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胡老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小画想到了昨天鲁广建搜的那些炼金术士，她神秘兮兮地问：“您听说过《黄帝九鼎神丹经诀》吗？”
胡老眼珠子一转，居然真的想起来点线索：“城西山上近年有座新道观，说是三清山上下来的师傅，好像就是以炼丹闻名。”
“三清山？”林小画忽然想起一点道教的知识，中学课本里提到过的东晋葛洪，就是在三清山创立了丹鼎派，专门炼丹，顺带成了中国古代化学家的代表人物。
胡老也悟到了林小画的意思：“林娘子，莫非你怀疑绿矾油是这道士炼的？”
“据我所知，这石胆炼出绿矾油，就得在丹鼎中煅烧。”
“你这一说，确实如此，道士们就爱炼这些东西。”胡老点点头，“那林娘子跟姜十七兄弟说说，请他帮忙派兵上山抓人。”
林小画想起了昨天丑奴儿的话，决定给他个表现的机会。于是，她便让胡老去寻那小子，让他来协调。临走时，林小画还不忘嘱咐道：“低调点，不要走漏风声，万一人又跑了。”
安排好这些，林小画赶紧去按照大夫的方子抓药，然后又回到了客栈。毕竟老梁头还没醒过来，现在的柏娘子不比当年，没有单独照顾人的能力。
到了晌午，林小画刚把药煎好，老梁头闷哼了一声，终于回过神来。
趁着老梁头还不是很清醒，林小画连哄带骗，把药给灌了下去。也不知是本来就饿久了，还是这药增进的胃口，反正老梁头居然要起吃的东西来了。
林小画赶紧把准备好的粥捧来。老梁头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然而，吃到一半的时候，老梁头再次想起可怜的独子，不由悲从中来，放下碗嚎哭起来。
柏娘子吓了一跳，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林小画也只好劝老梁头节哀，不要把身子搞坏了。可老梁头却跟失了魂魄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
林小画急了：“梁知栋还没死呢！你要是垮了，他醒来看到爹没了，还能有什么活下去的念想？”
这话比较扎心，但是确实刺激了老梁头，让他醒悟过来，停止了嚎哭。
“林娘子，你骂得对。”老梁头抹了抹眼泪，“我都听你的。”
“现在首要的是听大夫话，吃药，吃饭。”林小画劝道，“梁知栋没垮，你就更不能垮！”
老梁头默默点点头，含着泪水喝起粥来。
安抚住老梁之后，林小画又去了李大夫那儿，看看小梁的情况。好在大夫觉得情况可控，毕竟梁知栋身体十分壮实，和伤病抗争的底子还可以。
等到再回客栈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累得不行的林小画，这次倒头就睡着了，连鲁广建连线喊她都没听到。
第二天，林小画醒来后马上去了丑奴儿房间。眼见人还没回来，她有点坐不住了，干脆跑到工地上去等。这里靠着西门，他们往来西山是该从这里经过的。
到了晌午，林小画才远远地看到丑奴儿他们几个。她仔细瞧了瞧，果然多了一个道士，正捆了双手被姜十七牵着。
喜出望外的林小画赶紧迎了上去。胡老一见面，就叉手赞道：“林娘子真是神机妙算，真的让我们抓到了制作绿矾油的正主儿。”
“证据抓到了吗？”林小画一心想要把这事儿坐实，好指认韦待价。
“有有有。”胡老掏出一个包袱打了开来，“你看，全是石胆。”
“现场如何？”
“你说的炼丹炉以及没来得及送到工地的绿矾油，全都在，人赃并获。”
“这些证据务必得保护好。”
“放心吧。”姜十七接话道，“我留了两个士兵看在那儿。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
“嗯，要不这样，到了这一步，我觉得可以报官了。到时候请耆老和我们的人一起去见证。我不相信这样还有人能搞破坏或者翻案。”
“还是林娘子想得周到。”
“你们这次抓人这么顺利？”林小画跟韦待价斗了这么多回，从来没有大胜过，心里难免有点打鼓。
“这次的顺利，丑奴儿是头功。”胡老夸赞道。
“哦？”林小画看向丑奴儿，只见他脸上颇为骄傲，“你们具体是怎么抓的？”
“上山的路上，丑奴儿就觉得直接去容易打草惊蛇。要是观里的人看到了，提前毁了证据甚至跑了人，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提议要智取。”
