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玉说自己的姐姐柯锦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跟姜宜年感情深厚,如果知道她醒了,一定会很激动,这事可能就藏不住了。
姜宜年突然想到,这小丫头大概是知道商琮琤不会同意,才来直接问她。
她此时当然跟商琮琤站在同一边,跟原主越亲近的人,她越不能现在直接见。
刚穿过来,姜宜年心里也乱糟糟的,需要时间接受现实,捋清楚现状,再决定后面该怎么做。
商琮琤动作麻利,不多时端来一碗粥,几个小菜。
柯玉眼珠滴溜溜地转,姜宜年看出来了她是想跟商琮琤说通知柯锦的事,之前姜宜年没表态,只是把话岔开了,她还没放弃。
“你先出去吧。”
姜宜年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她离开的时候,商琮琤直接对柯玉发话,柯玉点头应声退了出去。
没想到,商琮琤的厨艺不错,只是清粥小菜,就做得很好吃。
姜宜年想多吃点儿,但估计是这身体躺太久了,没吃几口就没了胃口,感觉到饱了,姜宜年看向商琮琤的眼神有点儿不好意思。
人家忙活这么一通,自己就吃这么一点儿。
“妻主吃不下了?”
姜宜年点了点头,“味道很好,不过我胃口不太好。”
话都说出口了,后知后觉像是欲盖弥彰。
不过商琮琤似乎没有介意,他让姜宜年饿了再跟他说,他会重新准备。
两人面对面坐着,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姜宜年想到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率先开口:“听柯玉说,我昏迷已经有一年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商琮琤轻声道:“妻夫本是一体,这都是我该做的,只不过做得不好。”
“你谦虚了,我听说了,如果不是你,我今日未必有醒过来的机会。”
柯玉讲故事很有天赋,把商琮琤夸上了天。
商琮琤微笑着没说话,气氛又陷入尴尬的境地。
姜宜年深呼吸了一下,问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走到成亲这一步的呢?能不能跟我说说?”
商琮琤的眼神瞬间变得黯然,姜宜年心跟着颤了颤。
难不成是两情相悦,惺惺相惜?
那就难办了。
“年岁合适,性情相宜,然后就成婚了。”
姜宜年挑眉问他:“就这样?”
“妻夫成婚,不都是这样?”商琮琤淡然笑笑。
姜宜年心想,看来想得到准确信息,还是要从柯玉入手。
她讲故事绘声绘色,详略得当,不像商琮琤,言简意赅,还什么信息点都没抛出来。
“家里还有什么长辈?”
原主的母亲娶了四个夫郎,亲生母父都不在了,但现在二房、三房、四房的爹爹们都还在。
她还有几个兄弟,没有姐妹。
原主的母亲虽然娶了四房夫郎,但只有姜宜年一个女儿,这也是为什么姜宜年这个现任家主昏迷之后,姜家的一切都只能由商琮琤打理的原因。
如果她有姐妹,根本轮不到商琮琤插手。
不过虽然商琮琤说得轻描淡写,姜宜年猜得到,在现有的时代背景之下,这一年他过得不会有多容易。
至于商琮琤看到“她”醒了之后所表现出那激动的一小部分,是对妻主的爱意占比大,还是对终于可以松懈下来的欣喜占比大,姜宜年暂时还搞不清楚。
“你跟他们关系不太好?”姜宜年顺势发问。
商琮琤长睫扇动两下,道:“没有的事,妻主不要听柯玉乱讲。”
“她没跟我说什么,是我猜的。”
姜宜年想,如果商琮琤和其他几房关系很好,那么得知她醒了的这个消息,他肯定会马不停蹄挨个安排通知到位。
但他没有这么做,原因为何,显而易见。
姜宜年吃饱了,有点儿头晕。
只是眨了眨眼,微微皱眉,就没逃过商琮琤的眼睛,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宜年如实相告。
商琮琤呆了一下,才开口说让她休息,恍恍惚惚似的,说大夫留的方子,吉枣现在正看着火,一会儿汤药熬好了她得喝。
“好,到时候你叫我。”
商琮琤顺从点头。
姜宜年起身往床边走去,偏头余光看到商琮琤期期艾艾跟着起身,但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商琮琤的表情不太对劲。
姜宜年突然想到,会不会自己现在再在他面前躺下,躺在这张床上入眠,对他来说其实勾起了他心里的某种阴影呢?
