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拖着彭南,一路来到孙罗的书房里。
“大人,彭南已带到。”王二拱手说道。
彭南看到孙罗,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跪在地上,他不停的向孙罗磕头求饶。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孙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彭南面前,嗤笑道:“你杀害陆富,已经犯下了死罪,竟然还妄想本官饶过你,真是可笑!”
“大人,罪民还不想现在就死,求大人绕过我吧!”彭南再次磕头求饶道。
“既然你已经认罪,迟早都是要死的,本官提前送你一程,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惦记太多,你该谢恩才是。”孙罗敛起笑容,冷声面孔说道。
“不,不,大人饶命啊!”
孙罗看着不停磕头的彭南,沉着脸问道:“本官且问你,你可有把王二吩咐你做的事情泄露出去?”孙罗狠狠瞪了一眼王二,暗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么点儿事情都办不好,如今还要他亲自来解决后患!
王二被孙罗一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王二心底十分懊恼,他当初去接触彭南的时候,明明带了面罩,做足了伪装,没想到彭南还是认出了他。
他与彭南住在一条巷子里,只是两家并不是紧挨着的,那日傍晚,他从彭南家附近经过,准备回家时,发现彭南看他的神色不对劲,便向彭南试探,没想到还真让他试探出来,彭南竟然知道是他在暗中指使的,让彭南给成虞下毒。
知道这点后,王二当时慌张地离开了,事后,他觉得不妥,便把这件事告诉给知府孙罗,孙罗得知事情败露,当即想要把彭南抓起来,可惜,王二慢了一步,彭南被丁昔给抓住。
今日在公堂之上,孙罗看到彭南被丁昔带进来,之后更是把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怀疑彭南是被丁昔抓住把柄,所以才会那么干脆的认罪。
案子结束以后,孙罗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留下彭南,因此,才会吩咐王二把彭南带到这里来。
“大人,罪民什么都没说,求大人饶命啊!”彭南满脸惊慌地摇头道。
“若是你真的什么都没说,你会这么主动的认下杀人罪?”孙罗根本不信。
彭南沉默下来:“……”他确实什么都没说,那是对方自己猜出来的。
王二的手背上有一颗黑痣,那日王二奉知府的命令,找到彭南,收买对方给咸虞下毒时,虽然做足了伪装,可惜彭南还是通过那颗痣认出了王二。
彭南知道咸虞刚来到酒楼那一日得罪了孙云,王二在府衙做事,下毒之事定然跟知府孙罗脱不了关系,彭南不敢得罪孙罗,因此,那日在聚香楼被抓现行时,他隐瞒了幕后之人的下落。
后来,他被咸虞放了,因为忌惮王二背后的知府大人,他也不敢再去找王二,谁知那日王二从他家前面经过,看出他神色不对劲,便对他出言试探,彭南一不小心说错话,让王二探出他的底细。
王二当时惊慌之下离开了,但是,让彭南更加意料未及的是,两人的对话被陆富给听到了,陆富当天晚上来找他,想要威胁他给银子,彭南知道陆富的德性,对方不仅嗜酒,还好赌,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翻出王二曾经给他的毒药,把陆富给毒死了。
杀人之后,彭南赶紧躲了出去,可是夜露更深,城门紧闭,他只能躲在城里的乞丐窝里,没想到,他还是被丁昔给找到了。
丁昔找到他以后,说出了他之前是受到孙罗指使,才给咸虞下毒之事,彭南当时惊慌不已,丁昔又给他分析了一通,表示孙罗不会放过他,甚至还不会放过他的父亲,但是,只要彭南愿意认罪,丁昔愿意帮他保下彭父。
彭南的母亲在他很五岁之时,就去世了,彭南是被彭父含辛茹苦养大的,为了父亲,他最终答应认罪,只要丁昔能够保住他的父亲,这也是他认罪后,为何会一脸祈求看着丁昔的原因。
孙罗见他沉默,顿时面色一黑,对王二吩咐道:“立刻解决了他,然后带人去解决那个叫成虞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成虞而起,只要解决了成虞,以后就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威胁他。
“是。”王二点点头,取出腰间的刀,朝彭南的脖子砍去。
“啊!不要杀我!”彭南吓得不行,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王二的刀被石子打中,咣当一声,断裂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是谁?”王二猛地抬起头,左右查看。
