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对面窗前走过的身影,我有一种坐车的错觉,窗外的商铺晃眼成了现代的店铺。
一个轻微颠簸,唤醒了我。
我张嘴咬一口糕点,他抹了下我嘴角。
“镇长夫人年近五十,喜静,到那里你在我身边便好,有撒子悄悄同我说。”
我咽下去,握着他的手,把糕点送到他嘴里,“昨晚,今儿出门你都说过啦。”
他愣了一瞬,随后无奈含着笑,咬一口糕点,摸我手背的手伸向后面摸摸我脑后。
即便是哥哥说的,也会听腻,但也被动听进了心里。他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镇长夫人说不定真有点猫腻。
不晓得过去了多久,门帘再次被掀开,康平侧身倒过来,“到嘞!”
驴车停下的瞬间,康平带着影子瞬间闪出眼前。门帘下降间,念宁撑住了帘子,在外面的车板上弯腰站起来。
哥哥抬起在我手背上的手,随后俯身站起来,侧目对我说:“我下去接你。”
“嗯!”我微笑点头。
哥哥到门口后,念宁放下了手,我看到的瞬间只剩念宁扶他,转瞬带有暗纹的帘子就落下了。
我站在车上不用像他们那么弯腰,掀开帘子看念宁放开他的手,而后康平在车下扶他走下去。
念宁转身回来,我感觉被碰了衣袖,随即看念宁说:“我先扶你。”
我带着鼓起来的气点头,“哦~”
只要不管人,小念宁还是蛮好的。
看一眼他被日光柔化的侧颜轮廓,我转眼跟他到木板边。下边的哥哥向上伸手握住我右边小臂,朝上抬头,半眯眼,“慢一些,当心。”
顺着康平跑去的身影,余光看宅门两边的两个大汉,我尽量不分心,伸下去的右脚踩台阶样子的脚凳上,含糊应声:“晓得。”
双脚都踩下去后,念宁放开了我手腕,哥哥半搂着我,把我带到地上,我靠他胸前没几秒,他摸着我脑后,“好乖~”
听他类似欣慰的笑,我一声声笑地冒出了头,“你这样,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多没用。”
他每一根头发都染上阳光,阴影下的轮廓更深,一边柔和的光柔化面颊的线条,眼里的温柔也浸入暖阳,随着弯下的眼,泡得我心里柔软。
“即便你不会磕碰,哥哥也不放心。”他的手进入我眼前,将我的碎发理到一边,轻柔摸了摸我接近耳边的脑侧,“我护着自个儿妹子,不管旁人。”眼神认真。
“方老板。”我正无语笑的时候,听到陌生的声音,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在康平身边。康平快步走过来,女人的目光瞬间和我错开,朝上笑道:“夫人请方老板进院。”
哥哥的手从我脑袋滑到背上,随后握住我的手腕,才朝她点头,“恩。”再微微朝我低头,轻声细语地说:“走吧。”
“好~”我冲他笑。
她在最前面带路,康平和念宁都比我和他慢了两三步,走上台阶,他们还在后面。
这不是康平的速度。我虽然疑惑,但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和李玉佳相似的布局,可整体感觉却更加朴素,应该会让我感到更加自在,却不是。
随处可见穿着黑衣的佣人,像一个个影子在院里做活,每一个都低着头,似曾相识也更压抑。
“夫人在八角亭里,还备了茶点,就等方老板磨闲嘞。”和那些男女不同,她穿着更稳重的暗红,虽然明亮些,给我的感觉却并不好。
“夫人费心嘞。”哥哥应当晓得我靠紧他,悄无声息地慢慢将手移到我手背上握了握。
我抓住他的一根手指,试着将目光从人移到景物,发觉后院的设计和李玉家大相径庭,却有着一样的元素——草、木。
也许因为观察过,我看得出那些草啥子的不是天然形成,那些除了房屋走廊以外的木也是故意加的。
爱钱没啥子问题,可这种氛围和感觉实在太像了,我不想多呆。
“大小姐嫁人后夫人便念着,这位姑娘”发现她朝这边看,我不由紧张起来,和她对上视线。她舒缓笑道:“与小姐嫁人的年岁瞧着相近,夫人也会高兴的。”
太假了,笑得太假了,我不愿和压抑的感觉对视,默默退到哥哥后边。
他脚步也跟着我逐渐慢下来,直到停下。朝我低头看,微微皱眉,左手向这边伸,摸着我的头,柔声说:“莫怕。”被我握着手指的手慢慢抽出,搂过我的肩,轻轻拍,“哥哥在,莫得事。”
好像没先前那么紧张,我依旧情不自禁抓住他衣袖,点点头,“嗯……”他垂了下眼,随后朝后面看,“康平,过来陪着。”
“来嘞!”随即听见一阵脚步声,余光看见康平到我身边。朝我微微低头,忽然低声笑道:“姐姐可不像姐姐哦~”
“……”回过神,我一个眼刀捅过去,蹭过哥哥的手,压着嗓子,恶魔低语:“别让我在别人家追着你打!”
