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哆嗦着嗯了一声,后退几步给陆程留出空间。
比起当年在D国的时候,陆程变化太大了,之前他只是沉默话少,现在可好,遇人说人话,一张脸能变幻出千万个面貌来,但归根结底,还是冷,冷到杜若看到他浑身的文艺气息就受到影响,宛如地震波冲击。
可谁变化不大呢,他当时准备用自己的一双手去迎接奖杯,结果发现,却要去祈求人的投资。
陆程十分自然地进里面的主卧睡觉,杜若生怕半夜被他的过激行为弄住院,只得溜边站好,等到房门关上的时候才敢在外间的沙发上蜷缩起来。
之前以为他们永远没有见面的机会,结果现在阴差阳错,地位逆转,还得听命于唯一的投资人。
杜若叹口气,虽说是四星级酒店,但隔音不太好,夜晚安静下来之后,他甚至可以听到陆程翻身身体摩|擦床单的声音。
他将脸面向沙发,将自己裹起来。
冯徵早上在片场看到陆程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接下来,他又看到在他后面的杜若更是傻眼,得益于他从小的情感敏锐程度以及他们穿的衣服,很大程度上说,他们睡在了一个房间。
但他随即将心中的疑问压下,他不能用自己的性取向标准去评价其他人,直男间的相处自然不能和他比。
“陆总早。”冯徵努力堆砌起一个笑,有些昏沉,他昨晚睡得不好,因为直播打赏的时候遭到了盐系小女生的无视。
陆程礼貌性点了一下头,随即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这下冯徵明白了,感情陆程是专门过来送杜若的。
“杜导,今天好早啊。”他哈哈两句,看到杜若的两个黑眼圈,比他咖啡包装上的熊猫都黑,“导演昨晚没睡好吗?”
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一个过来盯着片场植入的按理说不应该问这些。
“嗯,还行,今天辛苦你了冯徵,A组准备啊,一会开拍了。”杜若打了个哈欠礼节性的笑了笑,拉扯身上起皱的衣服招呼着工作人员钻到了影棚里。
冯徵刚想进去,就过来一个工作人员,应该不知道冯徵是投资方派来的,“那个谁,你去找下昨天男主的替身,给男主试试光。”
冯徵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男人,“闫恪己?”他顺着记忆中的音调念出来,这三个字在舌尖弹动,他微微脸红。
“是吧,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个简易厂房,他应该住在那里。”
对方给冯徵指了路,冯徵内心竟然有些激动,但表面还维持着宁静,“知道了。”
海边的路土质松软,鼻息间都是咸湿气味,他想着这里睡觉会很潮湿,如果他和闫恪己相熟,只要熟一点,晚上可以拉他回自己家住。
随即,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领人回家这种行为他不敢想。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群演住的板房比想象中还要破旧,昨天吴副导跟的大夜戏的群演散落在角落的铁床上,现在还在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板房窗户一半碎裂,往里漏风,水泥地面角落堆砌着烟头,编织袋裹着的包裹上面挂了个锁放在一旁的简易架子上。
整个剧组群演数十人,都在一个房间睡。
他放轻脚步挨个走过去探着脖子看,显然,睡觉的人里没有他。
他在一个铁床上放着字典的床前停住。
字典一角压在枕头下面,是零几年出版的那种老式手掌大小的红皮字典,不过上面已经磨破了皮。
他上前看了看,倒是和自己小时候看的版本一模一样。
“你找谁?”身后一个身上披着毛巾的群演走过来,“这个床的出去洗漱了。”
“闫恪己吗?”冯徵问道。
“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昨天他既演了男主的替身,也演了女主的替身。”来人比较健谈,“昨天他打了个台灯很晚才睡,没想到在背单词。”
“哦,多谢。”冯徵道了谢,片场的厕所旁边有一个洗漱的公共池子,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远远看到那边确实有一个身影,着黑色半袖站在洗手台前面。
这是一个反复在冯徵脑海里出现的身影,他倚靠在洗手台前面,长身挺立,微微弯腰去洗脸,肩胛骨线条清晰明朗,腰肢细瘦紧紧箍在衣服里。
时间仿佛在这里按下了静止键,冯徵目光流离到他身后,从小到大,父母告诉他早恋是不对的,所以他拒绝女孩子的巧克力,专心致志好好学习,同时也将自己和社交隔绝起来,大学之后,发现自己会对男生的突然靠近产生强烈的情绪,那种情绪让他坐立难安,每日梦回都觉得诧异羞愧。
当时的上铺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比他高一个头,即便是直男,也喜欢开些玩笑,时不时把他压在床上抱着他上下耸动,之后哈哈大笑离去。
直男自己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自己久久回不过味儿来,后来绕着他走,结果被他堵在了墙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兄弟,我是不是梦游的时候把你给打了啊?”
