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真的是我哥？”
许念青回到家看见女子装扮的庄念竹，人直接傻了，一脸不可置信，他将视线转向许夫人想求一个否定。
可许夫人这会儿根本没工夫关注他，她在给庄念竹挑头面。于是许念青只好看向许婆子：“我大哥，真成了我姐姐？”
“二少爷说得没错。”
听到许婆子的解答后，许念青神色呆滞。虽然他是知道了自己哥哥是个女子的传闻，哪怕这是从京城传回来的，但传闻就是传闻，听到和看到怎么能一样？
他看着身着藕色衣裙的庄念竹，脸还是那个脸，可怎么就换了个衣服，就不一样了呢？许念青晃了晃脑袋，真的不是梦，他大哥真变成姐姐了。
“表哥，呜呜呜呜！”
一道刺耳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许念青揉了揉耳朵，就看着天天把娴雅挂在嘴边的表姐，哭嚎着奔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赶紧往旁边站。
庄念竹放下手中的镯子转身，就见管雅本朝她飞奔而来的步越来越慢。
“表妹，你怎么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庄念竹早已经打心眼里把管雅当成了妹妹，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忙快步走到她身边询问。旁边的许念青摇摇头，立马伸手捂住耳朵。
果不其然，庄念竹这一问，管雅嗷地哭更响亮了。
庄念竹面部线条柔和，着男装的时候眉眼通身气质温和亲切。别人都说他怯懦，可管雅偏偏就喜欢表哥的这份温柔。不管她说什么，哪怕爹娘都觉得无理的说法，表哥都会认真听，也不会笑话她。甚至她闯的祸，表哥也总会帮她背，这世间没有比表哥更好的男子了。
可现在，表哥不是表哥了。管雅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身着女装温柔又爽朗的女子，心中满是委屈。她刚刚和爹娘吵了一架跑出来，结果却见到表哥换上了女子的衣裙。
她不能嫁给表哥了。这婚约，真的没有了。
“雅儿莫哭了，”过了会儿见哭声久久不停，许夫人最终开口：“念竹是你的姐姐，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姑母，你就再哭一会儿吧……”
说完这句话，管雅趴在庄念竹身上，使劲哭个不停，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尽管还是难以接受，可事情已经成定局，管雅再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唉，表姐，你瞅你哭的，好像你很恨嫁似的。”许念青语气欠欠的：“你看，你都把你表姐衣服哭湿了，她拢共都没几件衣服。”
不得不说，原身的这个弟弟是有点胆量在身上的，庄念竹默默合上了嘴，敬佩地看了许念青一眼。
许念青接收到这目光，误以为是表扬更来劲了。他扬起头，扯着公鸭嗓道：“表姐，你再继续哭，可得赔件新衣服了……”
“许、念、青！！！你完了！”
话落，庄念竹只觉得肩膀一轻，管雅站直了身子，扭过头盯着许念青，咬牙切齿地念出这几个字。
好像有点不妙，许念青头皮发麻，昨日才被揪过的耳朵隐隐作痛，立马转身想跑走。
见状，管雅只冷冷笑了下，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表姐，你现在怎么连实话都不愿意听了。”
“表姐，你继续哭吧，别追了。”
“表姐！表姐！！”
“哎呦，疼疼疼，表姐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错了，你别拽我耳朵了！”
不远处，杀猪一样的嚎叫传来。是的，管雅不哭了，改成许念青哭了。
“娘，”庄念竹喊出口这个字，见许夫人脸上没有异色，语气也自然了些：“这样，应该没事吧？”
“没事，”许夫人看着远处正在被管雅摁着打的儿子，很是淡定：“念青挨揍挨习惯了，他不疼。”
真不疼吗？庄念竹默默打了个问号。
不一会儿，许念青被管雅扯着耳朵过来，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身上还有好几个脚印，让庄念竹忍不住发笑。
“站好了！”
因为刚刚哭过，管雅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哼了一声，对着庄念竹道：“表姐，刚刚打了许念青一顿，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不管你是表哥还是表姐，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以后还是会对我好，我们不会生分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生分。”
