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瞪了的小厮虽然害怕,但是他知道这个嬷嬷嘴硬心软,他依旧讨好堆笑道:“嬷嬷,奴才来给您提水,这个水太重了。”
管事嬷嬷笑着哼了一句,也没有刚刚那般冷硬了。
他的眼睛一转,手一动,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段时间,在她的调教下,确实乖了不少。
“刚刚进去的那位可是我们的府上的第二尊贵的人,知道是谁了吧!”
“她脾气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以后但凡她来这儿,你给我小心点伺候,将来有的是你学着呢!”管事嬷嬷说后面,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
小厮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嬷嬷严厉的模样,但是今天这般严肃还是给他的心里敲了一个警钟。
连连应是。
就在嬷嬷和小厮说话的功夫,院子又踏进来一个人。
一进来就逮着一个人劈头盖脸一顿问:“郡主呢?!”靳熙一路追问,最后追到了这儿。
管事嬷嬷一眼就认出来面前的身姿灼然的郎君正是她们府上的郡马爷。
她连忙行礼,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只沉声道:“郡主在里面。”身后的小厮也战战兢兢的跟着跪下,头埋的低低的。
靳熙追到这里已是气喘吁吁,面色微红额头带薄汗。
听到终于没有再继续跑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暗暗道:这小妮子还挺能跑。
他大步流星走上前:抬了抬手顿了片刻,而后小心的敲了敲门:“宜姝,是我。”
“滚啊!”里面传来一声带着哭音的怒喝。
“宜姝,我们之前说过的,无论怎么生气也不会像现在这个人见不到人的,不是吗?”靳熙听到里面的声音,想到她现在的哭泣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好受。
虽然,他确实带着一些目的娶她,但是现在他也是真心喜欢她的。
不想看到往日骄傲肆意,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朝气蓬勃,胸有成竹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只会大吵大闹的无知妇人,他相信她会因为他而变得更好。
宜姝哭的眼睛红红,双手趴在供桌上,她正面是一尊牌位,上面写的是亡夫上官灼,妻妜立简单字样的牌位。
上官灼是她的去世多年的父亲,时至今日,尽管他在她脑海里的模样已经渐渐模糊。
但是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抱在怀里,用很洪亮的声音逗自己笑的记忆却是不曾忘记过一点,小时候无论是被娘亲训还是不开心了,又或者是很开心很开心的时候她都喜欢来这儿。
她没有朋友,周围的朋友都羡慕嫉妒她,不配跟她玩,她也不稀罕。
直到遇到了第一个不怕她的人,而且还一次一次的维护她,像父亲那样的人。第一次让她知道什么是羞涩,第一次让她在不见的时候那么想他的人。
靳熙听到里面的抽泣声,只觉得自己的心生疼。
这间祠堂是长公主为了祭奠亡夫所立,也是他成亲后第一次被宜姝带过来的地方。
前段时间他们还那么甜蜜,宜姝笑的那么开心,带他来见她的父亲。
他也没有父亲,和宜姝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和她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也才喜欢上了她。
“宜姝,再不开门,我就要强行开门了。”靳熙握紧了拳头,再次低声恳求。
从小到大,他不是第一次向一个人恳求,却是第一次向一个女人恳求,他自认为诚意已经够了。
等了片刻,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靳熙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用手肘冲开了门。
刚一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鞭子声袭来,他下意识用左胳膊挡住了。
然后空气中传来了裂帛的声音,一道鲜红的血色出现在靳熙的胳膊上。
“嘶!”靳熙咬着牙,痛呼一声。
还好她的力气不重,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就是破了一层皮,并未伤及筋骨,他心里突然有底了。
“宜姝,如果我的受伤能让你出气的话,我愿意再被你打几下,几时下,几百下让你出气。”靳熙捂着胳膊,强忍着痛意。对她露出来脆弱的笑容,慢慢朝她走过去。
宜姝怔怔的看着熙郎胳膊上的伤口,手中的鞭子也掉落在地上。
靳熙见她终于有所松动,继续道:“让你打好多好多好多下,直到你不生气了为止。”
宜姝本就因为打伤了熙郎心里隐隐心虚,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哇的一声大声哭出声音来直接扑倒他的怀里。
被扑了个满怀的靳熙也被牵扯到了伤口,他竭力忍住痛意,轻哼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才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怀里的人嘤嘤哭道:“讨厌,娘亲不向着我,你也不向着我!”
“你是大坏蛋!”
