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紫云观

“还不是这厮。文止兄,你可不厚道!今日便过来,果真勤勉,岂不是要让我等汗颜呢!”于海斜靠着床柱,懒散地说道。

林启然这边虽然在擦拭食盒上的水珠,但也不耽误他嘴上功夫。

“还想着你会多休息几日,莫不是想念咱们了!那改日文止兄可要请咱们喝上一场,慰藉这相思之情。”

于海,字涛泽,就是身穿蓝色衫袍的那位。

林启然,字方宜,是他们6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位。

刘自止自动过滤他们的口头花花,顺便问道:“这几日夫子可有讲书?想必落下不少功课,是时候补上了。”

“我就说咱们文止兄的境界是这个吧!”只见于海说着,就竖起了大拇指。

“可惜,可惜!夫子这些日倒是未曾讲书,文止兄的良苦用心算是白费。”林启然象征性地摇着头。

“然也!”于海随声附和。

他对这对活宝可算服了气,随后回道:“你俩这双簧唱得不错!”

“双簧?这有何关系?”林启然一时带着些许茫然。

“对呀!近来未听说有叫‘双簧’的曲子?”

于海也是满脸疑惑,开始怀疑自己的消息渠道太过封闭。

刘自止有那么一瞬间怔住,这确实属于穿越者的尴尬,稍不留神便会OOC。

不过不需调整心态,当即反应过来:“簧片能发声,好似你们二人一唱一和,岂不就是唱双簧?”

“别说这铜簧、铁簧当真能发声。妙,我今儿也算见识到!改日我定当找来笙竽,和方宜唱上一回。”

于海很快了然起来,终于掀开自己的脑门,将旮旯犄角的那点知识挖出来。

林启然可不赞同:“献丑还得由涛泽兄来,我顶多一个滥竽充数。”

瞧见刘自止抱着被子,这二人也干脆将被子晾在学舍前面那片晒衣架上。

等他们回去后又将床垫托出去,这才前往讲堂。

书院中的学子,举人仅占有一部分,更多的是秀才和童生。

为防止彼此影响,举人的讲堂和秀才他们中间隔着正中的大礼堂。

三人未至讲堂,便听见琅琅读书声,遂快步从东偏门进入。

举人讲堂按照成绩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班,他们在丙班。

可能由于近日会试的缘故,有一些座位空着。

进入班内后,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刘自止从书袋中掏出一本《诗经》,从第一篇开始大声朗诵,接着背诵查缺补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说学子们考中举人后对于五经仅要求专治一经,但并不代表对其他四经置之不理。

背诵那都是必需的,他在年前便已将五经全部背诵。

但记忆这东西褪色速度过快,需要不定期巩固。

期间夫子在堂内转了一圈,停留片刻后便离开了。

直至下堂铃声响起,学子们这才活动起来。

刘自止趁15分钟休息时间,上了一趟厕所。

回来途中,远远看到争执的几人,走近后才发现大门被他们堵了个正着。

被围堵那人与他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刘自止自然没有相助的意思,只得在一旁看戏。

“许兄,如此看不上咱们这些同窗,莫不是考个会试,便以为羽翼丰满?”赵辉一脸不爽地望着许嵩这个人。

旁边的小团体成员,显然不甘寂寞,迅速接住话茬,张嘴讽刺道:“可不是嘛,脸都挂天边去了!约莫混个状元也不再话下。”

刘自止心想:这嘲讽真够新颖。就他们这班有人走狗屎运能入三甲便是烧高香。

不像甲班那些顶尖之人,就怕下场不幸成为三甲。他们也大多愿意再等三年,争一个进士出身。

一旁的一人衣袖一甩,道:“不妥,咱许兄那当是盖世之才,尔用混之一字,分明是鱼目混珠。咱许兄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不会是口尚乳臭吧!”

此话一出小团体五人开始哄堂大笑。

即使被他们一通取笑,许嵩仍旧是一脸的冷漠,直直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落在刘自止眼中,那就是任凭别人无能狂咲我自从容淡定。

但是酷哥这样的无视,是否有些过于招恨?

果然在赵辉他们眼中这与挑衅无宜。

本来他们平时便不满许嵩这人,如今对于他无视的态度更是耿耿于怀。

小团体中的成员王从学,瞅见不远的刘自止眼珠一转:“刘兄,热闹看得如何,要不讲几句!”

刘自止没想到飞来横祸,居然能扯到自己身上。

但偏偏不得不围观,他本意是懒得发生冲突,索性坦荡地道:“王兄应当早有耳闻,在下下场不过累积心得而已。”

“我又不是不知道!”王从学顿时被噎住,还想要说些话语,被赵辉不耐烦的制住。

“行了!与他说这些干嘛,让他过去!”

