眯看着黑瞎子。
嘿嘿,到你了。
黑瞎子吓得连连后退,用尽全部力量站起身,不顾晕倒在地的小弟,屁滚尿流的窜出巷子。
金雀捧腹大笑,直摇头:“真没意思。”
看清还有观众后,金雀向他们勾手问:“怎么,你们也要来试试吗?”
小青年们纷纷摇头,都还是半大的孩子,一句话没敢回,匆匆撤离。
金雀叉腰,向一众背影大喊:“沈凌峰以后我罩着了,谁欺负他,就是跟我作对!”
沈凌峰被逗笑,轻捂嘴巴假咳一声。
自从遇着这小孩,很多事情被轻松化解,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或许日后的历程里,可以有他。
金雀高抬下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回,拍了拍沈凌峰肩膀:“放心,有我在。”
“好。”沈凌峰眉峰上挑,目不转睛金雀说。
这是沈凌峰第一次正面回应自己,金雀藏不住的笑意,白皙的脸憋得粉扑扑的,眼睛乱飘,说不清的羞赧。
邦稻芒从屋里姗姗来迟,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又看见自家少年对着沈家小子犯花痴。
金雀没有多待,看邦稻芒出来了,顺势走了。
路上,金雀还没彻底消除顾虑。
“大黑,帮我查个人。”
邦稻芒斜耳细听,虽不太明白金雀用意,但依旧悄声消失在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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