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迁坟

二爷爷嚎着:“忤逆!忤逆!”裴瑾一下拿布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嚎。

大伯母也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但没呆两分钟人就清醒过来,威胁道:“许臻,这事传出去,你别想做人了!”

“哇哦,”许臻阴阳怪气地耸耸肩,“你以为有人会信你?”

金鸡村许家这几人,在竹林村的名声今天是烂透了!

裴瑾补刀:“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家臻臻打了你?我们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招呼你们来喝水歇歇顾着亲戚情分,你们倒好,空口白话就要污蔑我家臻臻!”

“你……贱人!”

许臻阴森森地说:“先前我在外面不好说,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你们再敢来招惹我想着挖我娘的坟,老子给你许家祖坟刨了!让祖宗天天晚上去找你们,在你们耳边骂:不肖子孙!我的骨头吹着风好冷!”

村里人对鬼神之说很是避讳敬畏,大伯母被许臻描述的这画面吓得脸色苍白。

大半身子埋在土里的二爷爷更是怕得颤抖。

许臻打开大门:“滚吧!”

一行人跟被狗撵似的捉急忙慌出去,也不再追究许臻那几个巴掌。

许轩和秀娘都被许臻那描述吓着了,许轩忙说:“臻儿,你打后也出气了,可别真挖祖坟!这事真干不得!”

“我哪能这么干啊,就吓吓他们。”

裴瑾沉默给许臻倒了杯热水,让他润润嗓子。

才问:“手疼吗?那两个……”

许臻仰头喝完一碗水,摆摆手:“哈,就打了几个人,我的手怎么会疼,至于许老太,何家的,找时间再收拾她两……”

说着,许臻恶狠狠磨牙:“哼哼,惹着我,她们算是踢着铁板了!”

今天许轩和秀娘受着的惊吓太多了,特别是被许臻吓的。

这村里头,哪家晚辈对长辈不是尊着敬着?就算是分家了,到底还是长辈,谁敢像许臻这样,直接呼脸上,还一呼呼两个。

他们去陈家吃酒的时候,人都是晕乎的。

秀娘一晚上没敢和许臻说话,到了晚上在被窝里才捂着胸口跟许轩说:“小弟有点太剽悍了。”

许轩吞了口水:“是啊,爹走后,臻儿不是立起来了,是飞起来了。”

“我都怕他。”

听丈夫这么一说,秀娘又觉得许臻也不可怕,反正打的是欺负他们的人,又不打她,她慌啥。

“哎,还算是有分寸的,最起码关着门打的。”

许轩搂住秀娘,他听着许臻说的那个什么骨头好冷心里都怕:“气势是真吓人!”

*

今天日头好,许家迁坟,特意找了村里人帮忙。

人家来帮忙,许家肯定得招呼人吃饱饭。

早上时间紧,来不及做什么,许臻就弄的豆花饭,好好打了个红油蘸水,每个人都呼噜呼噜吃上热腾腾几大碗。

村里人都知道许家现在吃得好,他们早馋许家的饭了,许家一做饭,香味传得半个村子都是。

今早一吃,哎呦,果然香得很!

村里其他人家吃饭,味道寡淡得很,不加油不加佐料,连点盐都不舍得多放点,不是煮就是蒸,讲究点的人家菜还分开煮,成品长得还正常,不讲究的人家,直接一锅炖。

村里许多人家粮食不筛糠,就算筛也不会筛得精细,一锅炖或者弄成馍,吃到嘴巴里没点味道就算了,还刺挠嗓子。

许家的饭就不同了,杂粮饭里的糠筛得干干净净的,菜的滋味也足,特别是那个红油蘸水里的辣椒和肉沫,香得很,就拌着杂粮饭吃,都能呼噜干掉几大碗!

更别说搭上嫩生生的豆花!

香,实在是太香了!

几人早上一碗接一碗的,饭量大得都不好意思添饭,还是许臻直接端了盆饭放桌上,说让干活的吃不饱,以后谁还愿意帮他家忙?

中午则是烙饼子,饼子就算裹严实送过去也冷了,许臻就没加肉,就用豆油煎的,饼子用辣白菜豆干煎,再煮上一锅热腾腾带油花的骨头汤。

东西不轻,来帮忙的周婶子和罗哥儿跟许臻秀娘一起送上去。

到地方,周婶子高喊一声:“午饭来了!”

来许家帮忙的人不算多,就十来个走得近的,许轩一招呼,就爹带着儿子的来许家了,都是能吃的汉子,一听饭来了,手里的锄头就丢地上,先跑去河边洗干净手。

洗完跑回来扯着嗓子喊:“来了!来了!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周英喊着:“来得正巧,我肚子正饿了!”

王远撞了周英肩膀一下:“你早饿了,我先前都听见你肚子敲锣打鼓了!”

众人都笑了。

周英反撞回去,王远肚子突然“咕噜”响,旁边人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

周婶子也没忍住笑意:“哟,这是饿到‘肠中雷动’了?”

