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银子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碗,看着赵望轩把清汤稀粥舀到碗里,再递还给排队令粥的人。
太阳已西沉,队伍也正剩下最后两个人了。
“不必担心,以父亲的实力肯定不会出差池,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最后两个人是一对母女,小孩子渴望的看着锅里的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想要上前,被她的妈妈拽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地。
赵望轩记得他们母女,这几天几乎都是最后才过来,有两次甚至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没有粥了。今天赵望轩特意多准备了一些,不过有些人惯是会谈点小便宜,见粥没分发完会多领几次,剩的也不多了。赵望轩都知道,但他不想管,多喝一碗而已,何况现在一天只派两次粥,能保证他们还活着,多喝一碗就多喝一碗吧。
“你们今天是最后来的了,锅里剩下的这些我们也不打算拿回去,就都给你们吧。”赵望轩看着母女两人瘦弱的身材心有不忍。
两个人只有一个碗,赵望轩让银子把她们引到了一旁的棚子下面,让她们先喝。
银子去锅里拿勺子搅了搅,让沉底的大米粒均匀起来,盛了一碗端了出来。女人开心的接过,连连道谢,就把碗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端着碗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连咳带呛的狼吞虎咽着,女人看她的眼神带着怜爱和心疼。
小女孩喝的很快,银子连忙去盛了第二碗。
“妈妈,你喝,晶晶饱啦!”小女孩拍了拍自己扁扁的肚子,弯着眼睛对女人说。
“晶晶真懂事,再喝半碗好不好?剩下的再给妈妈。”女人端着碗递到晶晶嘴边。
晶晶摇头拒绝,把碗往女人那边推:“晶晶真的饱了,妈妈喝吧,晶晶没骗你,真的喝不下了。”
女人见女儿这么说才放心的喝了。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锅里还有,还能盛出来三碗呢。”银子赶忙上前道。
“谢谢,谢谢,谢谢大人们,我们两碗就够了。”女人连忙站起来鞠躬致谢,还拉过晶晶一起对赵望轩行礼。
“二位不必如此,原本这些就是给大家准备的,你们不要也就要浪费了。”赵望轩语气平淡的说到,甚至眼镜都没有看着母女二人。
“是啊是啊,你们安心吃就好啦。”银子上前把粥递了回去。
女人这才安心地坐下。
其实母女二人在这里耽误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这番场景早已入了有心人的眼睛,等到赵望轩一行人进城之后,母女二人就被一些人围了起来。
女人手里端着最后一碗粥,手都在发抖,右手将晶晶护在生后,怯懦的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人。
“你说二公子不会看上她了吧?”一个骨瘦如柴的贼眉鼠眼的男人轻佻地看着女人,对着旁边一个络腮胡的高瘦男人说道,
“你疯了还是二公子疯了?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女人,哪能入得了人家贵人的眼,肯定是这女人,惯会装可怜!”瘦高男人说完朝着母女两人面前啐了一口,引起一阵哄笑。
“各位哥哥们,我们娘两饥一顿饱一顿也不容易,前两天一天就领到了一次粥......”女人要解释,却被身后一个矮小的青年打断了。
这个青年手疾眼快夺过了女人手里的碗,一溜烟跑走了。
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目标被人捷足先登,也坐不住了,拔腿就追了上去。女人本来也想追的,奈何自己跑不快还带着女儿,最后还是停下来,看着那些人跑远了。
“晶晶,都是妈妈不好,让他们抢走了咱们明天的饭,还有咱们的碗。”说着便忍不住抽噎起来,是哭自己的无能,也是哭生活的艰难。
“不要哭妈妈,你已经做得很好啦,晶晶不会怪你的。”晶晶学着妈妈平时安慰她的样子摸摸妈妈的头,拍拍妈妈的后背,抱着妈妈说道。
此刻女人觉得自己应该坚强起来,女儿还需要自己。
杨旭这边也是遇到了些麻烦。
“旭儿,钱庄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还是我在操持,但是为父的精力不太好了,想慢慢退下来了,你现在这个状况呢也应付不来,我就想着安排你跟你二弟一起来接手,让他给你分担一些。”杨老爷语重心长地对杨旭说道。
