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感受一下喷子的炮火吧

林薇那连珠炮似的、充满现代戾气的骂词,如同在沉寂的死水里投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让整个皇城司大堂“滋啦”一声沸腾起来!

蔡卞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指着林薇“你……你……你这……”这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憋得通红。

“你你你,我我我,什么呀!”林薇正在兴头上,仿佛找到了当年在网上跟人对线的感觉,虽然跪着,气势却莫名高涨。

她终于有了点活人感了。

“蔡相公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真的,听完你一定想回去开祠堂,把你哥逐出家门!省得他将来遗臭万年,连累你们老蔡家一整本户口本,哦,一整本族谱!”

她根本不给蔡卞反驳的机会,语速快得像是在报菜名:“蔡京!千古奸相!六贼之首!知道什么是六贼吗?就是你们北宋…不对,那时候好像南宋了?反正就是亡国的六个顶流功臣!”

“他蔡京这都要站C位的!干的‘好事’罄竹难书!什么‘丰亨豫大’啦打着皇帝的旗号疯狂捞钱!‘花石纲’啦搞得江南民不聊生,方腊就是他逼起义的!”

“好像还有好些个好汉,也是因为这破石头逼上梁山的!”

“就知道抱皇帝大腿,排挤忠良,结党营私,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最后怎么样?金兵来了!他跑得比谁都快!哦,后来被钦宗…啊呸呸呸!”

“这辈子绝对不能有钦宗这种东西了!反正就是下一个倒霉皇帝流放了,饿死在路上!该!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终于停下喘了口气,蔡卞和周围一众官员目瞪口呆、仿佛听天书。

该震惊的点太多了,一时,竟不知该先震惊哪一个。

“哦,对了,他书法写得很好!可那又怎么样?后世谁收藏啊?谁特么愿意在家里挂一个顶级奸臣、亡国罪人的字啊?不嫌晦气吗?就跟那个垃圾赵佶一样!”

她竟直接骂起了端王!

“瘦金体!写得叫好叫绝!画花鸟画得精妙传神!可那有什么用?写着筋骨最硬的字,当着骨头最软的狗!金人一来就跪了,把自己老婆女儿全送出去给人蹂躏!”

“这种人的字画,狗都不理!也就是我们后世…我们社会主义好,人民心胸开阔,究艺术归艺术,人品归人品,才能客观看待,才有人学瘦金体。不然?呸!谁学谁膈应!”

这话简直把赵宋皇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堂上所有官员无论新党旧党,全都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这已经不是妖言了,这是刨祖坟式的咒骂!

但林薇还没完,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新党那边:“哎!说起来你们新党也不是没有明白人的呀!好像有个叫章惇的是吧?”

“我以前老写错他名字,‘惇’总写成‘敦’…他说‘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神仙预言家!眼光太毒了!可惜为什么不是他当宰相啊…”

这话让新党众人面面相觑,章相公官拜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已是执宰相公啊!位高权重,为何这女子说可惜他不是宰相?

况章相公何时说过评议端王这种狂悖直言?

这女子语气如此笃定,却对朝堂常识如此混乱,颠狂中又有些秩序……仿佛那是注定会发生的事实,令人不寒而栗。

林薇骂得口干舌燥,终于稍微歇了口气,这才仔细看了看气得快要晕过去的蔡卞。

她一时竟有些不忍,老头年纪这么大了,无冤无仇的,她是不该这么刺激人。

冷静下来,她脑子也慢慢转动了起来。

“哦…蔡卞…我想起来了!你是王安石王相公的女婿是吧?”

想到这重关系,她的名人滤镜又起来了,语气缓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歉意,“那个…对不住啊,刚才有点激动,地图炮扫到你了。”

“历史上你没啥恶名,好像还是个干实事的人,应该是个好人?但是你哥…蔡京他是真的不行啊!”

她语气诚恳,仿佛在真心劝告。

随即又感慨道:“你,您都这么大年纪了,王相公…王舒王他是不是早已过世了啊……”

蔡卞听她对自己的态度转换,虽任然不忿其对兄长的恶语相向,却也能强压怒火,出于严谨本能驳斥道:“先泰山大人确已仙逝,然未曾获封‘舒王’爵位,娘子慎言!”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差不多差不多!追封也是封啦!现在没封,那就是后面的皇帝封的嘛,反正王舒王,我们后世人是这么叫的啦!”

“不知道你们现在喜不喜欢他,反正后世人是认可他的!变法嘛,有争议正常,老祖宗说了无不流血之变法。他老人家为了强国,初心是好的!又是务实的想为老百姓做好事,大家都是念着他的好的!”

此言一出,满堂再次愕然!

