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6月天气越来越热,渐渐蚊虫滋生,今天延春把之前收起来的蚊帐拆洗了一番。
刘老太手里也忙着给几个小的做轻薄的短褂,嘴里唠叨着:“阿月跟阿明会走路了,夏天来了,得给他们用旧草鞋重新给编两双透气的小凉鞋,可惜你爹还没回来,你爹编的鞋子又密又光滑,穿着舒服。”
妍春收着晒好的蚊帐:“不是说这几天差不多就回来了嘛,现在天刚热起来,倒是不急,他们穿的是千层底的软鞋,吸汗也闷不到他们。”
阿满带着弟弟妹妹正在丁大娘家门口跟大柱他们玩石子,延秋转角看到小外甥正撅着屁股背对着他玩。
他垫着脚快速的从丁大娘门口溜过去。
进了院子,看到老娘正坐在廊下的交椅上做针线,想着等会若给妹妹看金子,老娘必定来夺。于是走向前说:“娘,你快去门口看看吧,阿明他们拉裤子了,还躺在地上打滚呢!”
刘老太听了这话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往外快步走去:“这放出去一会儿就糟了!”
延秋得意的一笑进了堂屋,延春从里面迎了出来:“你看看你笑的,多奸诈!闲着没事你哄娘干嘛?”
延秋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我今个可是得了一个大宗!”说着打开了盒子。
延春看到里面的几个大金锭子,吃惊的抬头:“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延秋拉着延春坐下:“是宋文给我的,前几天他孝敬县令夫人的绒花被相中了,巧的是下个月是那县令夫人嫡母的生辰,为了这,把宋文喊去,让打上十二支绒花金簪来,这金子是用来打金簪的,里面的40两银子是给的报酬。”
延春听了好奇的问:“我们这县令夫人是什么来历,还有这宋文为什么擎带着你这等好事?虽说咱们这绒花簪子是好,但这中间肯定也有他的提携,这份银子才能落我们头上。”
延秋:“这盒子你先收起来,怕等会老娘回来晃花了眼,给夺了,想再让她拿出来,不仅费口舌还遭骂。”
延春想着是这么个理,连忙收了盒子放进自己睡的卧室。
出来后给延秋倒了杯自己做的凉茶饮子,听延秋细细说起县令家的事。
“县令夫人姓王,是京师户部王侍郎的庶出女儿,虽说是庶出,但从小养在嫡母膝下,等到了年纪给她找了个新进进士成婚,也是就宋县令。宋大人家是寒门出贵子,但这寒门之子在官场上可不好走,所以当初有人保媒可不是忙不迭的答应了。”
“咦,既然有这层关系,怎么宋大人年过四十还是一知县?”
延春好奇的问。
“之前是靠着老丈人坐到了知府,可因为贪酷之风严重,且对下吝啬搜刮,巡查御史来的时候被下面的人捅了出来,遭到弹劾,
原本是要罢官,也是多亏老丈人王侍郎给周转才左迁补了我们这的知县。”
延秋喝着茶饮子叹息:“也多亏了之前的教训,他来了我们这后才没有横征暴敛,对下面的人不说多么大方,起码不怎么搜刮,要不然咱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延春点了点头:“他这来了两年了,确实无功无过的混着,大面上该出的力都出了,就说这次巡视河道一去一个月也是下了苦功夫了。”
延秋:“因着这两年各地洪涝频发,巡视河道这事可是上头专门点出来的任务,可不得做好了,万一因为这事再撞到巡查御史手里,他这官可就到头了。明年就要满任了,他还想升回去呢,这次的生辰礼估计不轻呐,就咱们这点金钗,也就是个搭头。”
延春听到这拍了下手:“糟了,我虽会簪花,但不会打簪子呀!”
