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柳的猜想让人深感意外。
“其实,谁都没有说过,狼王一定是男子,不是吗?”
她这话一落地,阿弦和小狼崽都沉默了。
阿弦看向小狼崽:“你知道你们狼王是谁吗?”
小狼崽眨眨眼,理直气壮:“我,不知道!”
阿弦沉默片刻,转头跟林御柳说:“你的意思是,莱月是狼王,那为什么这个……你叫什么来着?”
小狼崽吸了吸鼻子:“五月!”
阿弦点点头,“哦,五月,为什么五月要杀狼王。”
林御柳与他对视:“正是因为没有理由,对方才要控制他,强迫他去杀莱月。”
阿弦摸了摸下巴:“倒是有点道理。那你觉得,对方会是谁呢?”
林御柳望天:“我不知道。”
阿弦察觉她的异样,果断抬手,在眼前立起一道屏障,把声音都阻隔在内,再问:“说说你的猜想。”
林御柳叹气:“与其说是我的猜想,不如说是灵光一现,我以为,相较于其他妖族,狼族算是团结,毕竟他们的狼王选举只取决于一点——强者为尊。”
阿弦不置可否,“但是,你若说团结,狼族倒是确实奉行强者为尊,但是据我所知,也是从来没出现过女性狼王的。”
林御柳:“你也觉得……”
阿弦:“是与不是,一试便知。不如……”
五月只看到隔了一道的屏障后的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没多久,眼前的屏障就被撤了下来,两人一左一右向他靠近。
五月战战兢兢:“你们!不能,我!守护!”
阿弦做作地奸笑两声:“小五月,既然你落到了哥哥手里,那哥哥可就乱来了哦。”
五月眼睛瞪得圆圆的,哀嚎声从嘴角泄露——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登徒子!
林御柳冷着一张脸,走到距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就不再前进。
五月便眼睁睁地看着阿弦离自己越来越近,哀嚎声急转为呜咽声,就在他在自己身前不过一寸的位置停住后,五月心道:完了!
随即一闭眼——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手脚一轻。
他睁开眼睛,恐惧还留在脸上。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手,就见束缚不知何时竟被解开了!
“你,救了,我!”五月欢脱道。
阿弦看他:“但是要你配合我们一件事。”
五月的表情立马带了些不愿意,阿弦注意到了,也没管,继续说道。
“牢房周围我们布下了结界,你想走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是跟你讲道理,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我们也不是非你不可。”
他说完就去看林御柳的脸色。
林御柳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几乎看不清神色。
阿弦皱了皱眉:“你不用想着跑,你也打不过我们。”
他们之前打不过五月,是因为有人为他布局,加上由于外力操控,他们基本不是在与五月打,而是在与那超标的力量对峙。
五月心中也清楚,他不过一个还没成年的狼崽,架都没打过几次,连自己怎么落到对方手里的都不知道。
“好,我,守护你们!”
五月磕磕绊绊地答应下来。
阿弦的眉头松开,他又看向林御柳。
林御柳从黑暗中走出,被黑暗的光影打造出的狭长眼尾,令她多了几分摄人的气场。
阿弦呼吸一窒。
“小师妹……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林御柳笑了笑:“像谁?”
阿弦看向她不见一丝波澜的眼底——
“掌门。”
海面涌起波澜,又被更大的海浪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去。
白色的浪花翻滚着被压入不见天日的深海。
隐入无穷尽的黑暗。
林御柳毫无波澜地收回目光。
阿弦舔了舔不知为何口干舌燥的内壁,轻声道:“……我开玩笑的。”
林御柳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嗯。”
两人就这么带着五月出了牢房。
地牢之外,阳光明媚,五月似乎也是头一次真正见到白天,显得有些兴奋。
阿弦站在一边,莫名觉得他简直要甩出一条尾巴撒欢,按了按太阳穴,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
林御柳注意到他的动作,分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没事吧?”
