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我手腕的手动了动。
“咋嘞?”
我转回头,一起走,“咱没等林芝出去顺手关门,不晓得她咋关的。”
快走到床前,他带我转身背对床,“林芝长久做活,准有妥贴的法子”像朝下带我手腕,和我坐床上,眼里一直有我,“你不必劳心。”
林芝虽然比我小几岁,但经验比我多,好像真不用我操心。我点头,一个侧靠到他腿上,抬手把还差一点的给他看,“猜猜我编的啥子,能瞧出来吗?”
他目光明显向我眼前的手移,好像很仔细地看,点头时唇逐渐弯出一抹笑,“树叶的样子,可对?”
“回答正确!”我用小东西的背面对着他的眼,透过缝隙还有没编完的孔,单眼看他有细微光泽的眼,“费好大的劲呢。”
头顶感到拇指外侧的摩擦和轻柔抚摸,随着手逐渐朝下放,他说话间神情柔软,“真是不容易。”我也看全他眼中的喜欢,“好在莫得白白遭罪,小妹手真巧。”
“是吧!”
躺着吃东西容易噎到,我和他一致觉得应该等一等,就枕他腿上,继续没完成的动作。他讲着未讲完的故事。
我偶尔说说想法,就跟和林芝一起的时候一样,但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好像看着手机充满电似的安心,平稳又舒适。编完了伸手拿给他看。
“完成!”
他中断口中的剧情,好像顺手接过去,含笑的眼下垂着看。
“小巧讨喜,歪得恰当,蛮不错哦。”说完话,目光也移向了我。
“我也这么觉得~”手撑床要坐起来,我啥子都没说,他似乎懂了我,手伸到我后肩下,“慢些。”
坐起来随即转身面朝他,我露着笑,“不出三天,我肯定能编出啥子鱼啥子花。”
他点点头,“恩,准能。”
一块长方的小糕点慢慢入眼,随后碰到我嘴边,我对他笑着,咬了下去。
“好次。”我嚼了嚼,想到在小苗家的吃法,看托盘里莫得糖罐,准备穿鞋去拿。他压了下我的肩,“要撒子?”
“哦,我想要糖。”
他没让我动,去取来一个糖罐。我擓一点包裹梅子的红糖,倒糕点上,接着专注地移眸,把糕点喂给他。
“哥哥,尝尝。”
他眼神有些停顿,但很快张开了嘴。
他在我眼前闭上嘴,不紧不慢地嚼了嚼,也渐渐弯起嘴角。他眼底的笑也带起了我的笑。
他笑意柔和,平稳地点头,“好吃。花的清香也将将好。”
达成一个想法,离另一个应该也不远了。我笑眯眯继续喂他,喂完一整块,他拦了下我的手。
“得嘞,我吃够多嘞。”他轻柔抚摸我的头,“该你吃嘞。”侧身拿过桌上的书,“边听边吃?”
我熟悉的白蛇故事是同性的演绎,从根源就和他说的大相径庭,越听越觉得新鲜。
手捧茶杯朝他倾,好有兴趣地问他,“许仙发现白素贞不对劲,可还要娶妻,难道没担心吗?”
他单手拿糕点朝我伸,“赠伞还伞已晓得些女子的德行”我张嘴咬下去嚼嚼,他指腹抹了下我的唇,启唇道:“不能于他不利,再者就当有所图,他许家一穷二白,也图不到撒子。”
我点头陷入思考。
“你说的故事,咋每个人都在算计嘞?”
见他闪过疑惑,我嘴里鼓了点气,把茶杯递给他,“好像有好多心眼子”他将手里的糕点放纸上,拿过我的茶杯,我侧身趴他腿上,“蒙骗都蒙骗不过来。”
他温柔笑着抚摸我的头,“凡人不是圣人,圣人也未必无私,护着自个儿才是应当。”
能听懂,但不太理解:“那我咋不见你护着自个儿?反倒护着我。”
“你好我便高兴,护你便是护我。”
他瞬间出口的话和神情一样理所当然,虽然依旧不咋理解,但转瞬接受他的说法。
可能刚才太费精力,明明听着感兴趣的故事,却有点困了。
隐约看见他把解开我的头发弄散,我向他在视线内的手挪过去贴着。
“睡吧,明儿再讲。”仿佛被他催眠,我沉沉点了点头,“瓦安。”
“晚安。”
像是听见他说。
做了个梦,不晓得啥感觉,我半梦半醒间感到脸上的湿热,双眼逐渐纳入光色。
眼前的阴影将光挡住一部分,很快见他冲我笑,“醒嘞?”