冯徵疯狂摇头,却换来直男的一句,“那你怎么这么怕我?我没打你也没骂你你为什么躲着我?”
冯徵当时怎么说的了,年代太久远,被工作磨砺地他差不多忘记了。
所以,应该怎么表达对于一个人的喜欢。
所以,应该怎么让自己潜藏的隐秘浮于水面?
冯徵骤然脚步凝滞,但还是走到了他身后,咸湿的空气裹挟着夏日的热气喷涌而来,他站到闫恪己身后,第一次,他们离的这么近,他定了定心,说出口却只有一个字:“嗨。”
冯徵其实想说很多话,什么我之前在便利店见过你,我对你念念不忘,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觉得是天意。
但这些话不属于冯徵,冯徵也说不出口。
结果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骤然回头,此时他刚刚洗完脸,一张脸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他一直带的鸭舌帽,对着他粲然一笑,“哥们,你在我身后也不说句话,咱俩昨天见过吧?”
“是……是。”他的后一个字加重了底气,刻意忽视融化在他笑里的暖意,“剧组找你,我来告诉你一声。”
“好嘞,我马上就过去。”男人点点头,用毛巾擦了擦脸。
忽然,视线停留在他的腰际。
冯徵一惊。
只见下一刻,男人弯下腰来,一只手直直探向他的腰。
冯徵:“……”
“有灰,你蹭到了,”男人拍了拍他的腰,“这地方路不好走,蹭到也正常,咱俩这么有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冯徵。”冯徵觉得自己嗓子哑了,刚刚他触碰过的腰恨不得软成面条。
“我叫闫恪己,今年二十六岁,比你大吧?”
二十六?冯徵咽了口唾沫,“我三十了,比你大。”
“冯哥,你看起来真年轻啊,冯哥我先走了,我去收拾东西。”闫恪己踩了双拖鞋,从他面前踏过去了。
可冯徵没有动弹,他的世界灰寂起来,海风带着腥气,沙滩硌脚无比,就连阳光都毫不留情烤在他身上!他们竟然相差四岁!
而他竟然还妄想老牛吃嫩草?
冯徵神魂不属地往回走,走走觉得脚都在麻,只得靠在座椅上歇歇。
电话铃响起时,他几乎浑身一震,他爸来电话了,父亲冯申强很少给他打电话,他调整状态接了,结果电话那头的嘈杂不可忽视,那是医院专属的挂号声音。
“爸,你这是在哪啊?”冯徵立刻问道。
“没在哪,没在哪,就是问问你还有钱没,现在缺点钱要用。”
“出什么事了吗?”冯徵直觉不舒服,开了免提之后,直接转了笔钱。
“没什么,你妈今天早上住院了,小毛病,年纪大了,你不用担心。”
“我妈什么病啊?”冯徵心跳加速,脸色苍白,浑身的粉红都被熄灭。
“你十一回来就知道了,还有,你妈特意说的你别忘了,她啊,估计就是因为你个人问题解决不了才住院的。”
冯徵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 ,看着远处忙碌的剧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打算说十一工作忙不回去,结果现在不得不回去。
他不想再刺|激周玉兰,他从小就知道周玉兰对他有多么上心,一旦不听她话,她会折磨自己的身体,直到冯徵就范。
太阳升到最高的位置晃得人眼睛生疼,冯徵站起来,身后的木板咯的他不太舒服,他拍了拍后背,之后视线在木板上凝住了。
这木板怎么这么熟悉呢?上面的纹路和造型,还有微微出挑的毛刺。
不过来不及细想,剧组那边已经有人喊他。
冯徵急忙过去,一进影棚,就是一股潮湿的水汽,接着看到影棚里放了个能躺下一人的浴缸。
这浴缸很是破旧,外面布满人工制作的海藻,一角缺了一块,甚至还放了些螃蟹。
“好,现在露头。”导演喇叭喊道。
紧接着,上身不着寸缕的男人从浴缸里露出半个头,懒洋洋地躺在浴缸边缘,带着迷离诱惑的感觉看着镜头。
富有肌肉力量的白皙手臂枕在浴缸上,凸起的锁骨盛了两汪淡蓝色的水,面目线条在浅蓝色灯光的映衬下多了丝柔和。
这就是刚刚在水池边摸他腰的闫恪己!
