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为那凄惨荒凉之地比我更甜美,幸福而悼念我所悼念的是你为我的结局所感到的忧伤,现如今一个匆匆过客。
——埃德加·爱伦·坡
“小家伙儿,你来了?“维加斯廉价酒店房间内,一个古老而虚弱的声音响起。
“好几周没见到你了,我想我该来看看你。”
格里芬赶到龙的身边。
他见过他狼狮的模样不少次。但是这样还是第一次。
原本站起身半层高的巨无霸现在卷缩在房间的一角。
“老东西,你什么情况?” 格里芬问,声音故意带着漫不经心,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鳞片在微弱的灯光下泛起不稳定的流光,像西西里海边刚钓上岸的活鱼在阳光下闪烁的样子。但那光芒不再有序,而是在无规律地颤动,如同一台失控的机器。
“你非得每次都这么傲慢吗?“龙咳嗽着说,声音像是生锈的铰链,“闯进来,不敲门,像个该死的青少年。”
格里芬靠在墙上,双臂交叉。“因为每次我礼貌地敲门,你都假装不在家。“他环顾四周,皱起眉头,“这地方简直是垃圾堆。”
“如果你只是来评价我的居住品味,门在那边。“龙的尾巴不耐烦地敲击着地板。
格里芬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龙脱落的鳞片上。“酒店服务生说你三天没要餐了。”
“嘿,也许我只是不喜欢这里的食物呢?“龙试图挺直身体,但动作明显很痛苦,“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小鬼。”
“真的吗?“格里芬向前走了一步,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因为看起来你正在死去,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龙的眼睛——那对曾经如熔岩般炽热的眼睛——现在黯淡无光,但依然固执地瞪着格里芬。
“我有告诉人,“龙最终说,“只是没告诉你。”
格里芬感到一阵刺痛,但他掩饰得很好。“好吧,我猜我活该。毕竟我只是救了你的命,
给你提供住所,用名声冒险帮你逃脱教会的追捕。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救了我一次,然后就觉得有权干涉我的一切?“龙苦笑,“典型的人类傲慢。”
“我不是在干涉你!“格里芬提高了声音,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只是想——该死,我只是想知道你还好不好!”
龙的表情软化了一点,但随即又恢复了固执。“我正在死去,格里芬。这就是自然规律。魔法生物不会被微生物蚕食,我们的物理结构太过紧密。但能量必须流动。”
格里芬停下脚步,直视龙的眼睛实事求是的说。“你蜕皮失败了,身体里的魔法正在失控。”。
“聪明的小鬼,“龙勉强点头,“第一步是失去对体内魔法的控制。然后是龙落——当我的能量开始吸引次元生物。”
龙落,尽管格里芬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可他早有耳闻。这是一个让许多法师闻风丧胆的词。
“所以这就是你一声不吭躲在这个破房间的原因?“格里芬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总是这么情绪化,这么戏剧性。”
“我戏剧性?“格里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谁在拉斯维加斯最便宜的汽车旅馆里独自等死?”
龙发出一声低吼,但那声音立刻变成了痛苦的咳嗽。格里芬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但龙抬起爪子阻止了他。
“不许同情我,“龙警告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那你需要什么?“格里芬反问。
龙张开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也许我想让某个人知道我曾经存在过。“他最终承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格里芬的愤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混合物。他在龙身边蹲下,但仍保持着一定距离,就像一个青少年在与父亲争吵后试探性地靠近。
“你以为我会忘记你?“他轻声问。
龙睁开眼睛,深深地看着格里芬。“人类的记忆很短暂。几十年后,我只会是你生命中一个模糊的片段。或许被用来在酒吧里吹嘘。”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格里芬认真的说
龙看了他许久,然后轻轻点头。“是的,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龙的眼睛突然睁大,然后它的瞳孔失焦,气息停止。
鳞片上的色彩越来越鲜艳而妖异
突如其来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涌出,刺耳而空洞。
让他自己也有点意外。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他拉开门,迈出房间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撞上了他。那不是物理上的撞击,而是一种意识层面的冲击,仿佛有人直接撞进了他的思维。
格里芬踉跄着退后一步,本能地举起手中的法杖。走廊里空无一人,但空气却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好似某种超自然的透明二手烟充满了房间。
次元生物。
格里芬猛地意识到,龙死了,但龙落才刚刚开始。
该隐睁开眼睛,阳光正透过薄窗帘洒入陌生的卧室。他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维多利亚的袭击,日本特工,塔克把他带了回家。
房间外传来煎锅上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夹杂着咖啡机运转的嗡鸣。该隐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穿着塔克的旧T恤和运动裤,尺寸大了一号,衣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走出卧室,该隐看到塔克站在厨房里,背对着他,正往盘子里铲煎蛋。厨房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上午九点十五分。
"早安,"该隐说,声音还带着睡意。
塔克转过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睡得好吗?"