他愣了一瞬,下一秒像是憋笑,眼睛朝前看,向我斜身,“这么大的院子,必不能像家里躲不过~”侧过头,嘚瑟似的笑,低声说:“姐姐这回吓不到我~”
余光的人让我克制住冲动,我咬牙想了一下,朝下看一眼,歪嘴笑,随即瞄准——
快、准地踩下去!
“哎呦!”比我高的人瞬间矮了一半,单脚弹起来跳好几圈,眼里带着泪花,震惊又有点委屈地朝我看,“你——”
“康平。”突然听哥哥的声音变得更加清冷,也感觉有点严肃。我慢半拍转头,却看他嘴角微翘,好像忍不住笑地说:“莫得规矩。”
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我掠过女人像是看向这边的目光,见康平端正站稳脚跟,咬牙俯身道:“康平知错。”
我明明没使劲,咋感觉他很疼呢?疑惑间听到哥哥说:“有莫得好些?”瞬间转过头,点了点头,“嗯嗯,”梗着脖子贴近哥哥耳边,小声说:“康平他——”
“莫得事。”哥哥拍着我的肩,柔和含笑,“他若是不妥,我会劳烦夫人请大夫。走吧?耽搁了不妥。”
哥哥也有道理,我放心下来。经过刚才一通闹,我心情好不少,点头说好。
哥哥转身面朝前,“劳烦带路。”
女人点头,没再说啥子。
大概走不到一刻钟,走到八角亭前十几米远,我刚看到亭子里有四个女人,为我们领路的女人停了下来,转过身。
“请三位稍后,我去回禀夫人。”
哥哥低了低头。
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我想她说的话,又前后看了看,对着康平说:“四个,她咋说三个?”
少年的眼睛先朝这边看,随后很别扭地侧过身,凑近了,“外头有外头的说法,姐姐是妹子,我是徒弟,念宁哥是……”他压着的声音变得弱小,朝后转头,冷不丁咧嘴笑,“我的哥哥!嘿嘿。”
我随他向后看,念宁好像笑了下,垂在身侧的手伸向他,推了下他的肩,眉弯像是在笑,眼神严厉,“稳妥些。”
“是是……”他含笑点着头转回来,“我的好哥哥~”
虽然他吵闹糊弄,但我也晓得了念宁跟在后面的原因,心累地叹气,靠着哥哥。
“大户人家讲的规矩多,但管不到咱。”哥哥低声说:“只要依我说,便莫得事,小妹不必怕。”
他说啥子我信啥子,哼哼应声间,看到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人从亭子到阳光下,半眯眼过来。
她看上去二十一二岁,感觉很温柔,朝这俯身低头,“夫人请三位到亭里磨闲。”
他刚回应,我看后面,回过头没忍住说:“这边晒,不能一起去吗?”
她轻轻看了我一眼,随后说:“小姐若是要身边的伺候,他跟去里头也得。”
“……”我瞥念宁一眼,把吐槽咽了下去,“谢谢啊。”
小念宁伺候我?他不训死我就不错了!回忆昨儿他的样子,我努力甩了甩头。
哥哥看我这样子还笑得出来?