此时抬起双腿,晃动着美人鱼的尾巴,一副思念佳人的状态。
冯徵喉结上下动了动,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透过监视器看过去。
“好,一会刘方泽过来之后让他看一遍,按照闫恪己这个流程来。”杜若喊了卡,闫恪己才从浴缸里出来,在场的大多是男人,因为身上的美人鱼尾不适合走动,他当场脱了鱼尾巴,露出里面紧身的平角裤子。
很好,冯徵这个角度看的一清二楚,就算蛰伏也是很大一团。
冯徵在这里简直是煎熬!是炼狱!他不应该对自己的定力有太多的毅力。
他想,自己真的应该找一个伴儿,那种日抛型的。
“冯徵?”
直到杜若和他说第二遍的时候,冯徵才反应过来,“导演,您说。”
“之前合同上说这个鱼缸里用的水要用咖啡色,实在不济也得喝咖啡,但你看一下,现在这种美人鱼在深海喝咖啡有些不太合适吧?”杜若问道。
“是不太合适。”冯徵道。
“那就好,麻烦你和陆总说一下,能植入的地方绝对不会少,但现在在深海实在不合适。”杜若道。
“杜导,您看,您可以和陆总说吗?”冯徵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当初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他再去和陆总说少不得一顿骂,但杜若不同,他们是室友说起来应该容易些。
“我这边拍摄紧张,到市区不太方便。”杜若直接拒绝,昨天晚上的心悸现在还有所顾忌,如果不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真的不想再和陆程见面。
冯徵刚想说话,外面裹了一件衣服的闫恪己就到了他们身后,“导演,刚才我能看一遍吗?”
“行,拍的不错,你身上的肌肉也挺明显。”杜若调了监视器回放给闫恪己看,在监控器里的闫恪己不管是五官还是肌肉线条都十分唯美,倒真的像是在海底的美男鱼,冯徵和杜若都对刚刚的合同避而不谈,或者说,他们不知道怎么说。
谁见陆程谁都慌。
而此时,旁边的吴副导忽然幽幽说了句,“杜导,不然让闫恪己去见见陆总吧。”
杜若顿住,不受控制疑问了一声。
吴副导看了眼杜若,见对方没有否决的意思继续道:“闫恪己,你来剧组这么久,平常拍摄也挺累,若是你可以说动陆总,就歇三天,工资照发,您看行吗,杜导?”
杜导随即反应过来笑道:“那是自然,怎么样?恪己?”
“杜导,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人家是陆总,大总裁,我就是一个小替身演员,就算相见也见不到啊?”闫恪己笑意依旧。
“这个……冯徵,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杜若转向冯徵。
冯徵自然可以想办法,他脑海里晃过陆程的脸,之后是闫恪己的脸,那丝微妙的直觉又跳了出来,冯徵只得点头,“嗯,我可以让他见到陆总。”
“好,那就拜托你了。”杜若笑笑拍了拍冯徵的肩膀。
待到冯徵领着闫恪己走了之后,杜若才问旁边的吴副导,“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啊?”
“杜导,您有没有觉得闫恪己和陆程长得很像?”吴副导神秘兮兮道。
杜若一顿,他之前没有意识到,不过今天小吴这么一说,倒是分外留意起来。
“他笑起来不太像,平时又捂得严实,但我有时在外面看到他,他孤身一个人靠在墙上望着远处真的和陆总有说不出的神似。”
杜若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陆程那紧绷的下巴和闫恪己笑意盎然的模样,在两者之间找共同点,确实有点相似。
“陆程他爸是陆远大,我听说陆远大年轻的时候有很多桃色新闻,结婚之后和太太倒是无比恩爱,谁都知道是商业联姻,不过表面如此,谁知道有没有遗漏在外的隐秘事情呢?”
吴副导压低声音,“吴导,不过都是我的猜想,娱乐圈的八卦多,他们商业圈更数不胜数。”
“所以你这么做的意思是让陆总和闫恪己见面,让陆总有所警觉?”
杜若盯着他看,觉得有点意思,虽然现在都是他们两个人的猜测,但无风不起浪,长得像的聚在一起还要斟酌一下,如果他可以通过闫恪己博得陆程好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倒也不是,只是闫恪己人缘一直很好,他开朗好说话,合同的事没准他真能帮上,那合同一看就是陆总……”
吴副总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下去,他想说那合同一看就是针对杜若的,但杜若不说,他自己不能在正主面前造次。
“行,我知道了,继续拍吧。”杜若转移视线到监视器上。
其实第一次见到闫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分外熟悉,只是他性格和陆程天差地别,总是乐呵呵的,完全一副打工人的模样,和陆程也联系不到一起去,现在经小吴这么一说,这种熟悉便开始放大。
陆程常年有昂贵的私教跟着外加营养均衡,身形保持良好。
而闫恪己大概是家境困窘,身子清瘦,就算有肌肉也是薄薄一层,所以穿上女装之后才不那么明显。
杜若捏了捏衣角,“action!”