“哥哥……”手从被子出来,拉住他手,抱着手蹭下巴,“早上好哦。”
头顶感觉摔下去有点痒,热气伴随声音吹到我脸上,“好。要不要再睡两刻?”
瞬间想点头,可心里的沉重让我睡不下。
“不睡。……我起来。”
“好~”感觉后颈被抬起来,那只手渐渐滑到我背后,我被托起,有点奇怪。
我抬了抬很重的眼皮,慢慢往身边看,反应几秒发现他圈住了我,我靠他怀里。
“啊?”我有点懵。他眼底浅笑地垂眸向我,温柔而包容地说:“这样抱你起,巴适吗?”
是要他抱我了吗?完全记不起来了。
不过……
我窝了一点。
感觉很舒服。
“嗯嗯,好巴适。”
脑后被抚摸了两下。
上半身斜依偎在他怀里,他用布给我擦着手,我偶尔抬抬眼皮,突然跟他说:“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和我到山顶,我跳下去,然后你接住我了。”
“能接住便好。”他左胳膊揽着我,带着笑意,上身向右,“你跳下去做撒子?”手指慢慢碰到雪花膏,压着拿手里,放腿上。打开后蘸一点,低头抹我脸上,“莫不是想飞?”
凉凉的感觉让我清醒一点,他手指抹到眼睛附近,我眯了下眼,轻轻摇头,“不晓得,记不清啥感觉想啥子嘞。”
他眼里含着浅笑,仔细而认真地抹我脸。
“你这小脑壳,是难琢磨有撒子奇怪念头。”
不晓得他吐槽还是调侃,我撇撇嘴,转眼看透光的窗,“哼,那就多琢磨嘛。”
“得~”他轻笑。随后让我意外地,捏着我的下巴向他转头,皱眉连挤着的眼睁大大的,见他有些专注的神情,“我多琢磨。”
有一种被窝里的安稳,我没再和他拌嘴。
感受着滑滑的感觉逐渐均匀。
他似乎满意地摸摸我的脸,眼底溢出的笑更浓,“看来蛮好用,过几日我托人再去买些。”
听他说的,我也不自觉摸了摸。
“嗯?……”细细感受,对他笑道:“是哦~”
就连指缝哥哥也不放过,抹的过程中缝隙都热了。
哥哥给我擦完手,为我编发。
我想应当不是错觉,“你编得更快嘞。”
朝左边偏后侧目,我有点意外这个发现。
他好像勾了嘴角,话音伴笑,“每日编着,若还不快,我便白当哥哥嘞。”
想向他转身,刚动一下就被推回了脑袋。
“当心扯痛。”忽略他语气中的无奈,我就这样使劲朝他看,“你才不是白当,你是最好的哥哥!”
他眼光向我停留几秒,随后笑意更深,顺了顺我的辫子,“小妹说我好,我便认下嘞。”
头发编着,感受到他的眼光。我正想朝他动眼,听他说:“今儿叫张大夫或小张大夫再抓些抹的药,不然新添的伤不晓得几时好,药不够便不妥嘞。”
“我没啥感觉的,其实不用在意。”
结合以前的伤,感觉不太明显,但哥哥过分在意。
“你这样子准不上心。”他略带无奈地说:“等等我与康平再说一回,省得你记不得。”
他给我头发收着尾,我就听门被推开的声音。
“师傅,姐姐。”见康平开朗笑着走过来,“姐姐洗完了吗?洗完,水我端出去嘞。”
“洗完了。”我说完,康平把椅子上的盆端了起来,“好嘞。”随后朝我身边看,“我去屋里等伺候师傅盥洗。”
他应了一声。
康平出去不久,他起来俯身顺了顺我额前的碎发,渐渐摸我脑袋,“我好嘞便在外头等,你拾掇妥贴叫我就得。”
炒菜少了辣味确实没那么好吃,我有点想前天吃的菜,现在吃得慢慢的。
康平应当没我的感觉,吃得蛮快。
“咋嘞?”回过神看哥哥往我碗里夹菜,我握着筷子的手,小手指勾他袖口,有些怨念,“还要忌口多久呀?我想吃点辣辣的菜。”
他换手拿筷子,反手轻柔地拍了拍我手背。
“原先十日就不必忌口嘞,今儿叫康平问问大夫。”那只手放下筷子,伸过来摸我的头,眼神包容温柔,“乖乖,忍一忍。”
“我自个儿问就好。”
“姐姐”听话语看康平夹着一块肉起身,绕过他身后,过来,“这汤里的肉很鲜”在我和他间朝前,把肉放进我碗里,“快尝尝。”
他笑笑,“身子不爽还不顾着忌口,医馆的大夫可是要恼的。”
自个儿边上的那碗汤一直没喝,现在在他们的目光下吃下那块肉,确实有种清透的鲜,我当即说道:“好吃!”