阿弦摇摇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林御柳想了想,“先带五月回客栈吧,我去叫陆乘渊,这事还是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与昨晚冰凉入水的寒夜不同,过了午后,天越发热了起来。
林御柳和陆乘渊一路走回来,热得十分烦躁,萎靡不振。
刚一踏入客栈,就被扑面而来的凉气抖了个激灵。
“这是什么好东西?”林御柳惊奇。
只见阿弦侧卧在榻上,单肘撑着床面,俨然一副美人鱼的姿态。
前方的桌子上,正放这样一盆冰镇杨梅,上面冷气飘飘,五月正在跟一颗杨梅作战。
阿弦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幽幽道:“这家伙……太怕热了,像只狗一样一直哈气。用法术降温耗费太大了,我干脆弄了盆冰块,你看,他还吃的挺开心。”
正如阿弦所说,五月现在简直不亦乐乎。
陆乘渊见他便是皱眉,不敢置信道:“昨天晚上,就是这孩子把我打成这样的?”
他心说,自己再怎么次,也不可能被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孩子打成这样的啊!
更何况他最近隐隐感觉自己有所突破。
阿弦看穿他的心思,缓缓坐起身来:“倒也不是。他昨晚被人控制了,所以才会那么强大。”
阿弦说着说着,又“啧”了一声,“不过说起来,那个幕后的人,确实就是那么强大。”
想到昨晚自己毫无还手之力,陆乘渊担忧道:“那靠我们三个,真的可以吗?”
阿弦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御柳,话里有话:“你不行,我不一定,她或许可以。”
他这话不知对谁说的,总之林御柳和陆乘渊都先入为主地把自己当成了“你”的那一部分。
三人干脆坐下来讨论。
陆乘渊:“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阿弦:“敌在暗,我们在明,与其想计划,不如单刀直入。”
林御柳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们准备在五月身上放追踪符,送他回去,之后我们再去跟踪。”
阿弦补充道:“我和小师妹,大师兄,你留下来休息。”
陆乘渊也知道自己昨晚受伤严重,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强制跟着二人行动,说不定还要给他们拖后腿。
不如等在后方,如果有什么问题,他还能想想办法。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见陆乘渊答应下来了,林御柳放下心来,她生平最恨不顾大局硬要上的人,好在,陆乘渊不是这样的人。
林御柳并指凝气,在身前凭空画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符。
阿弦和陆乘渊都不敢说话,他们都知道画这样一道符有多难,所以即使心中有万般疑惑,都不敢在此时问出半分。
足足一刻钟,林御柳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那符咒上的光芒消散,变成了看似平平无常的一道符,落在了桌子中央。
阿弦对五月勾了勾手,五月眨巴眼睛跳了过来。
阿弦一挥手,符咒便落入了五月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五月睁大了眼睛,阿弦安抚他道:“只是一道追踪符,最迟三日便会自动消散。”
五月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阿弦随手捞了一小块融化了的冰扔在地上,五月立刻欢脱地去追冰了。
他有些头痛地转过头,看向了陆乘渊。
陆乘渊的脸上难得有了些沉重的情绪,他目光沉沉,有些忧虑地看着林御柳。
林御柳自然察觉得到这诡异视线,与他对视:“你要问什么?”
陆乘渊咳嗽两声,对自己的怀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小师妹,你这凭空画符的能力,是何时学的?”
林御柳瞥他一眼,突然想起因为记忆封印的缘故,他恐怕把那日之前的种种全都忘记了。
她张了张嘴,随口敷衍道:“藏经阁看的。”
陆乘渊应承似得点了点头:“哦,对,藏经阁确实有很多书。”
他以一副全然信服的姿态不再发问,心里却越发沉重,藏经阁的书都是古书,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根基,根本就看都看不明白。
在他看来,“常歌”刚刚入门不久,怎么可能学的会藏经阁的书。
不过他并不在意,对他而言,天大的事不过是子不语的发展好坏,至于师妹师弟各自的打算和秘密,即使要瞒着他,他也是不在意。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阿弦率先打破了这之中的安静:“什么时候出发?”
林御柳看了五月一眼:“今晚,午夜。我们去马车上,等着那一位幕后人,亲自来客栈找他。”
月鸣城的午夜再一次来了,比昨天甚至更冷了几分。
陆乘渊身体虚弱,被安排在马车里裹了被子,半靠在座位上喝热茶。
林御柳和阿弦面对面屈膝坐着。
三人看似一派祥和,实则都紧绷着一根弦。
突然,外面漆黑了一瞬,一声“嗷呜”的叫声传来。
三人眼睛一亮,对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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