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溪睡下后,祁平秋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帐子,京郊不比城里,入了夜后除了禁卫军外再无闲杂人走动,反倒方便了祁平秋做事。
只是刚到地方就瞧见两人蒙面在尸堆里翻找着什么,祁平秋刚要动手却先一步认出了两人的身形,立刻便将自己的面巾拽了下来。
尸堆里的两人正是白山和许惜毅。
“你怎么……”
“我去找陛下时才知道人已经死了。”祁平秋陈述道,只是眸子里的光却晦暗不明。
抓时人还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在营里才出事,甚至没有攀咬任何人,究竟是有人只手遮天,还是皇帝本身不想让这件事被人知晓……
三人在尸堆里翻了半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里面的人个个都没有头,肚子也都被划开。
就在三人还要再找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却又有些不同,就好像是刻意装的凌乱。
三人刚躲起来,尸堆边就来了几个看上去喝醉了的男子,摇摇晃晃间就将酒水洒了下去,见四周没人后便立刻恢复清明,将火折子扔了下去。
火舌见酒后立刻从里面舔了上来,大火徐徐,直到无法再救时,几个醉酒的男人才大声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只是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冲上来几个人,几刀就送了几人上路。
三人在高处眸光沉沉,随即一跃离开了现场。
“都平安回去了?”
许惜溪眼神清明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低声道。
“都回去了,人是我们的人,不会有人知道。”暗卫话落又开口道。
“阁主说这次是她判断失误,害的小姐受伤,自请受罚。”
许惜溪无奈叹气,其实自己也早猜到就是那人,毕竟是原书反派怎么会真的没动静就看男主作妖。
“回去告诉她,事无绝对,出点纰漏罢了,这次要不是她,他们三个怕是要交代在那了,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见暗卫离开,许惜溪这才看向一旁沉睡的玉柳和白雨,长叹了口气后终于是睡了。
几日后班师回营,许惜溪被特许坐在坐辇上抬回去,风光回京。
京中留下来的人都站在城门前迎接,容贵妃更是违反祖制满眼含泪的扑进皇帝的怀里,期期艾艾、我见犹怜。
片刻后才又将宋凌云拽到身前,上下打量了半响后又哭进了皇帝怀里。
看着周围百姓在路边恭敬的跪着,大臣中倒是不乏有大胆的时不时抬头去看许惜溪,看样子京里的流言已经传得差不多了。
果然,等许家一家到家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一早拟好的圣旨。
除了许惜溪躺在榻上颔首,其余众人则纷纷下跪接旨,即使内侍已经传达了许裕和不需要下跪接旨的口谕,许裕和仍旧是跪地道礼不可废。
看着宣旨太监朝身边的记事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许惜溪才在心里大逆不道的想道:又想臣子畏惧,又想要礼贤下士的好名声,这位陛下做事还真是又当又立。
“奉天之道,吾皇诏曰,安平县主不顾个人安危,为朕之爱子挡箭以至负伤,擢封安平县主为安平郡主,赏黄金千两,食邑五百户,京中郡主府邸一间,择日搬迁。”
太监的声音落下,周围几人都是呆愣一瞬,随后才一同领旨谢恩。
直到内侍离开后,许惜溪才不在意的拍了拍袖子,心中却明白了这是皇帝想要她与许家划清界限的手段,又或是还有些想要变相的通过她拿捏许家。
许家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却同样的没有再多说什么,见几人情绪不高,许惜溪却笑道:“富贵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不过哥记得在后院给我挖个狗洞,方便我晚上溜回来。”
“好……”
“好什么!皮又痒了是吧!”不等许惜毅答应下来,许裕和就皱着眉打断了两人间的谈话。
见两个小的都不敢出声后,许裕和才又无奈道:“小溪和我来。”
屋里许裕和看着许惜溪坐在软轿上起不来身,满脸惆怅道:“爹知道你一向心思澄明,眼下陛下怕是开始对我们许家心存芥蒂了,只是为父无能不能帮你回绝,你之后一人在外定要格外小心,但你记得,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许惜溪顿了下,心中酸涩的应了声。
皇帝原本也没给许家收拾的时间,于是乔迁的日子便很快到了,看着门口大箱小箱的东西和门口一脸愁容的家人,许惜溪只是安慰了几句就乐呵呵被人抬着往新宅去。
狗皇帝。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郡主府比起将军府也小不到哪里去,花花草草的准备的倒是齐全,想来上一任主人应该也十分喜欢,不过就是这些下人里有些人不是很让人喜欢呢。
许惜溪让许家带来的人都先休息着,今日搬来的所有东西都只叫郡主府里的下人搬,玉柳闻言就要去劝,但无奈许惜溪非要自己陪着在园子里逛,自己一要出声就被打断,于是便也只能硬生生的看着那些明显有其他心思的下人去搬那些名贵的东西。
“小姐。”
许惜溪坐在榻上,墨发披散在肩头,看着下首立着的人随意道:“说吧,这里的情况。”
那人微微颔首后才道:“这府是皇帝忽然赐下来的,阁里只能尽量去完善,但因为时间紧,府里的人还是不免混迹去了些不长眼的。”
许惜溪捏着发丝揉搓着道:“多少?”