“我以前怎么叫你?”
商琮琤怔了一下,答:“妻主平日里就叫我的名字。”
“……琮琤?”
商琮琤顿了顿,点头,“是。”
姜宜年一个人的时候挺安静,如果身边的人比她还要安静,那么她就会自动转化为外向。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算不上是个文静内敛的人。
面对商琮琤这种问一句答一句的对象,她其实可以做到更外向主动,但现在身体和精神状态不怎么允许,新设定带来的冲击也需要时间进行消化。
姜宜年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药熬好了记得叫我”就转进内间打了个哈欠躺下了。
隔着床幔,她隐隐约约能看到商琮琤的身影还停留在原地,没有挪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琮琤的影子抬手,依次抹了抹两边的眼角。
他是哭了吗?
还是我已经开始做梦了?
姜宜年没有多少时间去详细分辨。
就算那个场景不是做梦,不是她幻想出来的,她也已经没精力做梦了。
姜宜年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来……她觉得如果第一次是充了百分之二十的电量强制开机,然后待机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这一次就是充满了电。
再不济也充到了百分之八十。
她整个人神清气爽,没有耳鸣,没有眼花,没有头晕,充分休息过后,感觉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姜宜年翻身下床,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睡前穿的那件。
正奇怪着,门外的人听到了动静走进来看,柯玉看到她再一次醒过来,长舒了口气。
“娘子,你可醒了,吓死我们了。”
姜宜年:“……”
难道不是一次性穿越,而是循环穿越反复经历同样的剧情吗?
这一幕、这台词,虽然跟上一次不是一模一样,但也过分相似了吧?
姜宜年精神状态不错,但思绪有点儿凌乱,她直接问:“我不是已经醒来过一次了吗?”
柯玉当时全程参与了呀。
“是,但娘子只跟郎君说累了想休息一下,就几乎睡了一天一夜,可把郎君担心坏了。”
柯玉情绪激动,不像是撒谎。
姜宜年:“……”
难怪现在感觉各方面良好,原来是充电时长的缘故。
姜宜年的记忆还停留在入睡前,商琮琤说会叫她起来喝药那段。
她问:“郎君人呢?”
“晨起给二老爷请安去了。”柯玉一边扶着姜宜年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囔:“这个时辰还没回来,肯定又被二老爷为难了。”
“二老爷?”姜宜年暂时还没有习惯身边的人物关系,“是二房吗?”
“是。”柯玉见姜宜年问了一句,立刻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二老爷跋扈,娘子昏迷不醒时,他欺负大房无人,又想让儿子夺权,郎君不给,他就铆足了劲儿欺负郎君,郎君在他那儿吃了不少苦头。”
姜宜年跟着柯玉的情绪走,听着听着也生起气来。
她问:“不是还有三房和四房吗?他们对郎君怎么样?”
“都不怎么好,不过三房四房一直被二老爷压着,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只是偶尔叫郎君过去训话。”
柯玉越说越气:“二老爷就不一样了,给郎君下规矩,日日都要让他过去服侍,天不亮就要让他过去候着,有事儿没事儿就把叫郎君过去挨罚,娘子昏迷的这一年里,郎君跪祠堂的次数多到数不清。”
姜宜年眉间沉沉,她问:“商琮琤犯了什么错?惩罚总要找个由头吧?”
似乎没想到姜宜年会直接说出正夫的姓名,柯玉愣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就没有那么激进了。
“二老爷稍微有点儿气不顺就会算在郎君头上,每次罚他来来回回就是那些由头……”
“哪些?”姜宜年沉声问道。
“就……说郎君是扫帚星,克妻……还说……说就是因为郎君进门,娘子的母父们才没了,说他不仅克妻,还克了妻主一家子,娘子一直昏迷不醒,二老爷说要是他不交出姜家的管家权来,其他几房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连累。”
……
姜宜年简单梳洗了一下,正在翻柜子,柯玉跑过来问她在找什么。
她回头,对柯玉清浅一笑,问她:“我平日出门穿的衣服都放在哪里了?”
柯玉一边给她拿一边询问:“娘子要出门吗?”
“你带我去二房,找郎君。”
柯玉猛地回头,“不行,郎君说绝对不能让其他几房知道娘子已经醒过来了。”
姜宜年知道,商琮琤是担心那群糟心亲戚过来打扰她恢复。
“我说行就行,一会儿你给我带路,郎君不会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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