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保护好钱包吧各位

这位文偃文三郎,乃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文殿帅家的幼子。

文家是将门世家,世代簪缨,与范家这等以文治传家的清流门户,平日里交集并不多。

文偃是老来子,自幼体弱多病,祖母怜惜异常,几乎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他上头两位兄长年长他许多,对这幺弟也是百般疼爱纵容。

这般环境长大,养成了文偃恣意洒脱、爱玩爱闹的纨绔性子,汴京城里各种新鲜玩意、热闹场合,总少不了他的身影。

不过,他虽顽劣,却并非那等欺男霸女、仗势欺人之徒,相反,他性子里有几分难得的侠气与豁达,寻常百姓和市井商贩他从不欺压,甚至有时遇着不平事还会插上一手。

他若看谁不顺眼,多半对方也是有些权势背景或者同样骄纵的纨绔,他与之斗气争胜,在汴京子弟圈里也是出了名的。因其出手阔绰,又不刻薄商家,反而颇受各大店铺欢迎。

他与范直筠相识,源于一次颇为偶然的机缘。

前年春日,范直筠与同窗至郊外踏青论学,偶遇一樵夫不慎跌落陡坡,伤了腿脚。范直筠心善,当即与书童合力将人救起,不料那樵夫家人见他是个文弱书生,衣着不俗,便起了讹诈之心,反咬一口说是范直筠的马车惊了人才导致意外,缠着索要巨额赔偿。

正巧此事被当时也在附近别业游玩的文偃听闻。他素来瞧不上这等奸猾讹诈之行径,又觉范家这书生傻得可怜,便带着几个豪仆上前。

他也不以势压人,只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和一身混不吝的气场,三下五除二,便将那无赖吓得屁滚尿流。

一来二去,两人虽道不同,却也算有了些浅淡的交情。

不多时,雅间门帘被轻轻挑起,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儿摇着一把泥金折扇,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正是文家三郎文偃。

他一进来,目光直指范直筠,语气熟稔地调侃道:“好你个范六,方才在宣德门外大街上,小爷我手都快挥断了,你倒好,眼睛长到天上去了?”

范直筠无奈一笑,起身拱手:“文贤弟,非是故作不见,实是今日陪伴舍妹与家中贵客,不便招呼,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他侧身引见,“这位是舍妹颖娘行十一,这位是客居舍下的林娘子。”

文偃这才将目光转向两位小娘子,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见礼,态度不算殷勤,却也并无轻浮之态。

颖娘和林薇也起身还了礼。

林薇见他与范六确实相熟,便不绕弯子,直接开口:“文官人,方才听六哥说,您在汴京一众衙内官人中很有面子,交友广阔,见识也多。我这里有件事情,想请教咨询一下您,不知您眼下是否有空,方不方便?若是不得空,不知能否之后给您下个帖子,另约时间拜访交流?”

此言一出,雅间内霎时一静。文偃愣得手中摇着的折扇都顿住了。

他下意识地仔细打量起林薇——身形消瘦,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疤痕,并未如时下贵女那般以面巾或厚重脂粉遮掩。

举止谈不上大家闺秀的矜持仪范,但说话大大方方,眼神清亮,既不怯缩也不显小户人家的局促。

他心下讶异:这姑娘…开口就要给我下帖子?莫非…是想嫁入文家?没听说哪个林家娘子与我家相熟啊?

颖娘在一旁被林薇这石破天惊的言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她忙扯林薇的袖子,低声道:“林姐姐!慎言!”

而后站起身行了个礼,向文偃解释,声音都带着颤儿,“文官人千万莫要误会!林姐姐她…她并非京城人士,家乡那边风气与汴京大不相同,男女之防不似这边严谨,所以才…”

北宋年间,未婚男女私下递帖邀约,几乎是等同于表达倾慕之意了,尤其由女方主动,更是惊世骇俗。

范直筠也连忙找补,语气温和却带着肯定:“文兄勿怪,林娘子性子爽直,心无城府,言语间若有唐突,绝无他意。”

文偃看着林薇那坦荡甚至带着点疑惑询问意味的眼神,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自顾自撩袍在空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无妨,我文三什么稀奇事儿没见过。这位林娘子…嗯,有点意思。”

他嘴上说着有趣,眼神却滴溜一转,心中思忖:这可不是一句“不是京城人”就能解释通的,这做派…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林薇经颖娘的低声解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

她其实不很在意,不过也没有一定要挑战世俗的追求,便倒了一杯茶,冲文偃示意,大方道:“是我冒失了,不懂汴京规矩,请文官人千万别见怪。”

道歉得干脆利落,毫不扭捏。

文偃哈哈一笑,很是豁达的换话题:“小事一桩,我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罢了,不说这个。林娘子方才说有事相商?巧了,小爷我现在就有空,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台阶都递到这里了,林薇从善如流,立刻接上:“是这样的,我计划设计几款新的玩具和游戏,想针对不同年龄段,还有不同消费能力的人群。想听听文官人的看法。”

“哦?玩具游戏?还是分人群的?”文偃果然来了兴趣,这种清晰明确的划分方式本身就让他觉得新奇,“细说说?”