旧党的范纯仁、苏辙等人更是惊疑交加。

这女子方才还痛斥新党,言谈间似与旧党同仇敌忾,怎地转眼间又对王安石如此推崇。

要知道,王安石之于新党…她甚至用上了尊号“王舒王”,还说什么“后世认可”?

这立场未免太过混乱矛盾,令人费解!她究竟站在哪一边?还是说…在她来自的“后世”,评价人物的标准,与他们截然不同?

而更让所有人,无论新旧党成员都感到心底发寒的是,她虽未明说,可话语里却透露出另一个关乎甚大的信息。

官家如今春秋鼎盛,为何这女子言语间仿佛笃定官家…时日无多?甚至直接暗示继位者将是如今还是少年的端王赵佶?

她虽未明言官家无子,但这“兄终弟及”的未尽之意,已足够让所有人心惊肉跳,不敢深思!

林薇不知堂下众人所思所想,提到王安石,就想起了苏东坡。

“哎…为什么偏偏让我到哲宗朝啊…如果一定要来宋朝,为什么不是仁宗朝呢?”

“见一见‘群星闪耀时’啊也好呀!范仲淹、欧阳修、苏东坡、王安石、苏颂、沈括、晏殊、包拯、狄青…随便一个!打卡…啊不,能亲眼见到任何一个名人,我也算死而无憾了啊!”

更何况仁宗朝,也没有端王这种脏东西,更没有靖康之变这种要命的事情。

她这番先是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又是突如其来对先贤的追思感慨,立场混乱却又夹杂着太多无法解释的精准却恶毒的细节,让整个大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她骂得越具体,越恶毒,反而越显得…真实。

如果是阴谋这必是精心策划谋定而后动的!可没有任何一个布局如此宏大的阴谋,会找这样一个言语粗鄙、情绪失控、时喜时狂、还满嘴听不懂的怪词的疯子来执行。

堂下随行的人员中,苏辙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曾布眼神闪烁,暗自心惊。还有其他几位官员,皆是面面相觑,汗出如浆。

他们心下早已惊涛骇浪,再无一人认为这仅仅是“胡言乱语”或“旧党阴谋”。他们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思索:“哲宗”…这果然是庙号…官家他…还有她刚才说“下一个倒霉皇帝”…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辙忽然上前一步。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惧,方才这女子感慨王安石已逝,又提及诸多先贤故去,其中赫然有他兄长,这实在不得不令他担忧,是否…

哪怕明知这时他不该开口,可被贬在外的兄长,倘若真的……

努力保持着一代文宗的风范,苏辙对着林薇拱了拱手,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客气甚至有礼:“这位娘子…”

他斟酌着用词,“在下苏辙,苏子由。方才听闻娘子提及…提及家兄东坡?言下之意,似乎…似乎以为家兄……”

苏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娘子何出此言?家兄苏轼如今虽远谪在外,然……”

林薇正沉浸在没能见到偶像们的遗憾和对靖康之变近在咫尺的愤恨里,听到“苏辙”和“苏轼”的名字,又听说苏轼还活着,眼睛猛地瞪圆,一下忘了跪姿。

她几乎是跪坐起来,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苏辙?!你是苏辙?!天啊!所以坡仙!他…他还健在是么??!”

“意思,意思是…我还有机会、有可能能见到他?!活的苏东坡?!”

她的反应如此直接热烈、甚至带着一种纯粹的狂喜,与刚才痛骂蔡京时的狠厉判若两人。

这毫不作伪的惊喜,如同最后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心上。

她不仅知道早已名满天下的苏轼,还用如此崇敬甚至狂热的态度称呼他“坡仙”!

她知道苏辙是苏轼的弟弟!

她为苏轼“还活着”而欣喜若狂!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所以他是在惠州还是儋州?”她又开始颠三倒四了,“不行不行,惠州和儋州现在都不是人呆的地儿,虽然地方上的人民需要他,可是中央更需要哇!得让我们坡仙回来呀!”

她这由衷的炙热狂喜,根本做不得假。这一切,再无法用任何“阴谋”来解释。

真相只有一个,一个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却不得不开始相信的恐怖真相——这个女子,她真的来自后世未来。

她所说的一切,无论多么荒谬可怕,都可能是……真的。

皇城司的大堂之上,落针可闻。

唯有林薇因为可能见到“偶像”而发出的轻微又激动的喘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惧、茫然,以及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自身和家族未来命运的…渴望与恐惧。

他们都想知道,却又都不敢知道。

是的,大家都希望自己是坡仙,被夸夸,咳咳,这女主的喜爱这么热情,好喜欢呀!可万一我们以后是蔡京咋办!社死就算了,还可能真的会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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