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缩回头,转身来到大衣柜前,打开衣柜的门,从衣服的里面取出装着绒花金钗的盒子来到堂屋,延秋正坐在桌子前,上面放着延秋带来的两个盒子。
延春把手里的盒子也放下,然后打开,拉过其中一个螺钿喜鹊的空盒子,放上一层黑色绒线织成的软垫,将十二支样式各异的金钗一一放进去插好。
延秋绕到延春背后,看着摆好的金钗,不禁拍手叫好:“妹妹,这样一摆,看起来美极了。”
听到延秋肯定的赞叹,延春舒了口气,“哥哥这么说,我总算没有白费心思,希望王夫人也能像你一般看着满意。”说着合上了盖子,抱起盒子递给了延秋。
延秋接过盒子笑着说:“妹妹不用担心,我在各个地方混着,上至县令主薄的宴席,下至天香楼等各色青楼酒馆,里面的女眷就没有戴过比我们这更好看的。”
延春听了这话开心的笑了起来:“哥哥别贫嘴了,妥当的送了去,交割清楚,这单就算完美收官了。”
延秋唱了喏,抱着盒子转身走了,一路自是小心护送,半路碰着宋文不放心来接应的仆人,俩人一块回了酒楼。
刚送走延秋,反身回到院子,就听到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延春转身过来,听到门外传来女孩哭喊的声音:“小姑姑,快开门,小姑姑,奶奶!”
声音大的都传到了隔壁的丁家,正在丁家带着外孙子闲聊的刘老太听到这动静,刷的起身,两只腿快速的倒腾出了丁家,到了自家门口看到正扑在延春怀里哭的香菊。
她忙过去拉起她的胳膊:“出什么事了?你嚎什么?”
香菊抬起脸来,泪流满面的看着奶奶,哭泣着说:“大伯母拿了我爹做的盒子,我娘不让,她就把我娘推到在了地上,还拿脚踹,把我娘打出血来,我去桥头没有找到爹爹,奶奶你快点回家看看我娘吧,她流了好多血。”
刘老太听了这话跺脚咬牙:“我这一时不在就反了天了!”
转身朝延春说:“春儿,我先随你侄女回去,阿满他们你照看好,等料理好了这事我再回来。”说着就要走。
延春忙拉住她:“娘,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说完匆匆走到丁家门口,跟站在门槛外的丁大娘行了个礼,“我娘家出了急事,还劳烦大娘帮忙照看下孩子,晚些我再回来接他们。”
丁大娘忙应了:“你快去吧,孩子我帮你看着。”
延春看到跑过来的阿满眼巴巴的看着她,她蹲下身子拉着阿满的小手认真的对他说:“外婆家里出事了,娘亲要过去帮忙照看下,你带着弟弟妹妹在丁大娘家玩,等晚上娘亲回来接你哈~”
阿满懂事的点了点头说:“娘,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延春摸了摸阿满的头,又看了一眼在丁大娘家忙着玩沙子的双胞胎,转身回到自家门前锁好门随着侄女跟老娘一路急匆匆回了娘家。
等到了家门口的巷子就有邻居冒出来七嘴八舌的跟她们说:“你家大儿媳跟二儿媳打架,二儿媳被打出血,大儿媳背着二儿媳去医馆啦!”
刘老太听了邻居的话把牙齿咬的咯咯响,转身往医馆的方向追去,香菊跟延春自是追在后面。
这个县城正经的医馆不过三五家,离得近的就是上次延春去过的春生堂医馆。也就是她姨夫坐堂的那家。
刘老太绷着脸进了医馆的大堂,拉着一个相熟的药童,不等她问,那药童就往后面的隔间指了指:“您家里人在那呢,周大夫正在里面给治。”
刘老太她们顺着药童指的路过去了,到了隔间外面就见吴氏站在那,看到刘老太一行过来了,她忙向前几步迎上来:“娘~”
刘老太理都没理直接从她旁边过去了,打开帘子进了隔间里面,只见周大夫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右边拉了一道帘子,正隔着帘子给诊脉。
“好,你看看下面还流血吗?”周大夫隔着帘子问,过了两息,传出一个女声:“止住了。”
“好,针先扎着,等熬了药来灌下去后再取针。”周大夫说完起身。
刘老太忙上前两步问:“她姨夫,我家二儿媳现在怎么样了?”
周大夫叹息了下:“血是给止住了,保住了命,但这次流产大出血伤到了根基,以后怕是难有子嗣了。”
帘子里面躺着的郑氏听了这话,两只眼睛愣愣的盯着屋顶,眼泪顺着眼角流进了两侧的头发里。
“流产!”刘老太听了这话两眼一黑,整个人晃了晃,延春赶紧扶住了她。
旁边的香菊才十岁正是半懂不懂得的时候,听到大夫说娘的命保住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跟进来的吴氏听了周大夫这话愣在了原地,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咬死了是郑氏自己摔的,否则这事怪到我头上,怕是难以善了。
刘老太扶住了延春的手,站直了身子后盯着周昌盛的两只眼睛,重重的问:“以后怀不了?”
