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尼德是睡着了,萧可悲却被瀑布声吵得难以入眠。她靠坐在树下,思考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仿佛嫌她还不够烦,半夜竟然又劈头盖脸地下起了雨,萧可悲把手从尼德的怀里抽了出来,想为二人披上雨衣。

尼德的睡眠说不好是深还是浅;水流的喧豗没能吵醒他,豆大的雨水没能淋醒他,萧可悲刚动了下胳膊,他一惊一乍地蹦了起来。

“斯库尔!”尼德跟个猴似的攀在萧可悲身上,惊慌失措道:“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下雨了你没发现吗?我在拿雨衣,想给咱俩披上!”萧可悲烦闷地挣开了他,既然尼德都醒了,不如顺势找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萧可悲把他扶了起来,提议道:“瀑布后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头过夜吧。”

短暂的渡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裳,萧可悲刚想催促他使用卷轴,就见他从嘴里吐出了一团火球。

萧可悲这会儿的状态跟尼德霍格差不多,心里存满了随取随用的怀疑。

“你怎么也会这个?”

尼德疑惑地望着她,无辜道:“我本来就会呀。”

“但我没见你用过。”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用不出来。”

萧可悲恨不能用肉眼来套磁共振,看看他肚子里都囤着什么坏水。她上下扫视了一阵,追问道:“那你现在也可以召唤蝙蝠吗?”

尼德懵懂地摇头,“召唤蝙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睡觉。”

尼德,亦或是尼德霍格,总而言之,他如今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萧可悲,两只眼睛类似舞台灯,除看路以外的时间都聚焦在萧可悲身上。

走进斯诺城后,萧可悲把狂战士的帽子套回他头上,轻车熟路地往军营走。

瑞卡德依然稳坐城中,绝不上前线,每天只负责分析兼挥斥方遒。

站在指挥部里,萧可悲忽然忘记了这位将军的名字。她思索半晌,福至心灵地喊了一句:“弹将军。”

从他的脸色来看,萧可悲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将军的封号。

既然如此,干脆直接谈正事。她搬出数十斤重的图纸,放到将军脚前:“工程师家的图纸都在这了。”

瑞卡德吃惊地翻阅了一阵,大喜道:“好!我一早就看了出来,你们两位是真正的英雄,而真正的英雄就该跟随英明的领袖创造伟业,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斯诺军团?”

听到这番赞美,萧可悲几乎要以为之前遭到的不公正待遇只是她的错觉;她婉拒道:“不好意思,我们对建功立业没有兴趣。不过,我听说君临宫每月都会召开一次舞会,作为报酬,能否让我这乡下人见见世面?”

瑞卡德了然道:“哈!没想到你追求的是这个。”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萧可悲,颔首道:“还算有几分姿色,虽说粗鲁了一点,不过只要注意下言谈举止,想必就能赢得那些少爷的青睐。”

一旁的尼德发出嗤笑,有挑起武斗的趋势,萧可悲连忙拦住他,好脾气地笑道:“那就麻烦将军为我们弄两张邀请函了。”

瑞卡德也察觉到了尼德的坏脸色;他是吃过苦头的,登时收敛了态度。

“好说好说,正巧二王子刚从苏尔玛尼求学归来。你们这次能见着不少大人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是个晋升贵族的机会。”

拜读过瑞卡德语录,萧可悲对他的说话方式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此时便娴熟地同他进行了一通虚头巴脑的交流。

那些套话显然甚得瑞卡德之心,他更觉萧可悲是个可塑之才,临走时仍在作惺惺相惜状。

“知音最为难得,尤其如你我这般对人性和战争都有着深刻理解的谋士。你真的不加入斯诺军团吗,这里会成为你的翅膀,助你翱翔天际。”

萧可悲粲然一笑,又拍出了一套流畅的马屁,“将军求贤若渴,不愧是国之栋梁,可惜我的确不感兴趣。有将军这样的英雄在,人类一定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走出军营,尼德撇着嘴问:“二王子就是里弗拉瑟吗?”

“是的。”萧可悲对接下来的计划充满期待,有心去酒馆小酌几杯,“聚集着名流的舞会。你不觉得这是个让他出丑的绝佳场合吗?”

尼德也被她的好心情所感染,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听起来很不错,你打算怎么做呢?”

萧可悲用右手比划了个摇晃酒杯的动作,“不如去黎明酒馆细说?”

尼德从善如流地握住了萧可悲的腰,搂着她往集市区走。

二十分钟后。

“不行!”

尼德激动地把杯子摔在桌上,否决了萧可悲的提案。

她们正坐在楼梯下方的角落里,堆积的木桶隔绝了其他客人打探的视线。

萧可悲不急不恼,甚至含着不怀好意的笑。

“那就由你来做,怎么样?”

