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触发任务“刺杀总统”】

大脑里好像塞了一片发霉的面包，红的绿的蓝的都是实验员培养不出来的菌种。

哪家好游戏的新手村任务是这个？

丛黎在盒子里换了好几个思考姿势，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思考。

为了撑场面，她对房间里的反动分子们道：“讲讲为什么吧。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几个小时前，苍术和桑寄等人进行秘密通讯时，便已经将“渡鸦”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桑寄对她的质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平静地答道：“你忘记了一些事。”

“十年前，你死之前在暗网上发布了悬赏，称如果有人能让你重见天日，就会倾力相助。”

“在悬赏后你附了一段密文，进入黎家家族大楼的方式就在其中。我们破解了这段密文，不然苍术绝无办法把你从那个牢笼里带出来。”

阿魏伸手一指，投影被一则暗网页面取代。

署名为“渡鸦”的用户在十年前发布的悬赏，右下角证明日期的水印闪着特殊的光芒。

原来如此，她不仅是阿拉丁神灯，还是睡美人。

“人们在新闻上看到了你的讣告，自然也没人相信这段悬赏，毕竟死人是无法做任何事的。知道‘意识盒子’的，当世不会超过二十个人。”桑寄说。

丛黎大脑里的面包霉点越来越多。

“渡鸦”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变成意识盒子。意识盒子为什么没有推广。“渡鸦”为什么希望重见天日。为什么知道进入秘密基地的方式。又以什么底气许下“倾力相助”的承诺。

以及，她和“渡鸦”是什么关系，她是“渡鸦”吗？

……

算了，别考虑这些了。

她坐在空无之壁内，双手抱住脑袋，往前发力，动作像是把发霉的面包从脑子里扔了出去一样。

“既然是我答应的，那就干呗。执行方案呢？”她说。

话说出口，她又后悔了。

资本家给她种下的打工人牛马心态害人啊。

要执行方案就相当于在给她自己挖坑。她现在懒惰得翻个身都需要犹豫十分钟，哪里能执行方案？

她连忙弥补道：“没有方案？那我随机应变了。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干完这一票记得把我放在安全的地方。”

语速快得生怕中途被打断。

桑寄对她的随意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合作愉快，渡鸦。”

阿魏的投影：“合作愉快。”

小孩白前：“愉快。”

苍术从那艘看似普通的渔船上离开了。

尼龙市靠近粉牙镇的这条海岸线上还保留着过去的渔业，渔民们凌晨出海、清晨收网、处理捕获的海鲜，运往市场。

丛黎看到空无之壁上投影出来的画面里路过的渔民，突然想起了昨天看到的关于“异能”的帖子。

既然能开发异能，她的异能会是什么？

作为一个盒子，总得有点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

潘多拉魔盒，月光宝盒，死魂盒，总不能只是一个会说话的骨灰盒。

丛黎任由自己的臆想症发作了片刻，又开始无所事事地刷论坛。

论坛上多了不少高楼火帖，其中一个主题是“第一个任务发布了”。

楼主：你们看到第一个任务了吗？哇靠这是什么任务机制，上来就这么难的吗？

2L：大家的任务都一样吗？我触发的是“刺杀总统”。

3L：服了，我才知道大家都是要去刺杀总统的，我本来打算搞个坠机的，现在想想不现实，可能飞机上全部都是去刺杀总统的玩家！

4L：饱和式刺杀，笑死，总统你怕了吗？

丛黎心情毫无波澜。

她以为只是她一个人触发的任务，结果是大家都收到了消息吗？

34L：显然这个不是必做任务啊，就是一个选做任务，说不定只是某个玩家触发的，或者是某几个玩家触发的。反正不是我，我活着还是个问题呢，我生活的地方也太乱了……要变黑/手/党了。

35L：有可能。等一下，这个细思极恐啊。本来那个刺杀总统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但这么一来，就像在玩家群里公屏投放了一样，如果有穿越成总统保镖的玩家或者利益相关的玩家，不是知道了对方的秘密行动吗？刺杀难度一下子上来了！

丛黎：“……”

够了，别分析了，只是网友，你们越界了。

苍术离开码头，在粉牙镇的市集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在盒子上贴了一个外接接口，连接着他的微纳耳机，这样他就能听到盒子对他说的话。

丛黎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食物了，她瞥了一眼，情绪立刻开始激荡，重燃对生活的希望。

她在盒子里指挥：“我要吃那个。炸得金黄的那个鱼。还有旁边我不认识的东西，你问一下那是什么。”

苍术问摊主：“我不认识这个，是什么？”

