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春日——
姜寒绯在光秃秃的小山头思考春天在哪里。从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见这座小山头起,这里就从未染上一分一毫的春色。
一年四季,没有一个季节能够走入这座山中。它就像一个外来者,冷眼旁观季节轮换、朝代更迭。
“这里竟然真的有人!”
姜寒绯看见一双狭长的凤眸,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高兴地站起来,想要抱住眼前的年轻男子,喊道:“哥哥!”
“猜对了,小妹妹。”
哥哥的话还没说完,姜寒绯就趴在地上了。
姜寒绯久蹲之后迅速站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也无法站稳脚跟,直接跌倒在地上。
陶愿没料到姜寒绯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去扶助没站稳的姜寒绯。
跌倒的声音有些响亮,陶愿蹲下来扶起还趴在地上的姜寒绯。“寒绯莫非是摔疼了?”
姜寒绯双手撑在地上坐起来,她用干净的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泥块。
跌倒造成的痛感让姜寒绯愣了一下,每一次疼痛,都在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
在这个世界,姜寒绯也是一个外来客。她原是一个参加了两次研究生考试的宠物医生。在研究生考试成绩出来的前一天晚上,她救助一只受惊逃窜的流浪猫的时候,被开进草丛的车撞了。
在听觉完全丧失前,姜寒绯听到有人说司机是喝了酒。
再一次醒来,她成了一个小婴儿降生在完全陌生的朝代。
“我没事。哥哥今天怎么回来了?”
陶愿是姜寒绯在这个世界的哥哥,因为有一双巧手和优秀的天赋,被一位工匠收为徒弟。
“这几日放假,我攒了些钱,来接你们进城。”陶愿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细心帮姜寒绯擦掉脸上的泥土。
洁白的手帕染上泥土的黄色,他将每一点泥土擦拭掉之后,又帮她弄干净双手。
“进城?是去玩吗?”姜寒绯没有乱动,很自然地接受兄长要照顾妹妹的好意。
她的家境称不上好,但父亲和母亲都在努力让她们三兄妹过上好生活。
每月都会进城玩好些天,带回许多城里才有的物品。
陶愿在姜寒绯面前蹲下身,背对着她说:“来,哥哥背你下山,我们回家。”
姜寒绯摇了摇头,她俯视这座小山头的下方景色。这放在现代是没有被开发过,也没有一点防护措施的一座山。
她每一天都会爬上这座山头看风景,休息结束后会自己下山返回家中。走这段路程对姜寒绯来说并不算一个难事。
“哥哥,我可以自己走。”
“无事。哥哥回来就不用你自己一个人走下山了。”
陶愿维持这个动作不变,他坚持要背姜寒绯下山。“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啊,寒绯。”
姜寒绯拒绝不了陶愿的好意,她趴在哥哥的背上,看越来越近的村庄。
她在这里长大,她的父亲陶武是远近闻名的镖师,犹擅舞刀弄枪,护镖成功率十分高,因而有不少人上门找到他。
母亲姜荷喜欢侍花弄草,家中的花花草草都是她在照看,时有一些养殖花草的人家与母亲交流养花草的心得。
这几日天气正逐渐转暖,春气萌动,一年春耕至此开始。
“哟,这不是小病秧子吗?今天又跑上山头发疯了?”一个男人似笑非笑地走到陶愿面前停下来,他背后还站着一排的随从。
他们挡在陶愿归家的路上,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令人感觉到不快的目光肆意地打量陶愿背上的姜寒绯。
另一个手持木棍的人嘿嘿一笑说道:“之前没有仔细看这小病秧子,今日一看,这小模样还挺标致的。”
“你家人为了给你治病可是花了不少钱啊。陶愿我真为你爹感到不值,竟然为了这一个不和他姓的女娃娃花这么多钱。”
“你们把嘴巴放干净一点!”陶愿怒斥这几个挡在他面前的男子,末了他侧过头对姜寒绯说,“妹妹别听他们胡说,你才没有生病。”
姜寒绯与姐姐姜怜兰都是随母姓,哥哥陶愿随父姓。这是父亲与母亲成亲之前做的约定。
她并不觉得随母亲姓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何况这是由先例的。
姜寒绯自知身体不好,所以她才会每日爬山锻炼身体。“你这是在怪罪无上皇吗?”