孙罗也被这情形惊了一下,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在屋子里扫视起来,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目光落在地上的刀尖上,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刀尖,再次来到彭南身边,举起刀尖,直直朝彭南的脖子抹去。
‘叮当’孙罗只觉得手背一阵剧痛传来,他手中刀尖再次掉落在地上。
孙罗朝书架后面看去,咸虞见他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嘴角微勾,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是你!”孙罗瞪着双眼,看向咸虞。
王二赶紧上前两步,把孙罗护在身后。
“你到底想要做甚么?”孙罗推开王二,对着咸虞厉声问道。
“我不想做什么,倒是孙大人,你想做什么?杀人灭口吗?”咸虞往地上的彭南瞥了一眼,暗示道。
“本官不过是处置一个罪犯罢了,倒是你,私闯官衙,罪不可恕,本官劝你束手就擒,否则罪加一等!”孙罗冷笑道。
“按照本朝例律,犯下杀人罪的罪犯卷宗都应该送往刑部,交由刑部核查,再由刑部批示,方能处置,孙大人真是好的权力啊!竟然不经过刑部,就想要处置犯人!”咸虞一脸嘲讽道。
孙罗一派理所应当地说道:“本官身为兴州府的知府,整个兴州府的大小事情皆由本官做主,一桩小小的杀人案,根本无需禀报刑部,本官想什么时候处置犯人,就什么时候处置犯人,无需你质喙!”
“你这是藐视国法,更是藐视陛下!”咸虞怒声道。
“那又如何?”孙罗嗤笑一声,对着门外喊道,“来人,给本官把此人拿下!”
话落,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外人冲进来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他们迅速把孙罗两人围起来。
“你们!”孙罗震惊不已。
咸虞轻笑一声,对着门外说道:“历大人,方才孙罗所言,你都听到了吧!”
历延阔步从门外走进来,在咸虞的面前跪下,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听得清清楚楚。”
“很好,把人带下去吧!”咸虞吩咐道。
“陛下!”孙罗瞳孔微缩,脸上充满着惊惧,难以置信地指着咸虞问道,“你是陛下?”
历延见孙罗对咸虞这般无礼,呵斥道:“大胆,竟然敢对陛下如此不敬,来人,把他拿下!”
“是。”两名士兵上前,迅速把孙罗擒住。
待孙罗被带下去以后,历延再次跪在咸虞面前,一脸恭敬地说道:“微臣见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历延是兴州府的驻军将领,曾跟随咸虞一同上阵杀敌,他非常崇敬咸虞,昨日他从丁昔手中看到咸虞的令牌,当即就想来拜见咸虞,奈何丁昔说陛下另有计划需要他配合,他只能按耐住前来见驾的想法,一直到此刻,他才见到咸虞。
“无妨,你起来吧!”咸虞抬手道。
“多谢陛下。”历延感激地说道。
“朕这次是微服而来,不想张扬,你切莫往外宣扬,朕不日便要启程回京,你暂代知府职责,处理这里的事务。”咸虞吩咐道。
“是,谨遵陛下旨意。”历延回道。
这时,丁昔来了,他已经吩咐历延的手下,让他们把整个府衙都控制起来,咸虞看到他,扫了眼地上的彭南,然后说道:“把他带回去。”
“是。”丁昔点点头,拖着晕厥过去的彭南,重新把对方扔回了大牢里。
整个府衙都被历延的士兵控制住,外人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百姓们纷纷猜测不已,这引起了不少人关注,尤其是兴州府的其他官员,他们纷纷来到府衙,想要打听消息。
咸虞没有出面见他们,这些人都交给了历延应付。
几日后,咸虞去聚香楼参加了方烨和陆昭的婚礼,婚礼办得很热闹,整个酒楼都快要站不下人,咸虞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翌日,他留下一封信,托客栈掌柜送给方烨,然后就带着丁昔与士兵们,押送着孙罗等人回京了。
“夫君,这是谁送来的信?”陆昭好奇地问道。
“是成公子,这是他的道别信。”方烨把信纸递给陆昭。
……
皇宫
咸虞刚进宫门口,咸晟就朝他扑过来。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这小身板就要不行了!”咸晟满脸怨念道。
咸虞侧身一避,躲开咸晟的爪子,淡淡地说道:“是吗?朕瞧你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没有半点憔悴之色。”
咸晟面色微僵,他撅起嘴辩驳道:“皇兄,你看到的都是表象,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看我的头顶,都快秃了。”
自从皇兄离宫之后,他每日不仅要批阅折子,还要应对母后给他选妃,他掉了好多头发!
