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信很快就适应了做大女主的爽感。
为了能够更方便地渗透进朝堂,王大人在年关之前进京述职的时候,就去拜访了吏部尚书柏大人。
王静的身体底子在那,所以整个新年李知信都缩在烧着旺盛炭火的屋子里。春节一过,她就随王家搬迁到京城定居了。
王父如今是门下省侍中了,和司马怀州的父亲同为宰相,同掌机要,共议国政。
门下省对上审查皇帝诏令,对下纠核朝臣奏章,并有权对其进行封驳,王父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是替李知信盯着这朝堂上的一举一动。
李知信到京城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宫和身为贵妃的王家大小姐、王静的姐姐聊天。
在这个过程中,她知道了一个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的秘密——康朝的皇室好男风。
但她顶着王静的身体,却听到了和自己有关的劲爆故事。
“几年前你们邗州出了位叫许秋铭的探花郎,你可有听说?”
“嗯,听说过。”
她当然听说过!这人甚至还成了她二姐夫呢!
“其实这许秋铭当年根本就不是被公主看上了,而是庭试时被皇上看中了,要任命到门下省担任起居郎。”
要不是得尊重王静沉稳恬静的性格,李知信差点就要激动得手舞足蹈了。她捏起兰花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微微震惊的表情问:“起居郎?”
“咱们这宫里的起居舍人、起居郎呀,十有**都是年轻俊俏的少年,掌侍从皇帝、记录皇帝言行。”她故意把后半句话说得悠扬婉转、别有深意。
“可我听说最后是他弟弟……”
李知信卡住了,她不知道是该说“被公主看上”好,还是说“被皇帝看上”好。
“没错,这件事说来也就更神奇了。你知道如今的许驸马是怎么被公主看上的吗?”
“好像是他进京偶遇了公主。”
“不不不,看来这事儿你在直辖县也没有听得完整。
其实是有一天公主在宫里醒来,发现自己枕边居然多了一幅画像,她被画像上男人的天人之姿吸引,拿着画就去求皇上帮她翻遍整个康国,找出这名男子。
皇帝也是存了私心,调用了许多侍卫到民间,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
从“贵妃姐姐”那听完许钦的遭遇,李知信怅然若失地坐着马车出宫,回到家她就去书房拜见了王大人。
“父亲,门下省中负责撰写起居注的人当中,可有一名叫许钦的人?他同时还是公主的驸马。”
李知信开口一说,王大人便知道是谁了。他立刻回答“确有此人”。
“父亲,送走皇帝最合适的人选,我们找到了。”
白月光已经很有杀伤力了,死掉的白月光则更甚。
而当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言行举止都很像死去的白月光,但家世、脸蛋都更优越时,李知信断定许钦会为她着迷的。
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
在皇帝和公主之间饱受煎熬的许钦,经过几天痛苦的思想斗争后,答应了李知信的请求,参与到了“屠龙大计”中。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根据袁棠华的说法,先帝在临死前,暗中查明了废太子被污蔑案的真相,曾写下过一封策立诏书。但当时进宫侍疾的皇室宗亲死的死、疯的疯,没有人可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可就在几年前,睿和王府世子被水匪绑架一案中,袁棠华却嗅到了端倪。
为什么睿和王爷会对嫡亲的小儿子这么冷漠,谢琬的死看起来人为痕迹很多,但如果不是大理寺和御史台几次上奏,睿和王府就放任这件事翻篇了。
李知信掐着手指翻起白眼数了数:“你想说明,谢琬是当年进宫侍疾的皇室成员中存活下来的人?这岁数对不上吧?”
“有可能是遗腹子。”袁棠华说。
“能在睿和王府生下来的遗腹子,她妈妈要么就是睿和老王爷的女儿。”
袁棠华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睿和王爷只有一个庶弟。”
“要么就是睿和王妃的孩子。”
袁棠华的神情颇为无语,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不就还是睿和王爷的孩子吗?他为什么要讨厌?”
李知信脱口而出:“因为孩子他爹不是他呀。”
李知信想抬手指指自己的头顶,却在看到袁棠华的冠帽后改成了指他的头顶。
袁棠华明白过来后,登时脸都气绿了。
“谁会替奸夫养孩子?”
“对呀!”李知信两手一拍,高兴得不得了,“逻辑很通畅啊。”
袁棠华不知道谢琬从小饱受虐待,而是和世人一样,只看到睿和王府表面上对这个世子的好,所以他不能相信李知信的话。
可当他真的去睿和王府调查过这件秘辛之后,居然真的被他挖出了有价值的事情。
原来当年睿和王妃因为进宫探望先帝的时候怀有身孕,所以没有被处死,而是让睿和王爷带回去严加看管了起来。
不过谢琬的确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他是王妃对自由被剥夺的反抗。
袁棠华把这个消息带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失落,因为睿和王妃早就已经过世了。
“但她陪葬的遗物不在地底下埋着呢吗?”