"比预期的好,"该隐在餐桌旁坐下,"考虑到昨晚的情况。"
塔克点点头,将两盘早餐端上餐桌——煎蛋,培根,吐司和几片西红柿。随后他又端来两杯热咖啡,其中一杯放在该隐面前。
"谢谢,"该隐轻声说,拿起叉子,"你经常这么做吗?给客人做早餐?"
"客人?"塔克挑眉,"我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该隐偶尔抬头,注意到塔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厨房墙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片薰衣草田,紫色的花海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那是哪里?"该隐指了指照片。
塔克看了一眼,表情柔和了些。"普罗旺斯。十年前拍的。"
"你去过法国?"
"蜜月旅行,"塔克轻声说,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什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和前妻。"
该隐犹豫了一下,不确定是否该继续这个话题。但昨晚共享的记忆已经打开了某种连接,让他觉得有权问这个问题。""官方上你已经死了,是吗?"该隐轻声问。
塔克放下咖啡杯,点了点头。"五年前的那次海外行动。他们意识到我只是MIA,不是KIA的时候我的名字已经做纪念墙上挂了三年。"
"但你从未告诉她你还活着。"这不是问句。
"不,"塔克承认,"当我回来时,已经过去了十八个月。她已经开始重建生活,参加了心理治疗,开始约会。告诉她我还活着,只会把她拉回那个黑暗的地方。"
"她的名字是?"
"茉莉。“塔克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她很特别。大雨中站三小时只为找到一只迷路小狗主人的女人。现在在波士顿,为退伍军人家庭工作。去年有了孩子。"
该隐看着塔克描述前妻时的表情,那种骄傲和怀念。"你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让她过上平静的生活?"塔克微微摇头,"她值得那样的幸福。"
塔克突然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将该隐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说起昨天晚上做的梦。。。”
该隐忽然警觉起来。
"怎么了?"
"那个梦,"塔克微微挑眉,"你在台上演讲,然后发现自己穿着内裤的那个?"
该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差点把咖啡喷出来。"什么?你看到了那个?"
"全部细节,"塔克愉快地肯定道,"包括你在数百人面前发现自己衣着不整,然后试图用演讲稿遮住自己的部分。"
"那只是个噩梦!"该隐羞恼地辩解,"每个人都做过类似的梦!"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梦里试图用法术变出衣服,结果却让自己的内裤变成了闪光的霓虹色,"塔克继续道,明显在忍住笑意,"还配上了音乐效果。"
该隐呻吟一声,双手捂住脸。"那是个反复的噩梦,好吗?每当我有重要演讲前就会梦到。完全是潜意识在作祟。"
"挺有创意的潜意识,"塔克笑着说,"尤其是舞台上那些观众的反应。那个戴眼镜的老教授看起来特别震惊。"
"够了!"该隐抗议道,但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我相信你从来没有做过尴尬的梦?"
"做过,但没有配上迪斯科灯光和背景音乐的,"塔克咧嘴一笑,"不得不说,即使在尴尬的梦里,你还是很有表演天赋的。"
该隐终于也笑了起来,摇摇头。
“闭嘴。”
手机突然响起,塔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短信。"NASA,"他站起身,开始收拾餐桌。
"怎么了?"该隐问。
”我们得去你公寓收行李了,三周全地形训练明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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