“……”咸虞看着他毫无变化的头顶,抽了抽嘴角,说道,“朕的私库里有一株千年何首乌,既然你需要,朕就把它赏赐给你。”
咸晟之所以卖惨,可不是为了何首乌,他满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咸虞,道:“皇兄,你可不可以赏赐点别的?”
咸虞点点头,说道:“你想要什么?”
“皇兄,母后最近一直惦记着给我选妃,你帮我解决这件事吧!”咸晟瞪着大眼睛,充满祈求地望着咸虞。
“这个……容朕考虑一二。”咸虞迟疑道。
“皇兄,我的好皇兄,你就帮帮我吧!”咸晟摇晃着咸虞的手臂,再接再厉道,“你看看我,我为了你,掉了那么多头发,你怎么忍心拒绝臣弟?”
“……好了,朕答应你就是,你好好说话。”咸虞不悦地拨开他的手。
“太好了!多谢皇兄。”咸晟顿时高兴起来。
很快两人说起了其他,咸虞拿出几封书信,这是他当初派丁昔去府衙探查,查到的书信,里面是孙罗与西丘国皇室余党勾结的密信,当初兴州府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落在西丘国的手中,皆因孙罗从中周旋,里应外合。
如今西丘国已经被咸虞灭国,但是仍然遗留下一些余党,孙罗和那些人仍然还在联系,咸虞把这几份密信递给咸晟。
咸晟接过密信,看了两眼,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说道:“这是……”
“没错,这是朕此行兴州府,无意中查到的证物,如今孙罗已被带去刑部,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把西丘国的余党据点审问出来。”咸虞原本让丁昔去府衙探查,只是想要查一查孙罗是否有贪污,欺压百姓的罪证,没想到,查到了这个。
“是,臣弟定不辱使命。”咸晟一脸正色道。
当初西丘、南瓦,东泉,三国盟军围攻大乾,夺去大乾半壁江山,害得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揭竿而起,咸晟作为皇室子弟,对这样的国仇家恨,一直都是牢记在心底的,此刻得知孙罗勾结西丘余党,咸晟恨不得立马将孙罗千刀万剐。
……
“儿臣见过母后。”咸虞给太后行礼道。
太后激动地打量着咸虞,确定对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那日咸虞来永寿殿见她,她心中愧疚,无颜面对咸虞,便没有见咸虞,接着没过两日,她便从咸晟口中得知咸虞出宫微服私访的消息,顿时慌乱不已,她总觉得咸虞是因为埋怨她,所以才会出宫。
这些日子里,太后担忧不已,总害怕咸虞因为身体有疾,想不开自戕,如今见到咸虞平安无事的回来,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近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太后放软语气,柔声问道。
“儿臣一切皆好,还发现了一个有能之士……”咸虞把此行的经历,大致给太后讲述了一番途中遇到的一些比较有趣的人和事物,当然,他没说被人下毒那件事。
太后耐心地听他描述着一路的经历,偶尔也会被他逗乐,母子俩难得的闲聊起来,说着说着,太后说到了咸晟的婚事。
咸虞想到自己答应帮咸晟解决这件事,于是就出言帮咸晟说话。
“朕适才进宫,遇到了皇弟,他说他身子骨太虚弱,想要磨砺一下,朕已经答应他,让他去京畿营训练。”
“胡闹!京畿营是什么地方,里面太危险了,不能让他去那里,你赶紧去阻止他。”太后激动道。
“母后,金口玉言,朕岂可出尔反尔。”咸虞反驳道。
“你……”太后着急地看向咸虞,看着咸虞沉静的面孔,半晌后,她揉了揉额角,摆手道,“罢了,你们兄弟二人都已经长大了,母后管不了你们,随你们去吧!”