其实杨旭心里也打鼓,他自己是不懂经商的,有扬升帮他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他对杨老爷这个举动还是存着怀疑的。由于之前杨家这么大一个宅子愣是没一个人认出他是假的,他姑且就认为自己有了莫名其妙的光环,直接替代了原“杨旭”,不在纠结这件事,那么杨老爷要把偌大的家产交出来是为什么呢?为了考验他们兄弟二人吗?好像是说一些有钱人总喜欢考验自己的孩子,看看谁更有能力之类的,大概是被他给遇上了吧。令杨旭更难过的是,字都还没认全呢,就得开始学着看账本了。
“没事的爹,我全凭爹的安排,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二天林先生没来,换了一个人,就是杨记钱庄的掌柜,一直负责钱庄的事情,杨老爷派来给杨旭讲讲钱庄的运作模式,教他看账本等一系列的事宜。
扬升也被叫过来了,杨旭这里是一个独立的院子,扬升现在还跟二夫人还有他妹妹住在一个院里。
扬升见到杨旭显得很拘谨,杨旭判断两人之前应该交际也不多,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样子,这就好办多了,可以自由发挥了。
扬升其实很聪明,他属于家中二子,生来就没有哥哥受重视,虽然杨老板没有苛待过她,但是还是养成了扬升不自觉的分析别人情绪和看法的习惯,扬升看着自己的哥哥抓耳挠腮地听掌柜的讲课,给杨旭下了个定义:没心机的憨货。
还不知道自己被打上标签的杨旭在被账本摧残了一整天之后又迎来了一个噩耗——杨老板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是一个长期的任务,主要就是要在目标人物离开章城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还要拿到他手里一个玉佩,玉佩的形状样式均不知道,而任务对象就是那天他在城外看到的将军府的二公子赵望轩。也是自己好像在梦里见过的人。
杨老爷的意思是不要问原因,我们做的是生意,拿钱办事而已。
杨旭不这么想,从他的角度来看,赵望轩是一个好人,他在城外给流民派粥,又有不受赵将军喜爱的传闻,不像是能仗着自己的权势为非作歹的人,而他,一个全新的杨旭,也是一个好人,不能因为穿越了就不辨是非,同流合污。于是他琢磨出了一个办法。
首先他要去调查一下赵望轩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是个恶人,确实为非作歹草菅人命,那么为民除害的同时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他是一个好人,杨旭就打算先拖着,最后弄个假死?或者拖到人走了没完成任务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现在是个失忆了的人,能力有限啊。
于是当天晚上杨旭便准备去赵望轩临时住的宅子,一探究竟。
结果就在他趁着夜色悄悄溜出杨府,却在墙根听到了对屋檐上有动静,像是有人。
凭借着超绝的耳力杨旭跟了上去,心里想着,这就是电视剧里演的轻功吗?为什么非要飞檐走壁呢?晚上街上又没人,走大路不是会更快吗?
结果转头就差点碰上夜里巡逻的官兵,这个朝代还不允许百姓夜里出门,宵禁很严格。
杨旭干净侧身躲起来,躲过官兵的视线,等到他们走远了才出来,结果就是差点跟丢了。
杨旭在这空寂的街巷里穿行,侧耳倾听不一样的声音,终于再次听到了瓦片被踩踏的熟悉响动,终于在那个人进入据点之前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残破不堪的院子,显然很久无人居住,但门框上确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最近有人来过。蹲在墙角能够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交谈的声音,但听不真切。杨旭绕着院墙外围转了转,找到了一处破洞,里面隐隐还能透出一点烛光,声音也更清晰了些。
“二公子……身手……侍卫不多……不能……人心……下手”
“后日子时……见……”
杨旭心觉要遭,二公子要摊上麻烦了,但不知道这伙人要怎么做,刚想进一步听下去,就听到开门声响起。
“大人。”
“大人。”
来人似乎很有身份,也没说话,大概是交接了什么东西。
“我等一定完成!”
说罢便都离开了。
确认人都走完之后,杨旭又等了半个时辰才翻到了院子里,顺手抹干净进来的痕迹,在屋子里翻找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这房间的桌子上布满了一层灰尘,在灰尘上显现出一个比硬币稍大的圆形痕迹,是什么东西放在上面留下的,难不成是什么小瓶子?或者说,是毒药!
看来二公子要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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