摊主用奇怪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我说名字你也不认识的……我说这是豆制品，说成这样总认识了吧？”

丛黎盒子：“认识了认识了，要买！”

苍术对摊主道：“炸鱼，和这个。”

摊主把食物用塑料包好，递给他。

黎家的人还在追杀寻找苍术，在这个节点上，他暂且留在尼龙市，免得在边境被拦下来。

苍术在粉牙镇的黑旅馆里落脚，这里本来是一个仓库，被改造成了一个没有许可证的黑旅馆。他坐货运电梯上楼，在仓库的第六层停下来，用老式的钥匙打开门。

“国际惯例，盒子先吃。”丛黎说。

苍术把食物放在盒子面前。

空无之壁上的投影画面变成了放大版的美食，每一细节都清清楚楚。

她抱着空气墙，夸张地叹气。

不饿，一点都不饿，她只是心理上饿了。

盒子不能进食，仿生人可以进食但不需要，所以那些食物最后被苍术分给了黑旅馆楼下的流浪汉。

苍术属于一个名叫“尾迹云”的组织，就丛黎所知，这次刺杀就是“尾迹云”策划的。尾迹云是飞机在行驶过程中留下的云痕，本质是飞机废气在大气中水汽凝结而成的云。

至于这个神秘组织为什么取名“尾迹云”，丛黎也懒得探讨。

她每天赛博进食，赛博睡觉，在空无之壁间翻滚，大屏刷论坛，顺便让苍术给她播放点这个世界的文娱作品。

虽然比前些日子多了点大脑活动，但那副双眼无光的女鬼模样依然没有从她身上褪去。

三天后，苍术离开了尼龙市，一个开黑车的组织成员接应他离开了这里。

成员名叫“鲜皮”，是个剃着时髦溜青发型的男子，他驾驶着半旧不新的车，哐当当地驶离了尼龙市边境。

“黎家的搜索重心第一是内海上出海的船，第二是内海附近的盾形市。我们这次没走内海那条路真是太对了。”鲜皮说。

刚说完，“碰”的一声，车后窗玻璃炸了。

这是什么乌鸦嘴？鲜皮大惊失色，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向后方，用手一握。

丛黎在空无之壁的影像中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片被子弹打碎的后窗玻璃重新愈合了。

她正在诧异这是否是异能，苍术开口对鲜皮道：“到前面那个建筑工地，我下车。”

鲜皮的汽车在火力的追击下猛地转弯，轮胎摩擦出刺耳的火星子，颠簸地往前行驶。

天色已经黑了，建筑工地里点着几轮路灯，像昏暗的月亮。

车速慢下来的时候，苍术从车窗里一跃而出，和扬起的粉尘一起，轻盈若无物，几乎无人注意到他中途跑了的事实。

鲜皮毫不犹豫地转方向离开了建筑工地，油门踩死。

追兵在车后砰砰砰地制造噪音，谁知那辆半旧的车毫发无伤。

他的异能和车有关，简直是天生司机，枪/战飙车戏的王者。

眼见距离越拉越近，黎家派来的追兵忽然发觉了异样。

取走盒子的盗贼早已不翼而飞！

“不用担心，有人已经找到了他。”

“回去建筑工地，辅助抓捕。”

黎家派来的装甲车掉头折返，直往刚才路过的建筑工地而去。

建筑工地里高耸的钢铁骨架像骷髅一样站立着，几枚路灯形成的光源打出微小的光区。

苍术压低声音对盒子道：“是异能者。”

丛黎什么都看不见。

她在盒子里什么都看不见，在空无之壁上只有黑黢黢的一片。

“画质好差，我看不见。”她说。

苍术安慰她道：“我也看不见，连红外线都扫描不到。我只是感觉到了。”

那就不是她的盒子投影问题了。

丛黎把盒子的六面墙都投上了周围的影像，只在一面墙上看到了一枚路灯。从那个角度看去，正好有一枚路灯在钢架发电机旁。

她只是一个盒子，基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她想看清楚情况，场景黑不溜秋的实在让她难受。

当然，私心她也希望是苍术赢。因为黎家人不会给她买炸鱼、吃赛博饭。

她用手去触碰空无之壁，去碰空气墙上那枚路灯的投影，教训道：“你长得真不是地方，你要是能去其他地方就好了。”

路灯光被她托在了手上，从空气墙里抽了出来，虚幻的投影亦真亦幻。

她吃了一惊，托着路灯光走到另一面空无之壁前，手伸入空气墙。

苍术身前，路灯光凭空出现，投出一个光区。

敌人隐藏在暗处的身形也立时显现了出来！

系统：【异能“高维空间”，评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