“多谢母后体谅。”咸虞拱了拱手,退出了永寿殿。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咸虞再次回到御书房,拿起御笔写下一道圣旨,对着元福说道:“你亲自把这道圣旨送到兴州府,交给聚香楼的老板,方烨。”
“是。”元福微微福身,上前两步,把圣旨收起来,他无意中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心下骇然不已,差点没拿稳这道圣旨。
咸虞瞥了他一眼,让对方附耳过来,然后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让对方即刻启程去兴州府传旨。
翌日,咸晟兴冲冲地来到御书房,把自己审问孙罗的结果禀报给咸虞。
“很好,做的不错。”咸虞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夸赞道。
“皇兄,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就不用再批阅奏折了吧?”咸晟略带忐忑地问道。
“嗯,你不用批阅奏折。”咸虞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母后那边,朕已经替你说情,母后不会再逼着你成亲。”
这话一出,咸晟顿时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皇兄,你真是我的好皇兄。”咸晟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这些日子里,他每次看到奏折,都会暗暗骂一句皇兄不是人。
“对了,母后听说你身体虚弱,特意吩咐朕,让你去京畿营锻炼锻炼体魄。”咸虞面不改色地说道。
“什么!”咸晟面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咸虞,“母后从哪里听说的?”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咸虞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咸晟惊疑道。
咸虞淡定地看着他,回道:“昨日在宫门口的时候,你一见到朕,就说自己身子快要不行了,母后听说这件事以后,非常担忧你的身体,还想请太医给你开药治病,朕知道你不喜欢喝药扎针,所以帮你求情,母后这才改了主意,让你去京畿营训练,锻炼体魄。”
咸晟张大嘴巴,心里恨不得回到昨日,拍死那个胡言乱语的自己。
“你不想去京畿营?”咸虞问道。
“当然。”咸晟点头道。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去,朕也不勉强你,只是,母后非常担忧你的身子,恐怕会请太医给你治病。”咸虞徐声说道。
“请太医就请太医,我的身体很好,正好让母后放心,这样一来,我也不用去京畿营了。”咸晟摆手道。
咸虞当即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
“皇兄,你这是什么眼神?”咸晟不解道。
“你从小在宫中长大,难道还不明白那些太医的行事吗?他们无病都能说出三分病来,即使你身体很好,那些太医为了不显得医术平庸,还是会给你开一些调养方子。”咸虞缓缓说道。
咸晟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他小时候养了一只狐狸,后来那只狐狸去世,他非常伤心,不想用食,母后便找了太医给他瞧病,最后他在床上静养了两个月,喝了两个月的苦药,才得以下床。
想到这里,咸晟顿时嘴巴一苦,那苦涩的味道仿若犹在嘴间。
“皇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咸晟如临大敌地向咸虞求助。
咸虞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母后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事关你的身体康健,她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这件事,朕也是爱莫能助,若是朕反对母后的旨意,她恐怕会误解朕对你产生不满,不顾你的身体死活。”
“所以,事到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咸晟迫切地追问道。
“去京畿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咸虞说道。
“我不想去……”
咸虞安抚道:“你放心,朕早就替你想好办法了。”
“什么办法?”
“朕已经通知了京畿营的人,到时候,会有人单独训练你,你不用跟其他士兵一起训练。”咸虞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
咸晟闻言,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他乐颠颠地对咸虞说道:“皇兄,还是你最懂我!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那人训练’,嘿嘿……”
咸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摆手道:“好了,你去吧!”
“是,臣弟这就去。”咸晟兴高采烈地出了御书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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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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