“先说年龄小的孩童,比如三五岁,重在互动有趣,吸引注意力。比如,一种上了精巧机括的自己能跑一段路的小木马,或者一按机关耳朵会动的小兔子…文官人,假设您…嗯,或者您朋友家有个这般年纪的小郎君,您觉得他会喜欢吗?”

文偃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何须朋友家的儿子!小爷我自己就很喜欢!”

林薇抿嘴一笑,继续道:“再说我们这般年纪的,就可以探索性、创造性为主。比如拼图——将一幅山水名画或花鸟佳作分割成数百片异形碎片,需耐心拼凑还原;或者立体拼图,能通过不同零件,拼出一座微缩亭台楼阁或精致花冠。既能赏玩,也能装饰。”

在座三人闻言,想象那场景,都不由得目光炯炯,颖娘更是轻呼:“这听起来就极有趣味!”真不知道林姐姐是如何想到的。

“至于年岁再长些,或自持身份的,”林薇成竹在胸,放出大招,“则可以设计更具挑战、更需要运筹帷幄的智慧型游戏。比如…“三国智”或者‘开国策’?”

“三国智、开国策?”文偃和范直筠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正是。开国策的话,背景可设定为我朝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一统天下时期,将当时的名将谋士,如赵普、曹彬、潘美等先贤,设计为卡牌角色,结合他们的身份设计不同的技能。游戏目标或是经营势力,扩张版图,或是追随太祖收复燕云十六州。”

林薇接着说,“三国智的话类似,背景换到汉末风云,需要运用策略,合纵连横,充分利用手中资源与角色技能,匡扶汉室,方能取胜。”

她说到这里,想到刚刚的乌龙,顿了顿,特意转向范直筠:“六哥,若设计这样的游戏,借用先贤名讳和史实,会不会有什么忌讳?不会被开封府找上吧?”

范直筠还沉浸在那“开国策”的构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道:“忌讳?…此等游戏,寓教于乐,既引人深思创业之艰,缅怀先贤功绩,似乎…并无不妥…”

他回过神来,认真想了想,正色道,“只要立意端正,非为谤讥,应是无妨的。倒真是…引人入胜。”他甚至下意识搓了搓手指,若真有这游戏,极想一试啊。

文偃早已按捺不住,抢着说道:“不会不会!放心好了!这么好的点子,谁那么不开眼来找麻烦?快快,接着说,按收入划分又是怎么个说法?”有趣,可太有趣了!

林薇笑道:“按收入嘛,一是材质工艺。比如拼图,简单的可以用硬纸板制作,价廉物美;精致些则需用上好的檀木或榧木,请名匠雕刻,画面请名家绘制,这二者面向的受众自然不同。”

“其二嘛,是认知门槛。寻常百姓家,或许不识字,那就可以设计诸如‘包龙图探案集’之类的游戏,以图画为主,通过推理找出真凶,简单有趣。而对于文官人、六哥这样有学识的,自然就是‘开国策’这类需要运筹帷幄的复杂游戏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又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笑容:“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玩法更有趣,或许可称为全民娱乐型,但略微有点…‘邪恶’。”

“邪恶?”三人正听得心潮澎湃,觉得她所言种种,已是极尽巧妙,忽闻此词,皆是一愣,齐齐看向她。

林薇露出一个邪魅笑容,先看向范直筠:“六哥,假设有一套设计极其精美、画工极其精湛的卡笺,以杜工部、白乐天等诗家圣手的传世名篇为题,每首诗作绘制一卡,涵盖其存世所有作品。你…想要集齐全套吗?”

范直筠瞳孔一缩,呼吸都屏住了,手指蠢蠢欲动。

她又转向颖娘:“颖娘,如果有一套以十二月花神和十二生肖为主题烧制的陶偶或瓷偶,每位花神、每个生肖都配有四季版本,配不同的衣裳、发饰、手持物,精巧无比。你想要集齐整套九十六尊吗?”

颖娘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渴望。

最后,她看向目光灼亮的文偃:“文官人,若是有一套囊括了麒麟阁、凌烟阁所有功臣的‘兵器谱’或‘功勋录’卡笺,每张绘制一位功臣肖像及其成名兵器、主要功绩,制作精良,细节考究…”

“别说了!”文偃猛地一收扇面,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什么如果假设!直说吧,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小爷我全都要!每样先来十套!”

林薇满意地靠回椅背,端起茶杯,掩去嘴角笑意。

内心捶地笑,啊,对不起了大宋的各位同胞们…要把盲盒这种让人又爱又恨的坏文明提前引进来了…愿氪金之神保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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