周昌盛被看的发毛,但还是尽责的点了点头:“损伤了根基,难以怀孕。”
刘老太转身两步并一步迈到了吴氏前面,伸手就啪的一巴掌扇了下去,这一巴掌刘老太用了十足的力气,把吴氏脸都扇偏了,扇的她捂着脸,耳朵嗡嗡的,两眼冒金星。
扇完后刘老太拍手跺足的哭嚎起来:“这可怎么办呢,我家老二要绝后了!”
里面的郑氏听了婆婆的哭嚎,顿时泪水直流,牙齿咬的嘴唇出血。里面的女医看了忙拍了拍她的嘴,“快松开。”然后伸手把脉,发现脉搏不对,忙转身去掀开下身的布,果然又开始见血了。忙喊周大夫:“患者又出血了。”
急得她转出帘子,冲刘老太发火道:“在这里鬼哭狼嚎什么,赶紧出去!”
周大夫忙转身去摸脉。那女医吼了这句后忙转身回了帘子后面。
延春看这个情形,忙哄着刘老太出去:“娘,你伤心的哭,二嫂听了心里也难受,她现在这样子受不得这些,我们先出去,等大夫治好了再进来。”
说着拉着刘老太往外走,刘老太听了女儿的话,顺着女儿的力道出去了。
吴氏看婆婆跟小姑子都出去了,她筹促在原地的不敢跟着出去,怕出去了婆婆再撕打她。
香菊看到大伯娘这样子,冷哼了声,从旁边撞了过去。吴氏看着她那样,心里咬牙:个小蹄子,给我等着,事后看我怎么治你。
延春扶着刘老太来到隔间外面的走廊站定,刘老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延春看到了抽出她腰间别着的手绢递给她,刘老太拿过来,就成一团,擦了擦手上的眼泪,又擤了下鼻子,
转头对延春说:“这可怎么是好啊!”
延春安慰老娘:“娘先别急,子嗣的事有的是办法,先不说二嫂有可能养好,就算真的养不好,过继三哥家的或者给香菊香梅招赘婿都行。眼前先把二嫂治好再说。”
在门帘子里面的吴氏听到小姑子这话,眼睛一转,想到她家有三个儿子,本身养大后娶媳妇给找活计就艰难,过继一个给二弟家这不正好让二弟家帮忙养孩子。自己亲生的总归是亲自己的,一个院子里住着也不怕二房给养熟了。
想到这也顾不得脸疼了,忙打了帘子出去,脸上谄笑着上前说:“娘,三妹妹说的在理,虽然这事是二弟妹自己闪空摔的,但总归是因为我这个做大嫂的不该跟她吵架,二弟妹真个没办法生养了,我把我们家虎子过继给二弟家!”
刘老太听了她这话一口啐在了她的脸上,气的晃着手指着她:“我就说你能憋出个什么好屁来,你把人给伤成这样,还想着让人给你养孩子,你可是不要脸啊,既然你不要,我今天就给你揭了去!”说着上手冲吴氏的脸抽去。
吴氏忙往旁边躲,延春听了吴氏的话也咋舌,这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所以她假意拦了两下就躲在后面瞧热闹。
香梅听了大伯母的话更是气的暗中帮奶奶拦着大伯母。
正当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延贵过来了。看到自家老娘正在撕打大嫂,他没出声,直接贴着墙过来,走到了妹妹延春面前。
延春看到延贵过来忙喊了声:“二哥。”
延贵哎了声,一脸紧张的问:“你嫂子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延春忙说:“大夫正在里面救治,前面姨夫出来说血已经止住了,就是、、”
说到这有些迟疑,延贵忙问:“就是什么,妹妹你快说。”
“就是姨夫说可能会影响子嗣。”延春斟酌着说了。
跟延贵前后脚进来的延福正准备去分开媳妇跟老娘,听了这话一下子顿住了脚。
“影响子嗣?”延贵右手摸了摸脑袋,满头雾水的问:“怎么会影响子嗣?”
延春:“二嫂被摔的流产了,大出血,姨夫说伤到了根基,以后怕是子嗣艰难。”
延贵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大变,这时刘老太松开了吴氏,扑到儿子延贵的身上,哭嚎着说:“我的儿啊,你要绝后了。”
看到老娘裹乱,延春不禁头疼的扶额。
被这个消息镇住的延贵木纳的站在那里,任由老娘扑在他的胸前,拽着他的衣襟哭嚎。
“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这时里面的那个女医啪的打开门帘凶巴巴的喊,“快闭嘴吧。”
刘老太吃她这一骂,住了嘴,反应过来后当即叉腰,还没等她骂出口
木愣的延贵猛地醒了过来,两步并一步的赶到女医前张口问:“我媳妇还能生吗?”
女医皱眉,不耐烦的说:“人还没救治好呢,说这些还太早了!”
“那我媳妇现在怎么样了?她醒着吗?”延贵追问。
“刚刚让她睡着了,现在血已经止住,等着吃上两副药,稳固下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女医回道。
这时周大夫也走了过来站在女医的身后。
延贵看到后用迫切的眼睛看着他,叫了声:“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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