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打算

小厨房里,周娘子原本将小厨房都收拾干净,却发现一旁的杂货间里有一个小床板,可见是有人住在此处的。她还发现了男子的衣裳,一点油盐,火折子等简单的生活用品。

而石头说的东西,是床板地下藏着的一些种子,还有几本书籍。周娘子不敢乱动,生怕弄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好叫了石头将贾环寻来。

贾环好奇地翻看着周娘子递来的书,原来是一个账簿,但书写的人写得极其潦草,且简洁得过分,很多地方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努力辨认出对方画下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这才恍然大悟,这账簿记录的,是近十年间附近几个村的田地收成和应该交的租子。

贾环猜测,住在这里的人大约就是原本看守庄园的奴仆,只是不知为何不见了,是因为他人不在了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为什么要记录这个?

他没有细究这些问题,只是将账簿和几本书都收起来,随即看向地上的种子,说道:“这些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能用的话,回头把地给垦出来,我们自己种,这样以后就不用愁没菜吃了。”

周娘子应声说:“瞧着是菜种子,晚点时候,奴婢便泡了水瞧瞧,要是能发芽,那就说明还能种。”

贾环点点头,“嗯,不能种的话也没事,我们回城的时候买上一些。”

贾环大致地看了看厨房,心里默默记下大概要添置的东西。他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点银子,不禁有些发愁,这银子还真是不够用啊。他得早点想办法赚钱,不然这日子可不好过。

他回头看了眼被围墙圈着的土地,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如先搞养殖业?鸡是古代最常见的家禽之一,“卖鸡与子,得千万钱”,他想象着鸡生蛋,蛋生鸡的场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确实很可喜啊。

要不,再来两头母猪,能下好多好多崽,到时候卖猪肉也能赚不少钱。实在不行,养兔子?兔毛也能卖钱,做成帽子、围巾啥的,肯定受欢迎。但,养兔子可比养猪难多了,兔子太娇贵了,一不小心就生病死了,他得好好考虑考虑。

他会的东西不多,用现代的评价来说,他就是一普通人,没什么大本事。老天大约是见他做了好事,开了大恩,将他丢在了这里重获新生,然后咸鱼躺一躺?

这等好事可真是八辈子的好运了。贾环又是叹了一口气,抬眸时,看到了另一个院子屋后的一片竹林。那竹林郁郁葱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等等,他会点点手活,也许能做点玩样儿卖点钱?贾环眼睛一亮,扬声道:“石头,厨房的柴刀呢?我们砍竹子去。”

“诶?好的,少爷,我马上来。”石头兴冲冲地凑够小厨房了找了斧子出来,一脸期待地问道:“少爷,砍竹子做什么?”

贾环笑了笑:“砍下来你不就知道了?”

石头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也没再追问,便跟着贾环朝后头的小竹林走去。

一到了竹林跟前,贾环最先注意打到的不是高耸的竹林,而是被地上那一个个嫩绿的笋尖给勾住了。那笋尖从土里探出脑袋,尖尖的,嫩嫩的,贾环的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喊道:“笋?有笋!”

石头小跑过去,蹲下身子,扒拉了一下枯叶子。这一扒拉,可把他惊喜坏了,他扯着嗓子叫道:“少爷,好几个呢!”

贾环赶忙凑近一看,嘿,还真有好几个。前几日刚下了几场雨,这会儿的竹笋还嫩得很,不过如今都六月了,估计之前春雨时长出来的那些都不嫩了。贾环说:“石头,你跑得比较快,把柴刀给我,你回去拿了篓子和小铲子来。”

“好嘞,少爷别挖,等我来。”石头应了一声,撒开脚丫子,飞快地跑回院子里。

贾环挽起了宽袖,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紧紧握住柴刀,小心翼翼地轻轻挖着旁边的泥土。好在这泥土并不算硬,几下就划开了些。他双手用力晃动了一下竹笋,竹笋只是微微动了动,却怎么也拔不动,他只好继续挖着。

不一会儿,石头就带着工具回来了。他见贾环满手都是泥,像只小花猫似的,急忙上前,焦急地说道:“少爷,石头来,您仔细伤着了手。”

贾环伸头拿过小铲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咱们两个人快一点。我又不是那瓷娃娃,没那么娇贵。是我想要玩的,你别怕赵叔训你。”