无上皇是已经退位的太上皇的父亲,是现在在位的女帝的祖母。
燕国的第一个皇帝是一名女性,年号承影,她在位二十年励精图治,力压诸多反对之声,重民生,成功抵挡别国侵扰,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无上皇在女帝满一周岁时退位,太上皇又在女帝年满二十二岁时退位。
今年是承曜元年,女帝即为半年。
提及无上皇,拦路的几人脸上都出现慌乱,很快他们就笑出声来。
这几个人聚在一起闹事的人仰天大笑,然后说道:“天高皇帝远,怎么会有人知道?”
脸上有刀疤的人随手抓住一个大爷问道:“大爷你们有听到我们讲话吗?”
大爷连连摆手挣脱,低头快步离开。他边走边在嘴边说:“我不知这里发生何事。”
从旁路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低头快步走过,不愿参与进这样一桩事情中。
这些人都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混混,平日里有陶武在的时候,他们会绕道走。即便对陶愿和姜寒绯有再多的不满,都不敢说。
倘若他们趁陶武不在家伤害姜寒绯等人,凭借陶武在江湖结交的诸多好友,哪怕他们藏地三尺都会被挖出来。
此前不敢放肆,如今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挑衅和拦路企图侮辱人。
陶愿自小在家中听母亲姜荷说关于无上皇征战的故事,他很是敬佩这样一个人。“你这是不把无上皇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官府的人手又伸不到这里,谁会知道?”
“不止是我们,还有许多人不服啊!”
“走着瞧吧!她们那是逆天而行,会遭到天谴的!”
自无上皇建立燕国以来不过四十二年,但她修路、造桥给百姓带来许多方便,在农事上还提供不少帮助,减少了挨饿的人数。如今反对女帝即位的人只是很少一部分。
无论他们多反对,都不能改变这样的现实。
本朝第一个宰相是女性,女将军、女官员也占了朝中半数,她们在位执政的功绩并不比男子差。
如今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女子入私塾读书。
只因刚刚即位的女帝并没有因为民间一些流言过分追究,这才助长这些人的气焰。
姜寒绯想从陶愿背上下来,却遭到拒绝。她只好向那几个拦路的男子,伸出紫黑色素净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漆黑的双眸一片沉静,并没有一丝慌乱。
“可惜啊,你们不能如愿了。女帝即位以来风调雨顺,并无大灾大难。如果对此不满意,你们大可不必食这土地种出来的粮食。”
姜寒绯含着笑举起手对陶愿的说:“我这手啊,全是毒,被我碰到的人,只要走出三步,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大哥走过去,让他们试一试真假!”
陶愿信以为真,以为姜寒绯真的中毒了。“当真?小妹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
姜寒绯另一只白净的手捏了一下陶愿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无碍,这毒吧,只要我传染的人足够多,我这毒就越轻。”
陶愿一听,就对姜寒绯说:“那我——”
“哎,大哥你还得带着我去寻医问药啊。要说减轻这毒的症状当然是要……”
姜寒绯的眼睛一刻不离前面的几个人。
拦路的人从姜寒绯的目光中,明白被称作小病秧子的人是想传染给他们。
“老、老大,要不今日还是算了吧。”脸上有刀疤的人发现姜寒绯背后的大树下又有一行人出现,其中一名年长的女性身侧有一只白虎。
“甭管这毒是真是假,这白虎可是货真价实的。”
“难不成又是那小病秧子使的妖术?”