胳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让靳熙满头大汗,抱着怀里的软香的人儿喟叹一声:“是,我是。”
过了好半晌,宜姝才肯在他怀里探出脑袋来。
闻到些许血腥,眼眶红红,伸出小手摸了摸熙郎的脸,见他还是微笑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生出这样感觉。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点接受了,只是不服气而已,但是她又喜欢他,那么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甚至连那个乞丐婆也可以忍一下。
“疼不疼?”真正看到他受伤,她也好难受。
“不气了吧,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更好更好的,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靳熙一只能动的手捂住了在他脸上的那只小手。
深情款款的对她承诺道。
宜姝因为哭泣以及生气而供不上氧气的憋红了小脸,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再次软化,微微撅起嘴巴向他要了很多保证。
“从今往后,除了我娘亲的话,就只能听我的。”
“好。”
“乞,不管是谁是欺负我,你必须向着我。”
“好。”
“那我要是对她不满,你也必须站我这边!”宜姝得到保证,也不怎么感觉到委屈了,冲着靳熙就开始小嘴叭叭自己最后的目的。
她心里虽然依旧感到不开心,但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对娘亲感到不开心和委屈,而是因为那个乞丐婆。
一切都是因为她。
宜姝知道熙郎此时她说的那个她是谁,为了最后一句话,她微微仰视,紧盯着靳熙的神情。
靳熙闻言最后一句话,脸色划过一丝晦暗。
“不管是谁,只要你有理我必定是站在你这边。”靳熙抱了抱她,为了不让她在继续说乱七八糟的话,捏了捏她的小手道:
“长公主很担心你,我们赶紧回去吧。”
宜姝撅了撅红唇,嘀咕:“我肯定是有理的!”本郡主什么时候不讲理了,哼哼哼。
回到长公主的院子。
在宜姝身边放着夏嬷嬷找来的药箱以及绷带。
“熙郎,疼吗?”宜姝第一次给人上药,一不小心就是倒多了,或者弄撒了,手忙脚乱的给熙郎包扎。
靳熙闭了闭双眼,咽了咽口水,薄汗更甚。
依旧咬着牙牵了牵嘴角,温柔小意道:“不疼。”
本来她想喊大夫来着,但是郡马爷不让。
夏嬷嬷因此对这个郡马爷之前的一点不满也没有了,郡马爷虽然家世差了些,可是却是真心为了郡主好,为了不伤及她的名声,宁愿自己上药。
虽然现在一切事情的起源都是因为郡马爷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
要不是她 ,长公主和郡主岂会发生这次的争吵?
因此夏嬷嬷依旧对那个司翠翠十分不满。
而长公主凝眉沉肃,追根究底,也是宜姝和靳熙两小口过日子,其实只要他们能过好就行。
然而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在不受控制的方向走去,她必须在发展方向越来越歪之前控制住这一切。
解铃还需系铃人。
可是那个人是靳熙的亲生母亲,这是无可避免的。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让她们各自都冷静下来,眼看着靳熙要进翰林院了,这是她好不容易、力排众议才让皇上批下来的旨意。
上次因为给宜姝大婚的礼制超出了一个郡主该有的制度,几乎与公主一般。
朝中大臣已经有很多不满了,尤其是御史台,现在更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
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靳熙,靳司氏那边或许现在需要你再去好好沟通沟通,京城不是你们那儿的小地方,要是说话间犯了什么忌讳,怕是连我长公主府也保不住她了。”长公主语气平板道,表情看不出喜怒。
靳熙听到长公主的话,站起身来,不经意间看到她的眸光深邃,让他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心里揣揣,立马抬起一只胳膊恭敬应下。
长公主见他走了,才缓了缓脸色:“姝儿,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们又是新婚,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可以随意任性。”
“你成婚了也长大了,切不可再放肆了。”
宜姝顿时不满,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直了腰板,撅起嘴巴,跺脚道:“娘亲,从小您就告诉我,我可以谁都不用怕的,谁欺负我,谁让我不高兴了,不顺心了都可以放肆的!”
“您说这才是皇家好儿郎,不怕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不吃喝嫖赌,杀人放火,我怎么高兴怎么来!”
“难道我成亲了,就要低人一头吗?!”她不服,她哪怕是嫁人了,也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宜姝郡主!
长公主听到女儿的话是又欣慰又头疼。
欣慰是女儿一直记得她曾对她说的那些话,是记到心里了,一直初心犹在,没有失了她皇家和上官家气节,这也是她想女儿一辈子都能自自在在的做自己的期望。
头疼的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嫁人了的女儿家和未出阁的女儿家终归是不一样。
“姝儿,娘亲不是让你低人一等,而是在靳司氏面前不能向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她就算再不堪,也是你的熙郎的母亲!”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为了给她下一剂重药,长公主不得不冷着脸:“你可忘了,当初你求我的时候,我本是不同意这们婚事的,我有更好的人选,可是你自己不愿意的,我成全了你,现在哪怕你再不能忍,也得给我忍下去。”
“娘亲!”宜姝不甘心的喊道。
她无话可反驳了,当初她的确说过无论她和熙郎之间发生了什么,都能接受的。
长公主到底是不忍自己最尊贵的女儿现在这幅模样,她松了松神情:“当今皇帝以孝治国,最重孝道,要是因为一介农妇闹的长公主府上不和,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到时候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长公主府,还有靳熙将来的前途。”
宜姝瞳眸一缩,贝齿微咬红唇,粉拳在衣袖里攥紧。
呼啦啦~~~到周末啦,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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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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