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尼德霍格像吃了一斤炮仗,几乎想喷火把余烬大厅烧成余烬。

“什么时候放她回来?”

海拉单手撑头,气定神闲地说:“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尼德霍格不屑地嗤笑:“然后陪她一起永远呆在你这个鬼地方?”

海拉沉吟片刻,为他提供了一个解决之道。

“我可以抽取她的部分灵魂放在灵魂石里,这样你就不算离开她了。”

尼德霍格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她……她死了,谁来解除我身上的封印?”

“她死了,说不定你的封印就自动解除了,连灵魂石都不用带了。”

“不!这种封印不会的。”

海拉不说话了,只是认真地端详他。良久,她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在阿特拉斯山脉下抓了一个女人,抓的就是她吗?”

尼德霍格在大厅里焦虑地来回踱步,不耐烦道:“是。”

“我说尼德霍格。”海拉瞧着他这心急如焚的样子,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尼德霍格猛然转过头来,目光像两把锐利的匕首。

“是,是!所以马上把她还给我!”

海拉有一瞬的愕然,转而幸灾乐祸地仰天大笑。 “哈,你居然也会爱上别人?而且还是一个人类。现在放了她又如何?她迟早还是要来我这里报道。”

尼德霍格不屑地冷哼:“异想天开。”

见他颇有底气,海拉心下了然, “怎么,准备把自己的神格分享给她?”

“有什么问题吗?”

海拉真心地对昔日战友产生了怜悯之意。她收起了嘲弄的心态,肃容道:“她不会爱上你的。”

尼德霍格心头一震,随即怒道:“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对她的了解比你要深得多。”

尼德霍格疑心她是窥探了斯库尔的梦境,也严肃了起来。

“为什么?”

海拉像是担心惊扰了谁的安眠,轻声细语地说:“怕。”

尼德霍格则像一只聒噪的公鸡,中气十足地反问:“怕?怕什么。”他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音量因着心虚而低了下去。

“怕我?”

海拉笑而不答,再一次劝道:“收好你的神格吧,她不会要的。”

尼德霍格神色阴郁,缄口不言;他停止了无意义的上蹿下跳,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海拉瞧他仿佛是消停了,便也开始挑选入梦的载体,昨天刚来了个战死沙场的人类将军,应当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等她观赏完斯诺城内忧外患的窘境,尼德霍格又把她拉了出来。

“你之前说米德加对她来说不算真实,这是什么意思?”

海拉没好气道:“没什么意思,你只需要知道她就算愿意回来也跟你没有关系。”

尼德霍格被她戳到痛处,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脸了:“海拉,你以为呆在死亡之森我就打不过你吗?”

海拉的眼神类似于看一个绝望的失恋者,她原谅了对方气急败坏之下冲动的行径,淡然道:“那你就别想让她再醒过来。”

“你!”

萧可悲坐在老旧的立式钢琴前,外婆正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织东西。

从游戏到现实,全世界都不乏热爱这项活动的老年人。中学时期,萧可悲连自行车垫上都有个毛线造的保护套,美名其曰保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尊臀是纸糊的。

“可悲,你打算在家呆到什么时候啊?”

萧可悲在演奏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她边弹边问:“怎么着,吵着您老清静了?”

“我可没嫌啊,我这不是怕邻居有意见吗?”

“他们还有意见?我弹得多好啊。”

“是啊,天天为群众开家庭公益音乐会呢。”

萧可悲把手从琴键上收了回来,走到外婆身边坐下,“我小时候练琴那会儿您怎么不怕吵着邻居了?”

“小时候您这音乐会一天也只开两个小时呐。”

萧可悲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那您也不能赶我走嘛。”

“哎哟,我哪舍得。瞧瞧你,都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赖在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身边。”

“赖着你不好吗?”萧可悲盯着她,忽而想起了对方戴着氧气面罩的场景,怔怔地流下泪来。

外婆放下手中的针线,温柔地环抱住她。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

萧可悲摇了摇头,把泪水都蹭到外婆的衣服上。“没什么。”

抱着她的手突然变成了坚硬的骨架,空气中也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萧可悲抬起头来,发现眼前的人已经变成了海拉。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询问道:“反悔了吗?”

萧可悲瞬间弹了起来,胡乱地擦拭自己的面颊。

“拿到河水了?”

海拉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萧可悲的家。“是啊,你还是决定要回去吗?”

“嗯。”

“好吧。”

下一秒,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斯库尔!”

萧可悲对上了尼德霍格那双忧虑的赤色眼眸。

他俯身亲吻萧可悲的额头,叹息道:“终于醒了。”

“别在这里腻歪了,拿到了东西就赶紧滚吧。”海拉居高临下地发出了逐客令。

“谁又想呆在这里?”尼德霍格扶着萧可悲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拉着她往殿外走。

“斯库尔!”海拉高声喊道。

萧可悲转过头去,疑惑道:“怎么?”