李知信这话说得很有自信。
自从她押中了睿和王妃定和当年的事有关后,她就信心十足了。她甚至在想,这个剧情、这个世界,是不是在以她的意志前行。
看到她这么笃定的表情,联想好几次李知信都能押中事态的发展,或者推演出过去的事情,袁棠华不禁怀疑,这人莫非真是天选之女?
所以才有幸正好重生到恭怀太子的遗留骨血身上。
袁棠华这次没有质疑她,而是立刻雇了一群摸金校尉前往睿和王府,把王妃的墓室搬了个空。
从一幅古画卷轴的夹层中,他们真的找到了盖有玉玺的传位诏书。
这下李知信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乐呵呵地拍了拍袁棠华已经略微开始佝偻的背,痛快地说:“是时候夺回属于朕的一切了。”
“还不可以!”
“啊?”
李知信还好是待在王静这副娇贵的身体里,若是用她原本健硕魁梧的身子,她现在就能一巴掌把这个老古板的书生打趴下。
“我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当年是怎样陷害恭怀太子的。我要让他受万民指责!”
“您先消消气哈。”见袁先生又情绪激动了,李知信怕他气血上涌中风倒下,耽误她登基,于是赶紧顺顺他的背。
“我想先问一下,你准备怎么让他受百姓指责?”
“我要重察当年旧案。”
“查的过程中咱们的行动暴露了怎么办?”
袁棠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住了。
片刻后,他才悠悠地开口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年之事?这可是你父亲的冤屈啊,那时候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孩呢,你难道不好奇你父亲为什么被废吗?”
看他这样子也怪可怜的,李知信硬生生地把“不好奇”三个字嚼碎了,咽回肚子里。
“你说。”
袁棠华一边说着“此事还要从景和十六年开始讲起”,一边就自己在李知信面前找了张椅子坐下了。他的眼神迷离中透露出三分怨恨和五分怀念,注视着远方,仿佛透过时间,看到了恭坏太子就站在那里。
“康国自高祖皇帝定江山之后,就明令禁止男子在结婚之前有性生活,若是还未娶妻就失去了贞洁,那便要受牢狱之罪。
但是很多人是不赞成这条祖宗家法的,其中就包括了太子殿下。”
李知信听到这儿眼睛都瞪大了,这和她设想得可不一样。
但袁棠华继续说:“因为太子殿下觉得,抛开被人检举,否则男子比女子更难暴露是否失贞,就例如人能一眼看出婚前有孕的女子,却不能看出让其怀孕的男子。
而且苦主揭发男子不洁,是要做好与其同归于尽的准备的,两人都是要受刑的……”
这实在太不合理了,还没等他说完,李知信就打断他问:“凭什么?”
“公平。”
听到这么荒谬的理由,她用手拍着脑门笑得前仰后合。等故意耻笑完,她换上轻蔑的表情嘲讽道:“康国的女子连房产继承权都没有,还敢侈谈公平?!笑话!”
“我在和你谈双洁的律法,你突然扯到继承权做什么?”
“我多管闲事。”李知信冷冷地说。
“我不是在责怪你,”见她态度不好,袁棠华也缓和了一下语气,他又继续说,“当今的皇帝喜好男色,但凡行荒淫无道之事,只要咬死是对方污蔑,便没有证据定他的罪。所以他是诸位皇子中,双洁之律最大的拥护者。
景和十六年,他利用一妇人栽赃陷害太子殿下不守贞洁,逼她行苟且之事,加之殿下历来在朝堂上对双洁持反对意见,因此触怒了先帝,被废除了太子之位,交由宗正寺看押。
直到新皇登基,太子殿下病死,这桩陈年冤案就再也无人敢提了。”
他说了这么多,李知信从刚才冷嘲热讽的表情又变回了看热闹的神情。
她难以置信地问:“这可是太子的案件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就没有一个人提出疑点的?”
“刑部都是群蠹虫,御史台倒是有大臣提出异议,而当年的大理寺卿就是如今的司马丞相,他也是极力推崇双洁之律的。”
“那他儿子还和什么杜小姐乱搞?”
“他儿子乱……”这话说起来也太糙了,袁棠华讲不出口,于是清了清嗓子,“怎么会呢?司马怀州平日里总是矜持不苟,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你当年被绑,他不也没有动你一根寒毛吗?”
说到当年的事,李知信那普通休眠火山一样的怒意就“嘭”地爆发了。
“那是因为我抵死不从,而且那段时间他忙于公务。
而且我见过他的女人,她亲口承认她和司马怀州行过房事,不信你就想办法把她找出来呗,正好帮我除掉了司马怀州,还能狠狠地削弱司马家的锐气。”
如此一来,她重生的主线任务能顺便完成了。
‘这种句句有落实、事事有回应的感觉太爽了,难怪人人想当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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