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林小姐,望你与楚公子相守相伴,白头偕老。”
路熹茗最讨厌别人在她吃饭的时候打扰她的兴致。而面前的这个笑面狐狸很巧地同时踩中了她的这个雷点。
她放下刚咬开了一口的汤圆,浓腻的红豆馅瞬间沾染了整个瓷勺。
“你说什么?”路熹茗阴恻恻地问。
顾涵彰站在门口,没有重复原句,而是伸出了一只手,摆出邀请的动作来。
“你可以走了,林小姐,楚子凌来接你了。”
“他把矿给你了?”
“那是自然。”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不带感情,成竹在胸的样子让路熹茗很想揍他。
“我好像还没答应帮你去威胁他吧?”
“林小姐,不如看看你的新包,还合你意吗?”
路熹茗听罢,立刻翻出床头柜最底层的包。她原本的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灰色的袋子。
“我真的,谢谢你!”
路熹茗都要吐血了。还好里面的四个金镯子,十五个蓝晶,以及买完馄饨剩下的钱都完好无缺,不然她绝对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她知道自己原来的包一定是被人趁她睡着的时候拿去威胁楚子凌了,好让他确信自己在顾家这里。
念及此,路熹茗觉得就这么平淡地放过顾涵彰实在是有点亏,她抓心挠肝地想要嘴贱一下:“不如我嫁给你吧,嫁给你后你就可以当老大,别说这一座矿了,你想要上天去月球挖比特币都可以。”
“林小姐可别折煞我了,我并非贪心之人。”顾涵彰依旧在微笑,也不知道他嘴角到底会不会累到抽搐。
路熹茗知道他在瞎扯,昨晚她起夜的时候分明撞见了顾涵彰和他的手下小贾在卿卿我我。
她甚至有点邪恶地想,不知道要是把小贾绑架了,顾涵彰会答应她什么交换条件。
当然,为什么路熹茗不再一次趁着夜色摸黑逃跑,这你得问顾涵彰。他就恰恰好拥有这么一个技能,使得被施加对象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超过这个范围,该对象便会被传送回技能施加的原点,俗称,鬼打墙。
她向来不喜欢做被拯救的那个,她觉得自己有能力依靠自己顺利度过任何难关,只是她没想到,在这魔法世界,有些超自然的力量她靠自己真的无法战胜。
路熹茗每次想要靠近顾家的围墙,都在摸到墙的一瞬间眼前一黑,等定神之后,又躺回房间里的床上了。多次尝试之后,路熹茗终于选择放弃,去鸡棚里看鸡下蛋,无聊地随手飞飞散落的鸡毛,想想早饭会吃什么,再下定决心下次一定不能不带任何跟班就这么乱跑,就这么睁着眼过了后半夜。
而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只吃到顾府的第三顿饭的时候,她就自由了,而且还让她的死对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路熹茗觉得楚子凌有点蠢,换做她,是断然不会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祭出自己的金饭碗的。况且,这个没什么感情的人还不能在可见的未来创造任何经济价值和情绪价值。就算她真的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也没必要这么做。
真没必要吗?可能也是有点必要的。
路熹茗在没办法想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往阴谋论的方向去猜。她觉得楚子凌一定是觊觎王位,才想要靠近自己,娶了自己。等他真的当上王的时候,一座矿山算什么,矿海都还不是他的!
你看,这就是王者气度,路熹茗心想,她自己是学不来的。有舍才有得,她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难怪她当不了王。
所以当她见到楚子凌的时候,她一改之前东躲西藏的态度,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楚子凌的肩膀,有模有样地说道:“哀家累了,扶哀家回去吧。”
路熹茗决定好好利用这段她好不容易身处主动地位的时光。而她完全没对楚子凌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救她这件事有任何亏欠感,正所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楚子凌这么舍得砸钱那一定是有求于她。而当一个人有求于人的时候,即使是变态也会收敛很多,路熹茗心想,况且他的魔力还是装出来的,我可算是有真魔力的,谁怕谁?
等上了马车,路熹茗问他们要去哪里的时候,楚子凌却没正面回答她,而是默默把窗帘放下,冷冷地反问道:“你不是想要自由吗?”