“全府连小姐从许家带来的一共两百一十三口人,其中我们的人一百五十二人,余下的宫中几乎都有涉足,但我们的一百多人也大多是这些人派来监视您的,阁主的意思是,先将水搅浑,之后换上我们自己的人。”
碟中谍嘛……
许惜溪点了点头:“照办。”
下首人颔首后又道:“阁主在您住进来之前就叫人在您的院里做了条暗道,不过时间紧,您这边只往前开了一段,余下的都从另外的头接洽过来,但暗道口属下们也不知,您只能再寻时间亲自去问阁主了。”
许惜溪点头示意人退下后才仰倒在床上。
好嘛,又是洞,这辈子还真是和洞绕不开了。
“郡主,郡主!”
门口叫嚷的声音传来,许惜溪却还瘫在榻上没回神,只眼皮动了动又闭上,玉柳见状立刻出门,片刻后便没了动静,直到许惜溪皱着眉起身时,玉柳才上前道。
“可是扰了小姐的觉,这府里新来服侍的不懂规矩,我已经叫人拖下去了,小姐是现在起来还是?”
直到玉柳话落许惜溪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声郡主原来是叫她的,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呢。
许惜溪随意拽了件衣服,摇摇头道:“不必,出去看看。”
前厅的院里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人,许惜溪粗略看下来,差不多是所有人,于是便只是点点头道:“说吧,冒着被我仗杀的风险吵醒我,究竟要做什么?”
下面人一听仗杀两个字,登时脸上的血色便退了个七七八八,具是哆嗦着看向身边人,反倒是许惜溪像是被众人的反应逗乐了般,笑着道:“怎么,我在京中的诨名各位不会没听过吧。”
许惜溪话音刚落,下首的众人便忙叫不敢。
等着声音渐熄,许惜溪才道:“说。”
一人哆嗦着上前道:“回郡主,今早是奴不知天高地厚搅扰您的,只是这事当真是急事。”
许惜溪一挑眉,放下茶盏微微低头看着下首开口的人道:“是吗?那你细细说来。”
那人见有戏,立刻清了清嗓子道:“奴今日瞧见有人在府中鬼鬼祟祟的进了府库,走时还顺走了些什么,奴虽未瞧清,但关其行径定然是对府不忠之人。”
许惜溪用手指轻叩桌面,缓声道:“那依你之建该如何?”
“自然是将包藏祸心之人揪出来以儆效尤。”
身边白山和玉柳也纷纷点头,但许惜溪却忽然笑道:“你这是提前替本郡主做决定了?”
周围许家带出的人具是一愣,地上的人却已经趴跪在地颤声道:“奴不敢。”
许惜溪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不敢?我瞧你敢的很!”
“来人啊,把这个没规矩的东西发回原家去,至于在府中手脚不干净的那些,今日便都一一拾摞起来找人牙子发卖了,至于做这件事的人……”
许惜溪眼神向下扫视,一旁母亲派来帮扶的嬷嬷早已经站了出来,许惜溪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只盯着下面人看。
片刻后,就在嬷嬷忍不住要开口时,下首一个不起眼的姑娘忽然发出一声响动,许惜溪抬眸望去正见一只素银的梅花簪落在地上,那人见许惜溪瞧见后才又表情慌张的跪着挪了出来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许惜溪心下了然,温声道:“什么名字?”
“奴,红梅,参见郡主。”
许惜溪闻言抬手打了个哈欠道:“算了,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睡会儿。”
话罢也不等众人反应,就已经摆手叫人将坐辇往后院方向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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