刘自止不知是否应该谢谢赵辉等人的恩怨分明,径直从他们让开的通道过去。

读书人依旧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

在许嵩死活不开口的情况下,那些龙傲天打脸和各种斗殴的名场面并未出现。

其实说起来大家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赵辉等人也算相对克制,嘲讽一番自觉无趣后便也没多纠缠。

后来他还是从学舍众人的口中得知他们学舍的恩怨情仇。

总之内心总结出一句话:论张嘴的重要性。

之后夫子果然没有讲课,他这一日在自习中悄然过去。

由于明日休沐,今日申时则可以散堂。

像刘自止这样在京城有家人和住处的,算得上半个本地人。

尽管平日宿在书院,休沐也和其他外宿的学子一样没有上晚课早早回家。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转眼间来到三月三。

传说三月初三上巳节是纪念黄帝的日子,也是举行“袚禊”活动的最重要节日。

上巳节这一日,上至天子高官,下至黎民百姓,都会穿上新缝制的春装结伴出游,或到水边沐浴,或去郊野陌上宴饮行乐。

晋时王羲之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便是记录上巳节曲水流觞活动所作。

这一日学子和官员也纷纷休沐。

刘母准备的朝食为新鲜的荠菜鸡蛋盒子。

荠菜盒子表皮金黄,刘自止用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伴随咔嚓的轻脆声,香浓的味道涌入口中。

“真是鲜美!”刘父品尝时还不忘赞叹,接着又尝了一口香椿拌豆腐,更为感叹没白活。

刘自止一个荠菜盒子下肚,自然也没放过让刘父倍加推崇的小菜。

院外的香椿树才刚冒出新芽,便被刘母他们摘了下来。

一共就那么一小把,用开水焯一下,去除涩味,切碎。

刘母还从坛中取了一块腌制的老咸菜,清洗过后,切成细丁。

之后,将它们拌入豆腐中,淋上香油。

就着米汤,果然清香爽口,十分下饭。

朝食过后,一家人换上新衣,准备前往成安门外的紫云观。

紫云观附近有个通平河,从观中下来之后,正好可以在河畔或公园附近野餐。

不过今年大嫂由于生产的缘故,只能在家坐月子,不能参与全家的活动。

刘自止在刘母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一身新制的蓝色云纹锦袍,腰间的绦带上,系着一个放有香草的香囊。

刘安一早便将骡车套好,待众人准备利索之后,这才进入车厢内。

刘母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内侧,刘父和大哥坐在左侧,他和小妹则在右侧。

不到三米的空间,进入七个人,确实有些拥挤,索性只是短途,倒也不难受。

“要到何日,家门口才能开通公交?”刘小妹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

“咱们外城多少年来就那一条线,铁定指望不上!”刘母回道。

“我看也难!虽说马比以前便宜许多,但也紧缺。”刘父客观地说道。

刘自止深以为然。

一条线路大约两刻钟过去一辆公交车,每辆车配备两头退役马,即使来回交替也需要不少。

刘小妹肉眼可见的焉了下去:“想想还不行嘛?阿爹阿娘每次都打击人家!”

刘大哥看她这样,遂道:“这还算不上,有更打击人的。倘若开通线路,那时必是人挤人,想必大小姐你更不愿坐。”

“阿娘,你看大哥!哪有他这般对待亲妹妹!”刘小妹那点消极的心情,瞬间便被炸飞,继而进入对刘大哥地声讨中。

刘自止尽管不怎么说话,内心其实还挺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场景,毕竟带着一种烟火气息。

说话的功夫,骡车就上了成安大街。

今日出城的人着实不少,大街左右两侧俱是车辆,其中有不少装饰精美的马车。

没有排队等待多久,便出了成安门。

从吊桥穿过护城河之后,大概又驾驶两刻钟,这才来到紫云观山脚下。

将骡车停到专门的停马场后,一行人开始爬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紫云山的海拔不高,坡度较为和缓,或许靠近城门的缘故,观内香火平日里也颇为旺盛。

今日出游的人数也算是达到顶峰,这条上山道路上遍布人流,虽没达到后世旅游的人潮程度,也不可小觑。

山道的台阶由青石板铺设而成,上面刻着一条条横向纹路。

这些纹路主要是为防滑设计,由于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深浅不一。

沿着台阶向上,即便是大侄子也在父亲的陪伴下一步一步登上了山门。

从偏门进入道观后,众人将衣冠整齐,按照建筑的先后顺序依次进入灵官殿、太清殿和三皇殿。

礼拜和上香之后,大家这才朝目的地副殿中去。

别看紫云观貌似不大,但供奉的神仙将姻缘、财运、仕途,人生大部分重要大事包含在内。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也会在殿中上三注香。

这样想来,这香火旺盛也不足为奇。

拜过文武殿之后,不远处便是月老殿。

月老殿旁是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枝条上面挂满红色的姻缘线和许愿牌。

刘母着急地拉着刘自止和刘安来到殿中。

“安小子,你成年也有一段时日,这姻缘可耽误不得。咱们在月老他老人家面前留个名,给你牵牵线。”

说到成亲这事,刘安也是满脸涨红,有些局促:“嗯嗯,俺都听夫人的。”

“咱是你堂婶,你的婚姻大事咱自是一直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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