许臻给他们分饼:“快让烙饼来救场!”

罗哥儿垂肩盯着地面,手指无意识捻着衣角,连王远喊他都没抬眼。

周英看着是饼,挠了挠头,失落道:“是饼啊”

这个天气送过来,饼早冷了,上面的猪油黏在一起,味道怪得很。

罗哥儿听着这话,看了周英一眼,脸上带上了点笑意。

周英只拿了一个,许臻又给他拿了两个,又舀了一大碗热骨头汤,无奈道:“委屈你吃先吃着这顿,晚上给大家做大餐吃!”

周婶子给周英脑袋一下:“你还挑上了?有饼吃就不错了!许臻的这饼煎得可香!”

周英咬了一口,不是他以为的冷猪油味,饼外面清清爽爽的,里面是酸辣的白菜丝和咸香的豆干,虽然是冷的,但吃口饼,喝口热骨头汤,人都舒服了。

裴瑾也跟着到地里来,许轩本来不要他来,这迁坟都是苦力活,累得很,书生哪能上田下地的?

裴瑾硬是要来,许轩拦不住,许臻直接不拦,所以裴瑾来跟着挖。

许臻招呼众人拿了饼,就拿着两张饼找裴瑾去了。

裴瑾看着许臻脸上都热红了,还流着汗,想帮他擦擦但手又湿着,抬眼看了许臻一眼,马上把手藏着。

许臻见他缩着手,手上还湿着,批评他:“手湿着吹寒风容易生冻疮,”想到冻疮,他上辈子生过,那可真是痒得恨不得把那块肉都切掉,那种难受的感觉,许臻现在想起来都颤了下,他肃着张脸说,“冻疮痒得要命。”

“手弄着水可以先擦衣服上。”

许臻比裴瑾高些,裴瑾看见许臻微垂着眼,严肃着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冷凌凌的。

许臻算是一个很爱笑的人,不管是做生意时客套的浅笑,还是真的开心时极其感染人的大笑,但当他冷下脸来,裴瑾才发现他其实长了张很不易近人的脸。

大概是着急来送饭,脸颊晕开一层粉色,但那点粉色也化不开他脸上的冷意。

其实许臻纯纯是嘴唇中间裂了个口子,嘴唇完全不敢动,一动就疼,真不是故意面无表情。

裴瑾微低着头乖乖听训,他这段时间脸上养出些肉来了,带着点稚气的脸上,嘴巴抿紧,脸颊鼓起一点,上面还粘着点泥印子,可怜又可爱。

裴瑾爱干净,冬天也时常洗头洗澡,他的头发蓬松,额角散着碎发,在许臻这个角度看起来像是只炸毛仍然乖乖听训的小猫。

等许臻训完,裴瑾抬眼亮晶晶地看着许臻,漂亮的桃花眼睁得有点圆,更像小猫了。

裴瑾小声嘟哝:“衣服,脏。”

许臻递了个干净手帕给他:“你把手擦干净。”

裴瑾瞥了许臻一眼,才接过,但却没擦自己手上的冰水,而是抬手温柔擦拭许臻额头鼻翼的汗水。

“哥,今天是不是很累啊?”

“不累,周婶她们干活比我都麻利。”

裴瑾凑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许臻脸颊,许臻有些别扭地转开点头,一手抢过裴瑾手中手帕,三两下囫囵擦干净汗才递还裴瑾。

“现在不嫌脏了?”

裴瑾摇头,“哥,不脏。”

裴瑾做事一向是慢条斯理的,擦手也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细擦干净。

许臻看着就觉得慢:“别磨蹭了,饭都冷了。”

带过来的饭都是一样的,不过许臻多给裴瑾带了一杯山楂糖水儿,裴瑾爱喝不甜的甜水儿,不过也喝得克制。

裴瑾先是喝了一口山楂红豆糖水,温热的糖水微稠,酸酸甜甜带着红豆沙,里面不时出现的山楂粒入口即化,带着点酸味,使得糖水格外清爽一点不腻人,正对裴瑾的口味。

红豆是前两天趁着晚上下大雪冻在外面,准备弄来煮红豆汤的。

冻过的红豆煮几分钟就能出沙,许臻揉面时想到了,便给裴瑾现做了份糖水。

裴瑾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哥,好好喝。”

他把杯子凑到许臻身前,“哥,你也尝尝。”

许臻摇头,“我在屋里喝过了。”

没冻得有多少红豆,全部煮糖水也煮不了十多个人的份,但总不能让周婶子她们就看着他煮,他给裴瑾装吧?

所以糖水装好裴瑾那一份,剩下的四人分来喝了。

没给许轩装,是因为许轩说自己不爱吃红豆,秀娘私下和许臻说他哥不是不爱吃,是不能吃,吃了脸会肿。

许臻想,他哥应该是对红豆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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