石头见此,只好加快了动作。别看赵国基在贾环面前姿态卑微,一副奴才样,但他和阿娘可都是私下被赵国基警告过的。他们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买下他们,还给他们看病的好心主子,竟然是荣国府的少爷。他们被发卖到了这等地方,能遇到一个好主子,自然要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贾环挖了几个竹笋,便感觉胳膊都酸了,实在挖不动,他将铲子递给了石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手心,撇了撇嘴,又抬头看向这茂密的竹林。

这竹林好大的一片,大约是以前种下的时候,想着能有个雅致的环境,只是这些年都没有人打理,那笋就一颗颗地往外冒,渐渐就形成了一大片。

他瞧了瞧竹子,选中了几根粗壮又笔直的。他拿起一旁的柴刀,深吸一口气,开始砍起来。那柴刀在竹子上一下又一下地落下,发出“笃笃”的声响,没多时,就砍下一根。

石头在一旁看着,说道:“少爷,好多呢,明日再挖,小的来砍吧。”

贾环的手心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便没再逞能,将柴刀递给了石头,说道:“再砍两棵就好,反正就在后院,需要的时候,再来砍就是。”

石头忙不迭地应声,他力气大,动作也麻利得很,几下就将贾环要的竹子砍好了。他将竹篓背上,再把竹子拖回去。

贾环拖了一根走在前边,刚走到前院,就听到了有说话的声音。他顿住了脚步,有人?赵叔动作这么快?

“哎哟,我的三爷!”赵国基正给那些来干活的村民讲好自己的要求,一个转身就看到愣怔在原地的贾环。只见贾环衣裳沾了不少泥头,头发也乱了,脸上还带着灰,活像个小泥猴。

赵国基急忙冲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竹子,见着后头的石头背着东西又拉着竹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念叨:“您怎么跑去后边了,一身的泥土,今儿出门,可没带衣裳,瞧瞧,都脏了,石头怎么伺候你的……”

“我自己要玩的。”贾环忙开口,就怕赵国基要批评石头。他接着说道:“我还看到了好多笋,可嫩了,我挖了好几个,晚间让周娘子剥了炒肉片,赵叔肯定喜欢。”

“诶,爷亲自挖的笋肯定甜。”赵国基脸上堆满了笑,他转头见到庭院里的人好奇地看着这里,便和贾环介绍站在前头的妇人和小子:“这位是村长家的孟娘子,这是她儿子何向山。孟娘子带着其余婶子负责打扫,这些汉子负责清理屋顶,还有庭院的杂草。”

众人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虽然玩了一身泥土,但也遮掩不住小公子俊秀的相貌。那小脸因为出了力气,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果子。不愧是大户人家,露出的手都是白白嫩嫩的,一身的衣裳,那可是他们在城里富贵人家才见的稀罕物,这一身要是往地里祸祸,他们可得心疼死了。

他们知道这庄园是大户人家的,没想到荒芜了这么多年,还有人来这里住,一时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贾环被众人的目光打量着,虽然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纯粹是好奇,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神色不自然地放下卷起长袖,攥了攥衣角,轻咳了一声,说道:“劳烦各位婶子,叔伯,如今太阳正热,先收拾屋子,别晒着了。”

孟娘子眼里有些惊讶,见这位少爷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她笑着接了话:“少爷真是心善,多谢少爷体恤。”

“还,还好。”贾环不是个擅长社交的,盯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实在不自在,就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小动物。他找了由头赶紧溜:“那个,赵叔,我去让周娘子给他们烧水。”

赵国基应道:“诶,好咧。”他伸手将那根竹子拉到厨房那边的庭院里。

那帮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都在讨论着这位三爷。孟娘子拍拍手,提高了音量说道:“好了,主人家的事情少说,干活要紧,都不想要工钱了?赶紧的吧。”

一位老妇凑上前,满脸好奇地问道:“诶,何青家的,你知道这位少爷是什么来头?”

孟娘子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这位八婶子干活倒是利索,就是嘴巴也很利索,要不是她硬是挤进来,自己肯定不带她来。

孟娘子自然知道贾环是京中来的贵人,但她被家里那个叮嘱过,别乱说话。她自然是什么都不说,只是想着收拾个房子,还能得个十五文钱呢,她可不愿得罪人。她说道:“好了,八婶不想干活就回去,打听什么呢,别得罪了人,这位可不是咱们能编排的。”

何八婶哼了一声,白了孟娘家一眼,走到另一边,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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