“什么意思?”尼德斜睨着她。

“字面意思呀,既然不想让我去,那你就自己上呗。”萧可悲单手托腮;虽是嘲弄,却也带着几分真心的赞美:“你的脸很好看。”

尼德抿紧了唇,情绪在得意和愤怒之间徘徊;萧可悲的目光四处乱飞,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愿意?那我只好按原计划行事了。”

“绝对不行!”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完全就是尼德霍格,不等萧可悲从心里取出那么一点猜忌,尼德近乎悲愤地同意了:“那就让我去吧。”

萧可悲将未成形的疑云抛诸脑后,自得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哼。”尼德喝了一杯,凑到她旁边坐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

萧可悲欣然应允:“好,给你买项链?还是你想要别的?”

不屑的神色在尼德脸上一闪而过,他委屈地靠在萧可悲肩上,哀怨道:“斯库尔。”

“怎么?”

“我可以亲你吗?”

“啊?”萧可悲霎时感到了不自在,连连摆手。“不行。”

尼德本想无视她的拒绝,然而脸靠过去的一瞬,萧可悲眼底的惊惧刺痛了他。

为什么?尼德低下头,脑海一片茫然。

萧可悲悬着的心慢慢落了回去,试图用咳嗽来转移尴尬,“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先回旅馆?”

“嗯。”尼德的脑袋耷拉了下去,带着肉眼可见的沮丧,一旁的萧可悲更害怕了。

她竟感同身受般地有些难过。

萧可悲扪心自问:难道我对他有意思?

随即她又为自己开脱:一定是尼德太幼稚,我把他当个小孩了!

她不得不寻个由头。

因为她是不能爱上别人的。

因为彩云易散琉璃脆,因为情深不寿,因为她那早逝而又疯狂的母亲。

瑞卡德的办事效率相当之高,第二天就差人送来了请柬。距离月底的舞会尚有一段时日,萧可悲有心再找劳菲叙叙旧。

然而天不遂人愿;当初随意走在街头都能重逢旧友,现在大海捞针式地撒网倒是遍寻不获了。

她和尼德霍格如同一对不争气的二世祖,每天不是无所事事地在闹市瞎转,就是吹拉弹唱着在酒馆厮混。

就在萧可悲的曲库容量与日俱增,有望成为演艺届冉冉升起的新星时,她从杂货铺商人的嘴里打听到了劳菲的家庭住址。

“为什么看望劳菲也要带礼物?”

尼德提着大包小包,莫名其妙地跟在萧可悲身后。

萧可悲理所当然地回道:“她们家也有长辈啊。”

“她的长辈又不是我的长辈。”

“这话说的,有谁能做你的长辈?”萧可悲拍了下他的后背,催促道:“别磨磨唧唧的,看把你给抠的。”

尼德加快了脚步,不服气地申辩:“我又不是舍不得买,只是搞不懂而已,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嘛,是我误会你了。”萧可悲的手由拍改为了轻抚,叮嘱道:“你等会可别瞎说什么不该说的。”

“什么是不该说的?”

“其实我们之前见过劳菲一次,不过你可能忘了,当时你假装是我的未婚夫来着。”

尼德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所以我该接着当你的丈夫?”

萧可悲修正了他的遣词:“是未婚夫,不是丈夫。”

“嗯……”尼德意味深长地点头,“好的。”

萧可悲总觉他那一句“好的”带有不同寻常的深意,到了劳菲家后,那深意总算发作了出来。

尼德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而萧可悲则是他华美的尾羽,须得时时向人炫耀一番。他三句话不离“我的妻子”,巴不得把“斯库尔丈夫”这个头衔做成胸牌,再将其别在脑门上。

“我的妻子和劳菲是好朋友,这是我妻子为你们买的礼物。”

“劳菲不在家吗?太遗憾了,我妻子很期待和她见面。”

“我妻子也是学院的学生,她和劳菲是同学。”

萧可悲在漫天的“妻子”中插话询问:“劳菲去哪了?”

劳菲的父亲,一名朴实刚健的中年男子,回答道:“她回学院了。”

“这么早?”

“嗯,她说有些事要处理,就提前返校了。”

萧可悲略有一丝羡慕,不过那羡慕很快又变成了期待。毕竟尼德已经答应她了,她们处理完手头的事就会回学院的,而那群教授一定有解开臂环的方法。

劳菲不在,萧可悲也失去了聊天的欲丨望,草草寒暄了几句就要道别;尼德显然是还没说过瘾,难得地代替萧可悲进行了礼仪上的交流。

“我会携妻子再来看望劳菲的。”

“不用回礼了,啊,我的妻子不吃羊肉,谢谢。”

萧可悲站在十米开外不停地翻白眼,她都快不认识“妻子”这俩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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