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蘘把自己摔进魔王套间的石床上，像一具刚从地牢捞上来的尸体。不是累，是心死。

她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漆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下面怎么办？”

“统子，”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狼啃过，“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比如……新手大礼包？初始积分？穿越者标配那种？”

系统沉默了三秒，机械音干巴巴地回：“本系统为严肃宇宙正邪均衡维护体系，不设娱乐性新手福利。”

“哈？严肃？你管千人斩万人屠叫严肃？你管酷刑加分叫严肃？”索蘘猛地坐起来，“你忒么已经是个游戏设定了，还能没有基础游戏福利！怎么的，要逼氪？那你让我氪金啊，我蓝绿修改器里面都有钱我能氪，有本事你掏个六元大礼包出来，再把我手机还我，我这就氪！”

“宿主请勿情绪化……”

“我情绪化？！”索蘘跳下床，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骂，“你见过哪个公司新员工入职不发工牌不给饭补的？不发个公司用车好歹也得有公交卡呢？你倒好，让我空手套白狼搞邪恶大业？邪恶大业也是要成本的好吗！我都表示愿意氪金支持成本了你还在这逼逼赖赖。”

她突然停下，转身对着空气沉痛陈诉道：“统啊，你看我多配合，刚穿越就主动组织囚犯，统计人口，为提高生产效率做准备……我这叫高潜力宿主！你看看这之前的黑暗魔王。搞邪恶事业是这么搞的吗！懂不懂战争需要的是机器，不是十大酷刑这种花活！我这潜力不值得激励投资吗？嗯？”

系统沉默良久，仿佛在内部激烈辩论。终于，它弱弱地开口，“系统可破例开启‘新手协同协议’。”

“这还差不多，”索蘘心神俱疲。

“但需扣除系统本周期50%经验成长速率，且仅限一次。”

“成交！”索蘘毫不犹豫，“快！礼包拿来！”

“新手礼包已发放：初始积分10,000分，七日签到奖励（每日1,000分，首日已到账）。”

她立刻盘腿坐好，进入“购物模式”：“统，我要换物资。盐，白糖，抗生素——头孢和阿莫西林，有没有？”

“警告：所列物资与‘邪恶值生成’无直接关联，不符合任务物资兑换标准。”

“你——”索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是不是傻？！邪恶军队也是人！不对，我是说兽人也是类人生物！他们不吃盐会抽筋，不吃糖会低血糖，伤口感染会死！死光了谁给我打仗？谁给我种地？谁给我刷邪恶值？！”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拔高：“狮子野狼都知道养团队！你一个宇宙级系统，连这点生态链都不懂？还均衡？均衡个鬼！”

系统被骂得CPU发烫，终于妥协：“……检测到宿主逻辑具备基础战略合理性。已临时开启‘关键后勤物资’兑换子目录。”

“早这样不就完了！”索蘘翻个白眼，立刻开始下单。

她花了2000分换一吨精制食盐，3000分换了半吨白砂糖，又忍着肉痛花2000分换了头孢和阿莫西林各五十盒。物资终于出现在城堡内的仓储室内后她终于颤巍巍地叹了一口气。行吧，算上秋收，她这种堡垒至少三个月内不会被饥荒或者瘟疫全灭。

看着积分瞬间从11,000掉到4,000，她心在滴血：“这点分，连个像样的床单都换不起……统，到底什么刷分最快？给我个痛快话！”

系统小心翼翼：“其实酷刑真得刷分快。宿主中断的那个地牢任务，若让妖狼完成吞噬，虐杀十一个目标可获50多万的基础邪恶值，另因目标含‘传奇英雄之名’还能追加50万猎杀成就分和随机特殊奖励，100多万分呢。”

索蘘很想把这个只会报菜单的系统从脑子里揪出来暴揍一顿，但它没有实体。她发了很久的呆，眼神空洞。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日内瓦公约》里承认的那些酷刑，算吗？比如水刑什么的。”

系统立刻来了精神，语调甚至带上了一丝欢快：“算的！虽然具体分值需根据实施效果判定，但此类方式极具‘创意’，系统评价很高，分数绝不会低！”

水刑……那种缓慢的窒息感，对死亡的恐惧……索蘘光是想象了一下，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她做不到。不仅是因为道德上过不去，技术上她也玩不转。

“不行，没这个本事搞水刑，”她颓然放弃，顿了片刻后决定换个方向，“那……不让人睡觉算吗？”

“算的。属于精神折磨范畴，也具有一定创意性。不过，”系统似乎是想了想，“该方式攻击力和即时伤害性，尤其在初期，都比较低。若是持续时间太短可能都不能构成酷刑，那可就一分都没有了。持续时间够长可能也不比基础分高多少，相对投入的人力而言，性价比太低了……”

“谁说伤害低就是性价比低？”索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伤害低没关系啊！攻击范围可以广啊！”

一个绝（sang）世（xin）奇（bing）才（kuang）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她缓缓坐直，眨巴着眼睛，“统啊，你忘了——我有四千人。”

系统：“？”

“广场舞！”索蘘一拍大腿，“全岛覆盖，不分敌我，从日落到日出，循环播放！让他们睡？做梦！”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只要能构成用刑就赚暴了，每个人都只拿基础分也能养这一摊子很长时间了，四千人的五十分那可是二十万！”

