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夏家媳妇

延秋:“还不是前些日子月娘准备接客了,吴宝为了跟一个客商争,花了一千两银子才竟拍下月娘,

这吴宝自从包了月娘,一个月里倒是大半个月在她那流连,更是让身边伺候的人喊月娘为二娘子。

吴宝大娘子的弟弟也是花楼里的常客,也喜爱这月娘,向吴宝讨了两次都没成,就把这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姐姐吴家大娘子,吴家大娘子这不就带人打上门来了。”

延春:“这吴家大娘子娘家是哪家?”

刘老太抢先开口,“你忘了,她是何县尉家的嫡次女,自小喜欢玩枪耍棒的,长的也随何县尉,很是高壮,前几年嫁给了县里大粮商吴家大郎,听说生了两个儿子,她这算是下嫁,又生了儿子立住了跟脚,在夫家恨不得能横着走呢!”

延春露出了然的神色,“那这次这吴家大娘子打上门必定是因为那1000两银子。”

延秋点了点头,“不错,这吴大郎被月娘迷住了神,在她身上花钱如流水,吴家大娘子可不是坐不住了。”

听了这一出八卦,延春很是满足,刘老太带着三个孩子去洗漱,她去东间房拿了包好的六枝绒花出来。

延秋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绒花,嘴里啧啧称赞,“太美了,这造型花色很是雅致!”

延春得意的抬起下巴,“那是,这可是唐朝时候的宫花!”

延秋看着妹妹得意的小模样,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家阿春真厉害,都会弄宫花了~”

兄妹俩笑闹了一场,延秋低头看了看几支花,沉吟了下,“花确实精美,就是一点,好马配好鞍,这么美的簪花还需要个好的匣子来盛才显的更高贵精致。”

延春有些为难,“我这倒是没有好看的匣子,要不明天现去买个吧。”

延秋摆了摆手,“这倒也不麻烦,我知道二哥那还有几个打好的匣子,我今晚跟他要一个来就行。”

“今天被吴家大娘子刮了下,本来一肚子气,现在倒是觉得吴家大娘子这一场妙啊,接下来这吴宝肯定要淘腾好东西来两边哄,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延春:这倒也是,她哥这脑瓜子转的真快。

延秋回家后,去东次厢房敲了敲二哥的房门,“二哥?我有事找你。”

屋里的灯亮起。

延贵披着衣服打开门,“这么晚了,什么事?”

延秋讨好的说,“二哥,我记得你那里正帮王员外家打几个匣子,你挑个好看的给我吧。”

延贵拧眉,“不是哥哥不给你,这料子都是人家的,多少都是有数的,这是哥哥出师后第一个正经的单子,可不敢给你瞎胡闹。”

之前刘老太想送小儿子去学个木匠,也算是个稳定的手艺饭碗,没想到小儿子不肯,这得来的学徒机会就给了老二延贵。

延贵跟着师傅学了八年,今年刚出师,自己出来找活干了,每天早早的去桥市街巷口蹲着等活,很是不易,蹲了三个月才得了这么个做匣子的活计,自是珍惜的很。

延秋收了笑脸,“你道是为什么王员外的管事找了你,不过是我之前恰巧帮了他一个忙,他请我在桥市街口吃茶的时候说起家里的表小姐正在备嫁妆,我便把巷口等活的你推荐给了他。”

延贵听了这话脸色胀红,沉默片刻转身回屋取了一个匣子塞到延秋的怀里,不等延秋回话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延秋拿着匣子不在意的隔门笑着说:“你们做活计哪能不留余料,回头挣了钱,我自给你匣子钱。”

隔壁的吴氏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回过头来悄声的对范延福说,“这三弟又去二弟那里剐蹭东西了。”

范延福翻了个身,“三弟的事情你少管。”

吴氏撇了撇嘴,回身躺下了。

这晚延春也有些难以入睡,计量着光是制作这几支绒花的成本就去了2两银子,家里仅剩下4两银子了,这4两堪堪够过4个月的。

虽然三哥说的好,但总担心有意外,以她的家底可撑不住任何意外。

就这样,延春翻来覆去焦虑的难以入睡,第二日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门洗衣服,碰到隔壁夏家的媳妇也在巷子尽头的河边台子上洗衣服。

延春知道这夏家媳妇一向不敢抬头看人,也就没跟她打招呼,自行找了个地方蹲着洗起衣服来。

延春用手艰难的搓着衣服,蹲在河边台阶上,不一会就累的头晕脚麻。

夏家的小媳妇见她这么吃力,嘴巴张了几番,终于鼓起勇气,小声的对延春说,“陈家娘子,你没有带棒槌嘛?可以用我的。”

延春吃惊的抬头,随后对她笑了笑,“我这许久不洗衣服都忘了用棒槌更快些了,谢谢你啊!”说着接过夏家媳妇递过来的棒槌。

刚用棒槌捶了没两下,只见后面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喝骂:“好你个小娼妇!让你洗个衣服你磨蹭到现在,倒是会发善心,我看你晌午的饭是不用吃了!”