传言这个姜寒绯经常发呆,每日上山又下山。有人曾问姜寒绯为什么要上山,那里又不能捡到烧火的木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姜寒绯什么都没有说。
有好奇的人跟上去查个究竟,前一刻姜寒绯还坐在山头发愣,如痴傻儿一般木讷。有人出言嘲笑姜寒绯,不料撞上一阵风,风连同沙子一同吹进眼睛。
随后晴日高照的天气转瞬变得阴沉,黑云厚重压在山头。无论近处还是远处的山坡上空都是灰蒙蒙一片。
有人说姜寒绯是撞了邪,好些年都不敢有人靠近她,连同她的家人一并避讳。
当运送贵重货物需要镖师时,不到逼不得已,无人敢去找陶武。其中也有认为这能震住煞气,专程来找陶武运送货物。直到过去几年,与陶武一同走镖的人无意外死亡,其他一切如故,这传闻才慢慢沉下去。
拦路的混混畏惧那只白虎,但是又不愿意就此作罢,丢这个脸。在离去前,为首的人对姜寒绯说:“你别得意!徐家的大少爷已经差人去你家提亲了,只要你嫁入——”
“老大!那手!”
混混的老大说话被打断,极其生气,作势要教训打断他说话的人。他只是不经意一瞥,看见姜寒绯背后的女人紫黑色的手,以及一只虎脸沾染血迹的白虎。
浑身雪白的老虎发出短促的声音,气声居多,没有那么洪亮,即便连续的吼叫,听起来像是生病虚弱的短促无力。
四肢粗壮的猫科动物,额头有一个大大的王字,脸上有着长长的胡须,张开的大口如血盆一般。它的声音像一声又一声的“呼”音,而后露出尖锐的獠牙。
仔细分辨老虎发狠的吼声,有种粗糙沙哑的声音,近距离的穿透感没有那般强烈,是在准备攻击。
另有十几人拔出锋利的刀与剑。
拦路的人连连后退三步,转身就跑,连狠话都忘了说。
姜寒绯和陶愿这才知道背后有一只老虎。他们刚刚以为那些人是在骗人。
不能背对着老虎。
它会悄悄靠近猎物,等待合适的捕捉时机扑上猎物的背部,这会激发老虎的狩猎本性。
陶愿立即转过身与白虎面对面。
“别担心,我们只是路过。”那女子朝姜寒绯颔首示意,微微一笑,抬起手安抚白虎,“你说的话很合我心意。你们回家吧。”
姜寒绯等另外带着白虎的一群人离开一段距离后对陶愿说:“大哥别担心,这毒是假的。”
陶愿在姜寒绯捏他肩膀,并且打断他说话的时候,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见到姜寒绯的时候,她的双手并没有染上紫黑色。这一路上又不曾触碰到有毒的植株,毒从何而来?
陶愿听到姜寒绯的话后,松了一口气,很快他又不禁皱紧眉头问姜寒绯。“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徐家向我们家提亲这事你可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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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朱砂痣恨白月光是木头》
女尊男生子预收《妻主请一直看着我》
众所周知丞相皇甫白苍作风强硬,宛若凶猛敏捷的矛隼,妹妹更是被她护在羽翼之下。
只有皇甫韶时自己知道她对家人的关注度过高,隐隐有过度干涉和掌控对方生活的迹像。
凶名在外的皇甫白苍眼里看来这是妹妹对家人的爱护,并不在意这个细节。
皇甫韶时为调控自身的状态,在白雪纷飞的冬日救下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施清墨。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施清墨挺过苦寒月,迎来温暖春日。
许是她对卧病在床的施清墨过度关注,对方的生活恢复正常后对她产生过度的依赖。
皇甫韶时觉得是时候放手让对方成长了,她替对方安排好一切,确保他今后衣食无忧。
得知此事的施清墨垂下眼帘,他的眼角泛红,小心翼翼地地靠近她。
他固执地用侧脸摩挲着皇甫韶时的手背。“您可以利用我,只要您一直看着我,不管您要我做什么,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都可以忍受。”
施清墨被皇甫韶时捡回去的第一天,他时刻提防皇甫韶时,夜里摸着枕头下的剪刀入睡。
施清墨被皇甫韶时捡回去的第一个月,他的态度称得上温和,行为乖巧。只有他知道心中隐秘的期待和扭曲生长的情感。
这样的情愫在万物复苏的春日细密蔓延生长开来。
得偿所愿的施清墨钻进皇甫韶时的怀里,亲昵地圈住对方的腰,又扯动她的衣角说:“妻主把我留在你的身边,请把我当成您的所有物来看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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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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