系统沉默了足足十秒，最后憋出一句：“宿主，您真是……天才。”

“少废话，快开兑换！”索蘘豪气一挥，“我要音响！四个高功率魔法音响系统，带自动音量调节、防水防砸、续航七天的那种！配上好的电池和太阳能板系统！”

她把剩下的三千积分还有当日签到的一千分一口气全砸了进去。

物资瞬间出现在房间角落——四个黑漆漆的金属箱，配套的乱七八糟，还有值得让人落泪的出现在中世纪魔幻大地上的太阳能电池板。总不可能指望兽人和狼帮她安装这些东西，于是索蘘二话不说，拎起箱子就往外冲，用瞬移连带着意念操控，在城堡内安好了三套音响，又在农田中央瞭望塔上也放了一套，顺便把太阳能电池板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好，确保音响有后续电源。

天还没黑，她就启动了跃动大江南北的神曲——传说中的《一笑江湖》，又名《科目三》。无限循环播放。

更绝的是，这些音响都有音量定时设置功能。那她可就不客气了，黑进底层，直接设定点奇葩的：比如每十分钟音量自动飙到最大，持续一分钟，再缓缓降低，循环往复。

——深夜时分，音浪如潮，一波接一波，专治各种安眠。

布置完毕，她回到卧室，挥手布下一层绝对隔音结界，往床上一躺，盖好毯子，心满意足：“晚安，地狱。”

第二天早上索蘘神清气爽地醒来，伸了个懒腰。外面世界依旧在“咚次哒次”的节奏中震颤，但她听不见，也懒得管。她先去库房清点昨天购买的货物，拿点盐糖出来，正好可以让厨房做面包糊糊的人往食物里多加点盐和糖了。她又把城堡里所有屯放物品的仓室都仔细检查了一片，记录下武器、甲胄、木柴、铁锭、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库存量。她不得不憋屈地用木炭把信息记录在破布片上，满脑子都在怀念她的工作电脑，但手上只有今天签到的一千分了，什么能用的东西都换不了，只能祷告这《科目三》魔音洗脑能多收点分。

第三天早上醒来，索蘘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关音响。已经差不多四十个小时了，再搞下去她也别睡了，梦里该有海牙法庭的来抓人了。

音响全部关闭之后整座河心岛陷入了一种诡异而死气森森的沉默。毕竟整个要塞的三千兽人和近一千囚徒都是整整两夜一日不曾合眼，折磨终于结束的一刻所有生灵怕是都在舔舐伤口。然后“嘀嘀”一声，系统开始汇报此次事件结算。

系统声音带着一丝敬畏：“报告宿主，酷刑事件完成，达成低强度睡眠剥夺3902人次，共生成345,250邪恶值。其中：睡眠剥夺酷刑基础分195,250；造成鸟类迁徙路线改变、小型动物惊扰，达成生态侵袭，奖励50,000分；达成成就：【对传奇歌者的亵渎】，奖励100,000分。”

索蘘愣了许久，然后望着远处的山峰，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这个世界可真是够癫的。

索蘘拿到第一桶金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研究怎么让系统交出兑换炸鸡的渠道，而是先去给自己买电脑。昨天她只能用木炭把信息记录在破布条上，干了一整天都没疯只能说是她厉害。现在终于有钱了，她给自己组装了一台高性能的台式机，还补了两块高端GPU和显存用来布置一个小型的本地AI大语言模型——毕竟认个大麦小麦还得问统子也太离谱，而且这统子太人性化，把他当谷歌还是豆包用索蘘总觉得怪尬的。装完电脑，再换个好点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手机，和主机联通，方便日常带在身边用。

这一套整合下来，三万分没了。说不肉痛是假的，但是当索蘘给自己昨天的木炭破布记录拍了个照，看着AI模型自动从照片里提取记录填出来EXCEL表时，她也只能感慨这钱花得太值了。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堕天使黑暗魔王有个屁用哦。不过再多看电脑上的EXCEL报表两眼，索蘘不得不叹息，牛马果然到哪都是牛马，当黑暗魔君都离不开报表。

至于这第一桶金的第二件事，索蘘想了想，在“关键后勤物资”里买了二十只整鸡。她把这些鸡肉放到了城堡外一快空地上，然后叫来了斯那加。那丑兮兮的兽人小头目看到二十只鸡眼睛都直了，然后……就显得更丑了。

索蘘很无奈地说，“嗯，你们这两天的清洁工作进度还不错。”——不错个鬼！这城堡虽大，顶楼套间其实目测不足四千尺的面积，除了某些房间的墙上挂着镣铐刑具（不得不佩服黑暗魔君的审美）都是空无一物。可以想象不？一百个人，清洗空无一物的房间的四千尺地面，花了整整两天居然还没结束！！家政公司要都这样西北风都喝不上。

“你的人什么时候擦完了顶楼的地板，我审核通过了，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来这里烤鸡吃，”索蘘续道，“之后你们给我把墙壁也都用沸水擦干净了，再把所有镣铐刑具什么的给撤了，做得好以后还有奖励，懂了没有？”

斯那加傻愣愣地点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鸡肉。

索蘘福至心灵灵感迸发，压低了声音吼道，“看上去菜单上又有肉啦，小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