原来是夏家媳妇的婆婆,夏婆子凶神恶煞的站在她家门口,单手叉腰做茶壶状喝骂。

那夏家小媳妇被婆婆骂的浑身发抖,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搓着衣服。

延春回忆了下,这隔壁的夏家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夏家老太是个恶婆婆,自从大儿媳进门后没少受搓磨。平日为人又吝啬刻薄,搞的四邻提到他家就皱眉。

他那小儿子也因为这不好说亲。

几天前延春做了红烧肉送给丁大娘,丁大娘第二天来还碗的时候,这夏婆子还来歪缠想占便宜,被丁大娘喷的铩羽而归。

延春将棒槌还给夏家媳妇,侧身笑着对夏婆子说,“人家都说好亲戚不如好邻居,夏家小嫂子好心借我棒槌倒是让人觉得热心肠,将来夏家二哥和小娘子说亲的时候我们身为邻居可是要好好给说下,有这么个好妯娌可得赶紧嫁过来。”

听延春这么说,顾忌着正在说亲的小儿子,夏婆子熄了火,没再言语,一扭屁股回家了。

那夏家媳妇两眼噙泪感激的对延春不住的道谢,搞得延春哭笑不得,“你这是因为借给我棒槌才被婆婆说的,我帮你说话再正常不过,你倒是来谢我。”

心里却不禁叹息,这位娘子的脾气太软了,又遇到这样的恶婆婆,可见这日子有多不好过。

接下来俩人默默的洗衣服,延春想到要是有个洗衣板就方便多了,又想起自家二哥是做木匠的,回头找二哥给做个应该不难。

费了半天功夫,延春终于洗完了,看到早就洗的差不多却还在磨蹭的夏家娘子,她想着,这夏家娘子应该是惧怕婆婆所以才磨蹭着不肯早早回去。

想到毕竟是人家发善心借自己棒槌才有这遭,于是开口对她说:“夏家娘子,等会回家你婆婆要是给你脸色看,你就来我家坐会吧。”

夏家娘子听了延春的话,流下了两行清泪,哽咽着说,“陈家娘子,多谢你,我实在是惧怕我那婆婆,

自从进门,每天都让我三更起,家里的所有杂活都等着我来做,这也就罢了,不过是多做些活计,日常在家里也是做惯了的,

但每做一样婆婆都要挑剔一番,我按照她说的改了,转眼她又拿另一番话来挑剔,弄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

更怕的是有时她突然冲我喝骂,我经常被吓的发抖,现在我听到她的声音都忍不住发抖,她却说看了我这窝囊样就生气,有时说着说着还动起手来,更是撺掇着大郎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让打我...我......”

说到这夏家娘子已经泣不成声,延春叹息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延春:“那你没告诉你娘家嘛?”

夏家娘子摇了摇头,“我跟我娘说了,我娘却说哪家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说我嫁过去三年都没给人家下个蛋,人家打骂也正常,让我忍忍,赶紧怀个孩子就好了。”说到这夏家娘子哭的更厉害了。

听到这延春觉得这夏家娘子属实是有些悲惨了,婆家虐待,娘家不仅不帮忙还跟着打压。

可延春也不能多说什么,活了两世的她深知别人的家务事不好掺和,掺和不好容易惹一身腥。

但这夏家娘子哭的太惨了,她也不好直接甩手而去。只能拿话劝她。

“你先别哭了,你现在谁都靠不住只能靠你自己了。万事先保重自己的身体,你想想你若是哭坏了眼睛岂不是更加糟糕?”

那夏家娘子却止不住的流泪,怎么擦都擦不完,惹的延春烦躁不已。

心里不禁悔恨,刚才就不应该接她那棒槌!

夏家娘子小心的察看到延春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色,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哭,打着哭嗝断断续续的跟延春解释,“陈娘子...我...不是...我...”

延春看她这可怜的样子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不该有那样的心态,她安慰道:“别急,你先深吸几口气,对,就这样,运气。”

夏家娘子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些了后说话也跟着流利了,“谢谢,我刚才是想听你的话止住的但眼泪却不受我控制。”

延春点了点头,安抚道,“我知道,人在激动的情况下很难一时平静下来。”

延春陪着夏家娘子在河边默默的坐了会,等夏家娘子彻底平静后,延春开口,“等会你回去,你婆婆要是打骂的厉害你就来我家,总归在街坊邻居面前你婆婆还是要脸的。”

夏家娘子点了点头,望着碧绿的河水,幽幽的叹了口气。

俩人起身分别回了各家。

回家后延春把盆子放在院子的石桌子上,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长吁短叹。

她这样子被刘老太看到,唬了一跳,想着好好的人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她把阿月放到床上,出了房间,“你这是怎么了?大上午的就在这丧气呢。”

延春一只手撑着头,眼皮子都不抬的说,“我可是想明白了,我是再也不会嫁人的,我就守着阿满他们三个过。”

刘老太坐到她旁边,“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胡天胡地的说这种话。”

延春:“娘,对比隔壁的夏家娘子我这命可真是不止好了一点,你跟爹还有三哥对我都很好,我又嫁了个没婆婆的男人,不用受婆婆的搓磨,男人不喝酒不打人银钱都给我管着,虽说一病去了,但还给我留了一份家业跟三个孩子,但凡我勤快些,下半辈子也可以过的不错了。”

刘老太问:“碰到隔壁夏家媳妇了?她那婆婆又打骂她了?”

延春点了点头,把早上碰到的事情告诉了老娘。

刘老太狐疑的说:“那夏家媳妇嫁过来三年,每次出门都是溜着墙角走路,头都不敢抬的主,今个怎么突然跟你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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