“我由衷地期待你死的那一天。”

尼德霍格登时又要发怒,萧可悲劝住了他,对海拉这特别的示好方式回以微笑。

“好。”

尼德霍格载着萧可悲往森林的边界飞,对于方才发生的事,他仍心怀芥蒂。

“你真的打算以后来她这里?”

萧可悲费解道:“不然呢?”

且不说她余生是否真的都会呆在米德加,如果确实回不去现实世界了,凡人寿终正寝多正常啊?

尼德霍格咬牙切齿道:“你把我的承诺当什么?”

“啊?”萧可悲脸色古怪,不记得同尼德霍格有过这类互动。“什么承诺?”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你说过吗?”在她的印象里,尼德霍格不是在怒斥咆哮,就是在疑神疑鬼,间或夹杂着部分冷嘲热讽。

尼德霍格果然又开始了第一种状态,大吼道:“那就从现在开始给我记住!”

肆意宣泄完情绪,尼德霍格又泛起阵阵悔意。语气这样恶劣,斯库尔怎么可能不怕自己?但服软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嘱咐道:“别再忘了。”

萧可悲漫应了一声,嘀咕道:“海拉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尽管对象不是萧可悲,尼德又切换到了第三种状态,讽刺道:“比你想象的还要恶毒吗?”

“不是,比我想象的向往生命。”

“你是指她像条可怜虫一样天天沉浸在别人的梦里?”

萧可悲不太想将对话再进行下去,她侧过头去,欣赏月光映照下的云海。察觉到气氛不甚美妙的尼德霍格决定再力挽狂澜一下。

“海拉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其他主神接纳过。”

萧可悲也配合地发问:“是因为她的体味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其实很多主神都没有见过她。海拉不能离开死亡之森,这里的瘴气是她的生命和力量之源。”

萧可悲若有所思地颔首:“那是因为她太宅了?”

“什么意思?”

“因为她不出门吗?”

“当然不是。一切都要归功于维德佛尼尔,他号称全知全能,是当时唯一见过海拉的神。据他所说,海拉邪恶丑陋,浑身散发恶臭,簇拥者也都是恶灵,以各个种族的死亡和痛苦为乐。”

萧可悲思索了一会儿,琢磨道:“他这倒也不能算是假话。”

“对,只是每个神的力量本源都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好吧。”萧可悲沉默半晌,犹豫地问道:“所以你又是为什么会被逐出十二主神?”

尼德霍格许久都没有吭声,萧可悲知道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尴尬地道歉:“对不起。”

“不用,反正也过去很久了。”尼德霍格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黑暗神的信徒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少数想不开的人类,就只有吸血鬼和暗精灵这种见不得光的生灵。”

“就因为这个?”萧可悲不太相信,毕竟尼德霍格干过的缺德事可不少。

“不,众神为了争夺信徒,各派之间暗潮汹涌。他们看不惯我已久,总算找到了一个开除我的由头。你还记得圣所的金杯吗?”

“啊,记得,就是你抓着不撒手的那个嘛。”

尼德霍格忽略了她的形容,接着说:“金杯是由当时的第一工匠赫非图斯为众神打造的,材质则是从初始之泉提炼出来的黄金。上面刻有十二主神的图腾,是一件无价之宝;福尔塞缇将它摆放在天堂岛的圣坛上,某一天,金杯不见了,维德佛尼尔认为我就是那个犯人。”

萧可悲不太理解,反问道:“证据呢?”

“证据?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我滚出天堂岛的理由。况且那可是维德佛尼尔,我说了,他号称自己全知全能,主神里不乏对他马首是瞻的蠢货。”

“好吧,于是你就去了尼法尔海姆吗?”

“是,但这还不够。众神猎杀我的信徒,把他们赶到岛上,又在金伦加海峡设下禁制,所有经过海峡上方的东西都会沉没。尼法尔海姆的地表就像死亡之森一样飘满了毒雾,我只能为这群信徒在地底打造宵境。”

萧可悲听完这段陈年旧事,颇有几分唏嘘。虽然尼德霍格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遭受的待遇也确乎有些不公平,想来可恨之人总还是有几分可怜之处。不过这之后他就把其他主神全部关在了天堂岛,还杀死了福尔塞缇,很难评价究竟孰是孰非。

站在尼德霍格的角度,他是再委屈不过了,深觉萧可悲应当要好好安慰自己一番,再不济也该痛批那群虚伪的神祇,最好是能就此放弃复活福尔塞缇的念头。没成想对方一句话都没说,继续看风景去了。

他不悦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萧可悲惊讶道:“说什么?”

“福尔塞缇不知道害死了我多少信徒!你还要复活她吗?”

萧可悲连忙点头称是:“不,我已经大彻大悟了,以后我的信仰就是黑暗神,眼里绝容不得一点光。”

尼德霍格吃不准她是在说反话还是表真心,不置可否道:“那你该有点行动才是。”

“肯定的,说吧,你要让我杀人还是放火?”

这下尼德霍格已然确信了斯库尔的态度,他恼怒不已,又不敢斥责对方,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扑腾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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