其实延春会打,上一世的时候兴趣来了,她也曾学过些,但上一世她用的工具都很方便,在古代就没这么容易了,光是融金子的高温枪她就找不到替代的,用碳来烧那她可真是不懂该怎么操控,还有模具等,这些都需要上手现学习几遍才有可能做出来,但哪有那条件让她来练手呐。
延秋听了这话也思量了下:“这倒不妨事,我认得一家金店师傅,可以找他帮忙。”
“这,找人打工钱是怎么算的?”延春迟疑的问。
“工钱好说,左右不超过二三两银子,复杂些的也不过五两,那盒子里总共是五十两金子,宋文说损耗不超过5两就行,这也就是让我们可以取5两金子的意思了。”
延春心里默默算了下,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这5两就是50两银子,再加上给的40两,也就说差不多是90两,抛去买珠子丝线的本钱,怎么着也能得近80两银子了。
想到这她脸上笑开了花:“那我今天就画出花样子来,明天你拿了图纸去找相熟的金匠打好。”
随后想着这真是一笔大收入,心里不是特别的安心:“这一次,我们差不多能挣近80两银子,这宋文对你可真是大手笔呀!”说罢,看着延秋。
延秋被她这么盯着,不得不细细的解释起来:“一来我一直帮他做事,这两年正经陪着一起解决了几件切身的大事,所以才有今日的相待,二来这次给王侍郎的夫人送礼是关系宋大人前程的大事他不敢克扣太多误了正事,否则宋大人王夫人饶不了他。”
延春:“是什么大事,咱可不能干伤阴德的事。”
延秋哂笑了下:“不过是帮他在家里立足争权的事,你不知,那王夫人入门后共生养了四个孩子,只有一个哥,就那一个哥养的比谁都精细,可惜没养住,七八岁上去了,只剩了两个女儿,
之前因着王家势大,宋大人不敢十分纳色,这后面借着没有儿子才纳了三两个,可叹的是这么多年也只又生下两个女儿,
宋文本是宋大人大哥家的次子,因为小时候聪明伶俐被宋大人喜爱一直带在身边,后面儿子夭折了,也一直没生出来,便想着过继宋文到膝下,可巧刚要过继,宋大人就被弹劾了,一直忙着周旋官场,没功夫料理这事,等到了我们县,空闲下来后终于把过继的事情办了,
巧合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之前本地大户送给宋大人的娇妾怀孕了
后面给宋大人生了个儿子,这下宋文的处境尴尬起来,宋大人对他冷待许多,还是我帮忙出主意让他先暗中搅局,防着不让王夫人抱养这孩子到她膝下,无论是宋文还是那孩子跟嫡母其实都没有血缘,只要王夫人不亲自养育这个庶子,说到底谁能孝敬王夫人,王夫人自然就护着谁。”
延春点了点头:“哥哥这思路是对的,那宋文估计是听了哥哥的话,抱住了王夫人的大腿。”
延秋点了点头:“他本身是当局者迷,受我点拨后这才想开了,不仅在王夫人面前受宠,在宋大人面前也一直恭敬,做出踏实做事,丝毫不抱怨的样子做,到底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慢慢宋大人去了戒心,渐渐又向从前一样看待了。”
兄妹俩说话的这会儿,刘老太领着阿满他们进来了,进来后刘老太先是对延秋发难。
“好你个兔崽子,现在倒是骗起老娘来了,我看你是倒反天罡!”说着就要上手来捉他的耳朵,被延秋一个躲闪,把刘老太给闪扑到了桌子上。
延春忙扶住刘老太,延秋躲到桌子对面,讨饶的拱手:“娘,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儿子吧。”
刘老太拂开妍春的手,叉着腰,嘴巴一张就要开骂。
延秋看事不好,给延春使了个眼色,忙转身跑了。
身后还跟着阿月阿明,咯咯笑着追在后面,两个小的只当是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呢。
跑到大门口,延秋忙弯腰张着双手把两个小的给拦回去,“快回去找你外婆去!去!”然后掩上门,一溜烟的出了甜水巷。
刘老太追到院子,骂了两声,牵着阿月跟阿明的小手进了堂屋。
“你们分好钱了?”刘老太进屋后斜着眼看着延春。
延春支支吾吾说:“什么钱,该吃晚饭了,我去厨房端饭来。”
说着一溜烟去了厨房,在里面忙碌了一阵子才端着饭菜出来。
吃饭的时候刘老太并没有言语什么,两个大人并三个孩子默默的把饭吃了。
饭后延春用院子里晒热的水给三个孩子洗澡,刘老太在厨房刷锅洗碗,刘老太唠叨道:“早说了钱不能给他拿着,昨个在街上还听说他给了西街孙瘫子家一贯钱,真真是手松的跟没筋骨一样。”
延春按住在水里不停扑腾的阿明,嘴上回道:“那孙瘫子家确实可怜,儿子没了,儿媳妇也改嫁了,只剩下个小孙女,一家子没个过活。”
“哼!”刘老太甩了下水瓢,“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又不是天菩萨,管的过来嘛他,再说了,这世道救急不救穷,早晚被人赖上才有他好受的!”
延春把洗好的龙凤胎捞出来,给擦干身子穿上刘老太给缝的肚兜,然后拍了拍小屁股:“去,跟着哥哥去床上滚着玩会儿。”
打发了三个小的,她才收拾下盆子也准备自己擦洗下。
“什么救急救穷的,人家艰难的时候他伸把手,帮人家一把,或许说不定接下来有人家的造化,跌跌撞撞的长大了,学个手艺或者嫁个好人家日子也就这么过过来了,这不是救人一命的大功德?娘你也别忒拘着他了,钱他已经给你一半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意思花吧,总归花的不是祖产。”
刘老太:“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就你们老娘是个黑心的,要不是为了你们的前途,我烦的着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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