当我说完后,汤里的肉就源源不断地送到我碗里,我快吃饱才注意到他平静温柔的注视。
逼自个儿不去想骇人的惩罚,身前微微趴桌,烦躁地将鱼眼珠子放到嘴里嗦。
床上,夏明期看跪地请求的秋禾,疼痛冲散她心里的波澜,犹豫地目光在自己手上徘徊,再移向床边的秋禾,没有了先前拒绝的底气,为脸面,她避开秋禾仰望的双眸,含糊地让秋禾上床。
一丝细微无法察觉的心软融在巨大的畏惧里,促使秋禾跪地请求。幸贯穿全身的酸胀疼痛莫得白遭,听她示弱的语气,从依稀能听清的话语间猜到她允许,秋禾忍痛露出不含假意的笑容,欢喜道:“是。”
一时间无法顺利站起,秋禾的手捏住裤子大腿处,低头咬紧牙关站起来,依着做好吩咐的念头,转身坐向床边,撑住身子。
秋禾扭腰转向她,伸手越过托盘,拿起她手边的药瓶,把药粉倒进掌心,两手将药粉在掌心抹匀。
秋禾双手不停动作,垂下的眼眸稍微上看悄咪咪偷看的她,“姑娘痛了同我说。”
秋禾与许又差不多粗糙的手掌覆了一层细沙般的药粉,缓慢轻柔地敷在她腿上的青紫印子上,搓热的手掌温热传到肤表,将火热的刺痛溶解几分。
秋禾看不真切她的神情,怕自个儿一时管不住力道,于是问她:“姑娘,痛吗?”
痛处得到缓解,她也舒心一些,下意识瞥她,摇了摇头,轻声否认。
细心熟稔的手法让她难以忍耐的痛渐渐减轻,秋禾跟着安下心,目不转移看她右腿上的伤处,缓缓安抚。
不久,察觉投向自个儿的目光不是无意,秋禾缓缓继续敷药,平淡的眼光在转向间流露一丝疑惑,问眼前貌似有所思,莫得半分戾气的姑娘。
她停顿片刻,言语显然不实。
她清楚秋禾是这家的人,突然让帮忙送信肯定不能答应。
日后说不准成自个主子的她看似不怪从命的丫头,但秋禾不晓得她不说的是否是责怪,此刻上药也不便多言,只得遵管家的吩咐,赎和妹妹的罪。
紫色的鞭痕渐渐显以青为主的深痕,覆蕴的药粉逐渐与其紫色融合,色似深秋,交融凋零的朝气,黄昏般的孤寂。
与相融的不同相似,两人揣着不同的心思直到上好药,秋禾为她包扎小腿,轻轻从边打结。
秋禾悄悄瞟她一眼,手收回后便低下了头,眼珠子小心看她,低声为妹妹求饶。
她将卷起的裤管拉下,不慎碰到打结处时疼痛稍微强了一些,自己也因秋禾的话没了仔细调整的心,索性手放下去。
谅解帮她上药的女生容易,可叫她不怪结实打到她皮肉的人,她怨恨溢出眼,直击秋禾垂着的脑袋,很冲地质问秋禾。
听不懂她说撒子“大冤种”,秋禾通过她的话语拼凑,得大致意思:饶恕伤她的人,莫不是将她当夯货嘞?
秋禾莫得那个念头,更莫那个胆量。她消掉的气又窜上来,秋禾不好再求,依着这不长的时间所见,冒胆把腿边的托盘推回她那边,声调弱弱地说:“姑娘许久莫吃食,应当饿了,吃些饭菜补补身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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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圣人未必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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