“我给你自由,”他顿了顿,“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怎么所有人都在让她帮忙做事?她是权势只手遮天,还是学识博古通今,还是魔力三界第一?况且,说是帮忙,这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却干的都是威胁的事。
“什么事?报复顾涵彰吗?”
“那个之后再说。”
之后,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沉默。许久后,楚子凌吐出了八个字。
“和我结婚,帮我竞选。”
短短八字让路熹茗觉得自己还不如回顾涵彰那里数鸡毛,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
楚子凌像是看出了她的不爽,接着说道:“竞选事成,你就自由了。到时候你身处天南海北,我都不会过问。”
听着还挺像这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真的事成了,他会不会食言。
“我能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结婚吗?”路熹茗想着,既然要死了,那她绝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为了民心。”
这又是什么离谱的理由?他但凡说什么,你是公主我想当驸马爷,或者,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非你不可这种借口,路熹茗都觉得虽然被糊弄但是没有被忽悠。但民心二字,确实不太像是在讨论婚事的时候说出来的。
“我与你三年前便订婚,顺应预言只是碰巧的事。而民众需要造神,他们自然会支持有舆论加持的人。”楚子凌自顾自地解释道。
“什么预言?” 路熹茗听了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措辞,以为他吃错药了。
楚子凌没想到,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居然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看到漩涡的人,果真是当局者迷。
“溪之南,双木怀珠于波光,芯为晶者得为王。孙仙婆的临终遗言。”
“什么东西?”路熹茗一句都没听懂。
“晶芯得到你能当统治者。”楚子凌居然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了这句话的涵义,又补充道:“我要赢得竞选,需要借助你的名气。”
原来她不是公主?害她白高兴一场。什么破预言,还真的有人会信?这边的人这么迷信的?
路熹茗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幽幽地、阴阳怪气地吐槽道:“听说你把云川的矿山给了顾涵彰。心理学大师,你不是很会读心,很会谈判吗?怎么这次谈判没赢呢?”
“要成为统治者,那也得嫁给晶芯才有用吧,你说是不是呢,大师?”
路熹茗说出来之后就开始后悔自己控制不住这张犯贱的讨人厌的嘴,恨不得给自己梆梆来两拳。说,说,说!怎么这么爱说!真应该给自己把嘴缝起来。
他们现在在千尺高空。楚子凌要是一使劲就能把她推下去,之后可真的就是game over了。
车内的空气一下凝固了起来,只剩下风拍打窗帘的声音,马匹奔跑的声音,以及楚子凌均匀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路熹茗的呼吸声呢?路熹茗不敢呼吸。她真的是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记了楚子凌是个变态。
楚子凌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就这么沉默着看路熹茗,乌黑的眸子没有半分波澜。
路熹茗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疯狂想各种说辞试图找补。
“既然要嫁给晶芯,当然要嫁给尊贵的、掌握着环亚国经济命脉的晶芯楚先生您啦!”路熹茗觉得她好不容易才有重生的机会,谁会甘心在开局就出局。
“你年轻有为,又靓仔,又多金,环亚国统治者这不非你莫属嘛!”
“民心什么的,有我在,百姓们一定会选你的!”
楚子凌打断了她狗腿的表演,说道:“我没必要在当选前伤害你。”
这句话看似是在安慰路熹茗,在路熹茗的耳中,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对她动手不值得。
他仿佛没有听到路熹茗之前对他晶芯身份的质疑一样,把路熹茗刚刚的话接了下去,说道:“看来你同意了。那下周就举行仪式吧。”
这么急的吗?不再等等?
路熹茗本想摆他一道,奈何自己先耐不住聊爆了,实乃自作孽不可活。这从另一方面讲,楚子凌能以石芯的本质叱咤环亚国政坛这么多年,也算是有点真本事。至少给人压力方面他确实有一套。
她刚打算垂头丧气地扮演思想者雕塑,熬完下半个车程之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马儿嘶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天空,数十羽箭飞速穿过,带起风的爆鸣。远处,几个黑衣蒙面人骑着几匹骏马奔腾而来。
“交出林梦洋则不杀!”
路熹茗心想,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她出一趟门这么多劫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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