庄念竹立马接话，她和许夫人默默对视一眼，彼此都放下心来。
这时许念青很是委屈道：“那你能放开我耳朵了吗？”
“能。”管雅松开手，习惯性地又抱住庄念竹的胳膊：“姑母，那我明日带表姐去买些新衣服。”
许夫人自是应允。
翌日，庄念竹在管雅的陪同下逛了一天的铺子，从衣服首饰，到胭脂水粉都买了个遍。跟在两人身后当苦力和钱袋的许念青，苦不堪言。直到最后庄念竹也摆着手说吃不消，管雅这才一脸可惜地停下。
几人才得以找个茶楼坐下，喝口茶歇口气。
刚坐下，就听到道：“雅儿妹妹，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抬头看去，一身湖蓝色衣衫姑娘，朝管雅走来，神色很是惊喜。
来人庄念竹也有些记忆，这姑娘叫李温萍，是管雅打小的好朋友。
“萍姐姐。”管雅也笑着迎上去：“我也是刚回来。”
“哦？”李温萍有些不解：“你去了何处？”
她说着看向庄念竹：“还有这位是姑娘是？我看着面熟，可好像又确实是没见过。”
管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萍姐姐，这位是我表哥呀，你自然是看着面熟。这些日子，我就是去找她了。”
“表哥？”李温萍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道：“是了，我险些都忘了。”
“许久不见。”庄念竹笑着点头，原身是管雅的表哥，她是管雅的好朋友，以往虽见面却并不熟悉，对彼此的印象都来自管雅之口。
“确实是好久没见了。”李温萍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到那些她听到的事情，美目微闪。
管雅拉着李温萍坐下，有着她做调剂，没多大会儿庄念竹就和李温萍也熟悉了起来。
“念竹，我听闻你要建立女子书院，不知这事现下如何？”
听到李温萍的话，庄念竹语气低落：“情况并不乐观，个人的想法是一回事，家中的想法也是一回事。倒也有想来读书的姑娘，可因为家中不允，最后也不了了之。”
在清安城招生的时候，确实是遇到有想来读书的姑娘，只是一个个因为家里的劝阻，最后还都是回家了。
“不如，招一些女夫子试试？”李温萍道：“四书五经之类的不敢说，可像琴棋书画之类，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确实可以试试。”庄念竹眼前一亮，拍了下大腿不住点头，是她傻了。
现在书院里除了当时她捡的那个小姑娘外，确实没有女学生了，而且还没有女老师。
现代的时候，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差别不大，主要是教学教得好就行。但这毕竟是古代，招些女老师，好像听着确实好接受一些？就像李温萍说的，哪怕四书五经教不来，但琴棋书画之类的也是能教上一教吧？大不了比重放轻些就是了。而且，万一出来个什么文豪，书法大家，走不了学霸路线，那也能发展艺术路线不是……
李温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不瞒你说，我说这个是有私心的。”
“有没有私心无所谓，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见庄念竹脸上并无反感之色，李温萍才缓缓开口：“我是想着给你推荐一个女夫子，这人雅儿也知道，是我的小姑姑。”
“她几年前丧夫，婆母身体不好没多久也去了，因无儿无女便归了家。只是，”
话到这儿，李温萍面露难色像是不好再往下说了。
“萍姐姐，这儿没外人，你直说便是。”管雅明白她的未尽之言，忍不住开口催促。一旁的许念青，早就被她打发走了，现在只她们三个，大可敞开了说。
“只是家中姐妹几个都未嫁人，所以祖母就一直想把小姑姑在许了人家。”李温萍轻声道：“可小姑姑现如今，对此事无意，偏祖母又是非要如此。一来二去的，闹起来总归是伤了感情。小姑姑争不过祖母，也不想在家中待了，前几日说想去寺庙里当姑子……”
李温萍笑容带了些歉意：“所以，刚才我便多问了一嘴。”
“没什么，我还要谢谢你给出的这个主意呢。”庄念竹回道。
“表姐，萍姐姐的姑姑我见过，幼时她还曾教过我弹琴呢，她的字也极好，定能胜任夫子一职。”作为李温萍的好朋友，管雅自是知道她小姑姑的事情，见状忍不住说了一句。
李温萍朝管雅感激的笑笑，接着看向庄念竹：“若是可以能否给我小姑姑一个机会？她为人聪慧性子果决，并不比男子差。”
“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了，我肯定是相信的。”庄念竹欣然同意，既然有人推荐，那不如见见：“明天下午还在这里，到时咱们不见不散？”
闻言，几人相视一笑，李温萍笑道：“不见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