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的器材室里堆满了冰冷的器材和桌椅之类的杂物，因挤占而显得逼仄的房间里只有半扇窗户让光透进来，灰尘在光里游动，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腐朽干燥的铁锈味，阴暗的角落里，如果不注意，就不会发现哪里还有一个人。
她棕色的头发沾满了灰，原本穿着的外套也不知所踪，露出胳膊上新旧交错的淤青和疤痕，她伏在墙角，呼吸的起伏和肢体轻微的颤抖表明她还活着。
宁萻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你还好吗？”
女孩听见她的声音愣了一下，又擦了把脸，撑着墙壁想从角落站起来，只是摇摇晃晃的。
宁萻想扶她一把，只是刚迈出一步、伸出手，就看见她脚往后撤的动作，像是被打出的下意识的躲避，下一刻她又扶着墙站稳了。
“你……为什么要过来。”
是因为还没搞清楚整个事情吗？
“我们是同学啊，”宁萻自然地回答，又看向她身上的伤，“你身上这些伤口都得处理一下，我们去医院吧。”
姜菲抬眼看面前的黑足猫兽人，她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神情了，和之前也有人发现她被霸凌，甚至施以援手，但后来无一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尝试过向老师寻求帮助，可是在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后，便放弃了挣扎。
“不去医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宁萻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又去医务室买了药给她，如此折腾一番离下午上课时间也不远了，宁萻想扶她回教室或者是给老师请假，但在姜菲的坚持下，她们还是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下午先是一节体育课，需要进行跑步等热身活动，宁萻看着旁边脸上还贴着创口贴的人，站立不稳的人，终于在癞狗兽人“不经意”将她撞倒在地时忍不住出声：“老师她……”
“老师我没事。”姜菲打断了她，她话音刚落，就有些窃窃私语。
听着周围低低的嬉笑，宁萻看着姜菲身上显而易见的疤痕，走上前，伸出手，在姜菲终于搭上的时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向老师报告：“老师，我有点低血糖，想和这个同学去休息一下。”
“行，快去吧。”
宁萻怕姜菲不愿意，所以紧紧扣着她的胳膊，幸运的是可能姜菲也想休息，所以没有挣扎，又怕姜菲中午包扎好的伤刚磕到地上裂开，走的很慢，两个人就坐在树荫下的阶梯上看操场上的人上课。
透过自己垂下来的枯黄的头发，姜菲看见宁萻微微低头，被温和阳光映亮的侧脸，忽然生出一股勇气。
“谢谢。”
宁萻以为她不会主动开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她本来也只是做自己觉得对的事，不过姜菲这样不领情不挣扎不反抗不交流的态度让她也有点恼火，她已经准备好把这事儿报告给肯尼斯或者亚妳就不管了的。
“哦，没事。”宁萻有点尴尬地抓了一下头发。
两人无言，就听见姜菲肚子响了一声，宁萻这才想起来姜菲可能没去吃饭。
“对了，你中午吃饭了吗？”宁萻笑，“其实我有点饿了，中午没吃饱。”
然后宁萻看了一眼操场外面的商店，还有场上正在训练的人，留下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就跑了出去。
宁萻很快回来了，把牛奶和面包递给姜菲，“不知道你要吃什么，随便拿的。”
“谢谢你。”
姜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了两口又放缓速度，慢慢咀嚼。
虽然回到教室，包括接下来的课，姜菲都没再说什么，但宁萻觉得她好像信任她了一点，比如她说扶她下楼的时候，姜菲就没有拒绝。
姜菲没有在学校住，而宁萻来之前，维纳就告诉她学校附近有一处公寓，可以嘿她使用，两人就这么往校门外走。
这时候校门外正停了不少车，也有许多行人。
宁萻表示她一会儿有事，问姜菲要不要打个车回家，忽然，就听见声音传来。
“小菲。”
宁萻察觉到姜菲和她的手贴近的手臂有一瞬间的绷紧，循声望去，就看见一辆纯白色的车，车窗打开，里面坐着一个狮兽人，金色的头发很惹眼，此时笑着，堪称阳光俊郎，正看向她们这边。
是来接姜菲的吧？宁萻也是今天上课她又写了张纸条，才终于知道她的名字。
宁萻刚要问，姜菲就甩开了她的手，独自一个人往前走。
“诶，你……”
只是才经过包扎的伤口还没愈合，没人搀扶后姜菲一瘸一拐的姿态更明显了，宁萻忍不住要追上去，然后就看见男人下了车，三两步走到姜菲面前。
高出姜菲两个头的男人挡住了姜菲的去路，看她头埋的更低了，男人轻笑：“小菲，丢下朋友自己走可是不太不礼貌的。”
他又看向旁边站着的宁萻，道：“你好，是小菲的朋友吗？我是她的哥哥，我之前从没看见小菲身边出现过朋友，作为哥哥，我很高兴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哦，你好。”宁萻笑了一下，“我是她的同桌，她受了伤……”
姜菲忽然出声，打断了宁萻的话：“我体育课不小心摔了。”
她接着说：“宁萻，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去吧。”
“哦对，那再见？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宁萻想起维纳先生给自己发的定位，打开手环光屏地图就往哪里赶。
“再见。”姜昀微笑着点头，直到女孩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转过头来看旁边站着不说话的女孩。
“你今天，好像话格外的多？”他嗤笑了一声，从姜菲肩膀上捏起那件宁萻的衣服，随意地拍掉姜菲抓着衣服的手，笑：“是她让你学会反抗了？可笑，不过，你今天终于让我知道杂种也是能有点价值的。”
说罢，不再看姜菲，他抬起一只手，就有一个黑衣人走来，“去查一下，C班最近新来的同学，还有卡络先生近期订单。”
“是。”
他暼了姜菲一眼，转身走上车，“行了，站木桩一样干什么，上车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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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杂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