我已经习惯了,不想说话。
渐渐走上亭子的台阶,那个女孩也回到坐亭子中间的其中一个中年女人身边,我也渐渐看清两个坐着的女人的长相。
那个中年女人和哥哥说的差不多,看上去四五十岁,应该就是镇长夫人。坐左边的女人二三十岁……?也梳已婚的发髻,垂眉顺眼的。
到亭子里,哥哥接着带我往前,朝右走两步。
“夫人。”他语调清冷,表面含笑,轻轻低了低头。随后对他那边,说:“平姨娘。”也是一样不含情绪的语气。
夫人声音含笑地应道:“恩。”她双重微张,在她眼光似乎朝我移动时,余光瞥见康平也像他的样子低头啥子的。
想学一下,却瞬间和她四目相对。
她说:“这便是你认的妹子?”随即柔和沉稳的目光朝我身边往上看。
大概被氛围影响,看她的神情虽然柔和,穿的也不是特别暗沉的衣裳,我依旧不自觉静止,等回过神,刚要低下头,手被他完全包住。
“是。”他的笑音听上去很舒服,柔和婉转,“随我不喜规矩,来前只叫她听话,莫冲撞了夫人。”
是有心激她,也是不快旁人对他的东西有意,他语气蕴一丝恼。
虽没试出旁的男子姓名,但她眉眼涌上的惊喜,不顾软肋,嘴角上扬挺身神态,叫他有些冒火。
不管她呲牙咧嘴如何痛,他面不改色,眼神沉静,重声嘲讽道:“叫得真熟稔。”好似压抑的烈火喷发,指间在她软处施压,隐去三个男子,只质问:“说,你究竟用撒子伎俩?”
他手指使力她扯动耳朵,向自个儿面前推进,让她不得不与他凝视的目光对视。
她吃痛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解,茫然过后是持续的气恼,重心两侧不同的脑袋歪着,抬手往耳边伸。
她的抵抗挣扎换来他攀升的不悦,加重了指间的夹击,双眸如傍晚阴沉的天色下高山俯视她:“放你去勾引?”
加倍的痛让她知道挣不掉,那就顺着力道凑近。
“我没勾引!”好像遭惹了火,她在他面前气冲冲地叫。
如若她乖顺伺候,耳垂也会任他揉捏。
买主见小兽手里释放野蛮,明白被困的小兽并非没有咬人的本事,她晓得的比大多姑娘要多,但……仿佛不熟稔。
他沉静的眼底盘旋心思,指间的挤压微减毫厘。
她琢磨也不琢磨,就想脱离掌控。
想来是晓得三人为她费心,高估她了。
他嘲笑似的轻笑一声,指腹薄茧处将热了的耳垂徐徐摩挲,眼如湖水倾倒平静地淹她,他沉着嘴角,语调有些玩味。
她眼眸略有偏移,可转瞬和他相对的眼神是厌恶的,充斥害怕的口吻,说出的话却事不关己,这叫他有些新鲜。
在她耳垂摩挲的指腹压一处,渐渐升温。
见这般记恨妇人,他觉得有趣,轻笑骂道:“混帐。”
他沉静的眼在她眼里如令人窒息的泥潭,她顶不住他带来的压抑,眼眸下垂,抬手试着够他的的手,他见状牢牢握紧她不安分的手腕。
许氏是有心或无意招惹,都是招惹,即使仍是清白之身,她娘隐瞒她与张宴生的干系就是错。先前虽为耍女子,眼下他对身后奴仆下令便是真。
此时他占理,买来的姑娘不仅和旁人有婚约,还不清不楚,告官也是遭蒙骗的人。
夏明期现在被困不能脱身,都是因为那女人,听他提那人就烦,她努力尝试抽离他的大手,冒着火不耐地打断奴仆回他话。
若想留她几分性子,不宜打罚太多,他回过头看她的神情虽是坦然的笑,而见过太多鲜血的双眸,笑却隐含一丝阴鸷。
“我在哪处说容不得你插话。”
头一回见养的女子敢和主子吵,两个奴才不敢出声,男奴不能没回话就走,莫得法子只能杵在原地等。
令人生惧的神情连着话语听进去,她脖颈不由缩了缩,交汇的目光也生怯,嘴硬也不实。
怕了也不晓得听话,她手臂猛烈活动,他掌内的手腕愈发不安分,急切想脱离的动作让他不悦,
人、心皆可在掌控之中,他想叫人吃教训就有法子。如眼下轻易便想到她费心思送学堂的妹子,他眼中笑意全无,将手直降下去,她被动接近他,在他掌控之内。
“叫李运将她们母女一起送去营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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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好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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