一路上,冯徵浑身都紧绷着,闫恪己坐在副驾驶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闫恪己身上的大吉岭茶味道不停的往他鼻尖上涌,涌的他晕晕乎乎,后来关了空调开窗户才好些,他刻意忽视闫恪己在身旁的存在感。
但路程很长,还是闫恪己先说话,“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啊?是吗?”冯徵一愣,专心开着前面,余光看到闫恪己探究的表情。
“总觉得比片场更久以前,”闫恪己一拍手,“我想起了了,在便利店是不是,我之前替小吴值班,你去买包红塔山?”
“啊,好像是。”冯徵面不改色,实际心跳如擂。
“嗨,看来咱俩也是有缘分,要是那个时候咱俩认识那包烟我买给你。”闫恪己侧过身子,和冯徵对视。
冯徵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正好路过一个坑洼低端,外面的风吹得他稍微清醒,他一扭方向盘猛地将车停在路边,“抱歉,我开车的时候不习惯和人说话。”
不是的,不是的,喜欢说,喜欢和你说,但总怕会沦陷,会放纵,会让自己的欲|望无限放大 。
“啊,我不是故意的。”
闫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冯徵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上面起皮了,他扯了一下,露出血丝,带着铁锈味道舔进嘴里,“也不是,我昨晚没怎么睡好,你睡好了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冯徵觉得越发紧张。
“挺好的,这里管吃管住,没准以后会变成大明星呢哈哈哈。”闫恪己笑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冯徵,“你脸怎么这么红?之前看你就脸红,你这么内向啊?”
最后的疑问带着浓厚的鼻音,多了丝深沉,冯徵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法回答,“我还好,陆总他……蛮好说话的,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叫我,对了,你电话多少?”
终于问出来了,如果记下闫恪己的电话号就是将他放进了自己手机里,可以随身携带,只要按下号码就可以和他联系,虽然几率微乎其微。
“啊,我加你微信,有什么事咱俩微信聊。”闫恪己拿出手机,是那种碎屏许久外面用胶带缠上的大屏手机,他用力按了按,“这手机久了,不过也能用,用出感情来了,不舍得换。”
“这手机开机都这么慢,平时怎么和你女朋友聊天啊?”冯徵状似不经意问道。
“我没有女朋友,现在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还怎么养女朋友啊,”闫恪己笑出声,“你呢,平时在片场也没见你和女朋友聊天。”
冯徵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片场关注自己,“我也没有女朋友,我工作比较忙。”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社交软件我都不上的。”
他瓮声瓮气说道,不只是没有,以后也不想祸害别人家女孩子,不想成为弟弟口中的渣男。
加完好友之后,冯徵刚想把手机关了,结果屏幕弹出消息,声音震得他手一抖,“您所关注的主播-盐系小女生今晚十一点直播,快来关注呦!”
冯徵:“……”完了,他手机字体巨大,闫恪己肯定看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本来想塑造自己的形象,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余光去看,一旁的闫恪己果然脸色不太好,虽然笑的,却像是在强颜欢笑。
“我弟关注的,之前我弟用我手机了。”冯徵赶忙解释道。
可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是在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
“哦,没事。”
这下去公司的路上彻底沉默了,直到进市区堵车的时候闫恪己才说道:“盐系小女生你看过她直播吗?”
“没有。”冯徵言简意赅,分分钟想撇清关系,他不是那种半夜看美女直播刷礼物的痴汉!
“我是说你弟要是年纪小的话别看直播,都是一群被生活逼迫的可怜人,都是假的,什么感谢大哥,什么大哥爱你,现实生活中哪有这样的。”
不知为什么,闫恪己现在说话的声音不复那种天朗气清的明朗,显得有些低沉沙哑,像是之前的明朗都是伪装。
不过,闫恪己继续笑道:“害,还不是我之前租房子时是大通铺,明明只能放两张床的屋子间隔出四个小单间,那些人都是抠脚大汉,一上直播就变成了萝莉美少女。”
“那你觉得我弟看的这个是抠脚大汉吗?”冯徵微微向前探身,握紧方向盘问道。
“说不准啊。”
说话间,陆氏集团的大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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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偷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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