“你们如何智取的？”
“他们觉得老夫的身形和韦待价相似，所以就让我扮成韦待价的样子从正道上山。至于其他人，则卸甲扮成山民，散到林子里接近道观。”
“有意思！”林小画觉得丑奴儿挺有想法。
“果然，我的扮相一路上碰到几个小道，都没有让他们起疑心。甚至我报名号求见，也没有露出马脚。一直到跟这道观主持照面的时候，他们才发觉不对劲。”
“那你们怎么办的？”
“我说我替韦待价来取绿矾油，那主持不信，想把我撵出去。此时姜十七他们都已经摸到门口了，开门撵我之时，就是他们冲击来抓人的机会。”
丑奴儿洋洋得意地补充道：“我们动作太快了，他们来不及反应，所以石胆粉、绿矾油以及炼丹炉全都被抓了个正着！”
林小画不得不刮目相看，这手段一点不输自己，完全不像梁家父子教出来的老实人：“你行啊，丑奴儿，有两下子。”
“咱抓紧审吧。”丑奴儿一心报仇，也顾不上显摆了。
于是，众人立即把这个道士送到了洪州府衙，当场开始公审。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州官一声亮喝，大堂迅速安静下来。
这道士被吓了一跳，但是为了保持仙风道骨的范儿，他还是努力镇定下来，故意放慢语速说道：“贫道甄行，师从三清丹鼎无崖子，今来洪州修……”
“你可知罪！”州官不让他废话，直接灵魂发问。
这个甄行一怔，州官如此不给面子让他很是不爽：“贫道乃出家修行之人，如今沦入此劫，不知何罪之有？”
“少给我弯弯绕！”州官还是气势压他一头：“你制作这绿矾油是何用意？是与谁勾结？”
“这，这……”
“人赃俱获，难道你想说你没见过绿矾油？”
甄行没办法抵赖，低头嗫嚅道：“这不是什么绿矾油，这是，这是仙家的玉液琼浆。”
这道士如此嘴硬，引得堂下一阵哄笑。
“这，这确实是仙家的东西。”甄行涨红了脸，“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都是肉眼凡胎，识不得这好东西。”
州官不想听他胡扯了，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这绿矾油伤人了吗？”
“啊？”甄行一脸惊讶，看来他在山上，还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来人呐，带伤者。”
于是，可怜的梁知栋被抬了上来。甄行看着对方红黑腐烂的头面身体，被吓得不轻，一下子跪了下来。
州官见他心理防线崩溃了，趁机仔细盘问起来。
原来，这甄行确实是来自三清山。三清山是道教最重要的道场之一。中学历史课本里赫赫有名的东晋葛洪，就是以这里为中心，形成了道教著名的丹鼎派，主攻炼丹。
三清山道场现在的主事也确实叫无涯，但甄行未必是他亲传的弟子。甄行大概率是个旁门左道的小卡拉米，但是学了不少炼丹的技术。膨胀了的他想自立门户，可三清山上没人瞧得起他。于是，这家伙心一横，索性下了山，就近到洪州来开拓市场了。
州官顺藤摸瓜：“你既然不是洪州本地的，那你到底是为谁炼的绿矾油？”
甄行目光闪躲，支支吾吾还是不想说。州官怒了：“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当场喂你喝这玉液琼浆，让你原地升仙！”
甄行身子一软，彻底拜伏在地：“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是给一个韦居士炼的绿矾油。”
“什么韦居士？说全名！”
“韦，韦待价。”
此话一出，林小画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这一次抓到关键人证了。
“你是怎么认识韦待价的？速速招来。”州官继续穷追猛打。
甄行小心地扫了扫四周，战战兢兢地说道：“在，在吴主事府上认识的。”
林小画一听，更加兴奋了，感觉大鱼全都进了网里。可是那州官听了，脸色却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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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梁家班报仇雪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