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两人回到书院,就瞧见院门口邓炜翘首以盼着,正等着女官来。

“老邓,先回去吧,他们约莫明日下午到。”

“明日?”邓炜说:“可刚刚那会儿在山下,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到吗?”

“哦,是吗?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容晁神色平静,没有一点说瞎话的不自在。

邓炜皱着眉头,看向容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咳,”庄念竹出声提醒:“那个邓师兄,你不是还有文章没写完不是?不如就先回去吧,而且容晁这一路风尘仆仆地,也累了,也该是回去休息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邓炜没走几步,扭过头问:“容师弟,你不回去吗?”

“我有事和念竹商量,邓师兄先回吧。”

“噢。”邓炜点点头,等走远了些他才想起哪不对劲了。容师弟和念竹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好吗?他刚刚喊念竹?什么时候他们这么亲近了?还亲近的能握着手了?而且,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说,是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这边,邓炜刚走远,容晁就道:“我不累。”

“不累?”

庄念竹也是和皇上身边的女官,一起去过京城的人。就算快些赶路约莫也得十天左右,别看容晁只比那些带了赏赐的女官快了一日,就这一日的路程,怕是接连几日他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嗯,我一会儿去赌坊看看。”容晁回道。

庄念竹心中一软:“不急,你先睡会。”

听到她这样说,容晁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庄念竹刚洗完脸还没去吃饭,王小丫跑来跟她说,书院门口来了人。

庄念竹以为是被容晁落在后面的女官来了,匆匆往院门口赶。结果到了地儿才发现不是,是几个姑娘。和一群男子,打头人居然是张意。他一身紫色锦袍,悠闲摇着扇子,在这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的天气里,显得很是做作。

来者不善啊,庄念竹眉头微蹙。之前也有人上门指摘她,说她招女子的荒谬,细说她的错处。她都习惯了,只不过之前的那些人庄念竹不认识,而今天却来了个老熟人。

见庄念竹过来,那几个姑娘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您是庄山长吧?我们是来报名入学的。”

“入学?”庄念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真的是来报名的?”

其中一个姑娘看着庄念竹的眼神很是亲近:“是真的,之前在山下的戏楼里我见过您和您表妹。”

这么一说,庄念竹再细看她们几人确实觉得有些眼熟。正准备带她们去安排报名的事宜时,有人说话了。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山长啊!”张意眼神讥讽地在庄念竹身上打量:“您这换了一身衣服,我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我倒是能认出你。”庄念竹学着他的样子,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笑:“哪怕换了身衣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听到这话,张意脸气地通红,只听庄念竹对着他们这一群人道:“你们要是没事就回去吧,书院现今不招男子,要是想报名等到明年开春后再来吧。”

“我等可不是来报名的。”被旁边的人扯了一把,张意才忍住怒气:“我等都知道明淳招女子入学,是以今天想特意来问问这事儿是个什么章程。”

哦吼,果不其然,来闹事了。

“这具体是个什么章程,就是这个章程。”庄念竹并不想和这些捣乱的人多费口舌,示意一旁的几个学子送人。

“庄山长莫不是心虚?所以才不敢和我等细说?”张意拔高嗓门,对着身后道:“诸位,我们都回去吧,想来这女子学院就是闲来闹的笑话,做不得真。”

这些话庄念竹这些日子都听麻了,只当没听见,不承想却被人叫住。

“庄山长可否留步?”一男子道:“家中妹姊想来明淳学习,所以王某才会来此,望庄山长解答我心中困惑。”

说这话的人,神色恳切。庄念竹打量了眼这人,又瞧了瞧张意身边的几人,心中了然。原来不是一伙的啊,合着这是想打完明淳的脸,顺带坐实?

想得倒美。

“您有什么疑惑?”庄念竹停住步伐。

她这一停,张意心里莫名有点慌了。不对,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他让人来闹了很多次了,每次都是没说几句话就把他们敷衍走了,任凭他们嘲讽也不在意。今天,她怎么就在意了!

“我妹妹自幼娇生惯养,来书院读书能否带仆从?”

“不建议带仆从,不过若真是想带的话,倒也可以带一个。”

虽然她的本意是不能带,可这毕竟是古代,有钱人家出入仆从成群实在是正常。俗务不通,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要太正常。要是不让带,怕是日常的大半时间都要花在杂事上,确实是有些为难人了。

“这就好,”王姓男子笑道:“若是仆从从群,那怕是也不能安心读书了,只是在下还有一问。”

“这白日里一同读书倒也罢,可晚上……”

“男女寝舍分别在一南一北,相隔较远以书楼为界各不相干。”庄念竹解释:“另外,每晚睡前都会有专人,也就是宿管,一一查寝,看学子有无在寝舍,且书楼附近也会有人值守。”

“如此这般倒好,”王姓男子点头:“我也就放心了。”

他家中在京城有亲戚,昨日来信说当今晚上极为重视女子学院,日后怕是会有所作为,加上家中幼妹也有来此读书的想法,所以他今日才会来问个明白。

“在下也有一问。”

“在下也有。”

王姓男子的话像是打开了个口子,庄念竹解答完后,又有几个人纷纷上前发问。张意看着这番情景,暗道不妙。

"你们难道还真信她这女子书院能开起来?"

张意不屑道:“各位兄台,若是有这功夫,不如回家勤学苦读,精进自己的学问。女子读书读得再好,最后不也是嫁人相夫教子?又有什么用?”

话落,张意身边一身材加偏旁的男子接话:“是啊,女子应该多学学女子应该学的东西,比如女戒,或是修缮自己的德容言行。如此这般,待日后成亲,对我们男子来说才算是公平。而不是现在出来丢人现眼,上什么女子书院,妄想和我们男子一同争个高下。”

“高兄此话差矣,”张意摇摇扇子,叹道:“她们哪能同我们争?我们是日后可是要考取功名的。”

“你们,你们……”

“你们太过分了!”

话落,庄念竹身边的几个姑娘胸口快速起伏,脸颊通红。可又骂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只一个个红着眼眶。说欺人太甚。

王姓男子想说话,却被旁边的朋友摇摇头拽住,“你莫开口,这个庄山长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你且瞧好吧。”

明淳的几个学子和张意几人吵了几句,却被三言两语堵了回来,一个个面红耳赤不知在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们一直对女子书院有偏见。可事到如今,我发现你们不单单是对女子书院有偏见,而对女子也缺乏尊重。既然如此,咱们今日就好好来说道说道。”

庄念竹被他们不说的话气笑了,真是大早上就来给她找不痛快,行,那就好好说说吧。

“首先,读书能做的事情很多,做官是只是其中一种,也只是其中一条路。不是说读书了只能做官,而是说读书了可以选择做官。日后做一个为民谋利的好官,使民安居乐业。为皇上分忧。”

“读书最重要是明智,多读书就不会目光短浅,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做出贪小失大的祸事。”

“就比如刚才,你说女子日后要嫁人,所以读书无用。”庄念竹对着张意重复了这句话,唇角笑意讽刺:“成亲后,难道识过的字就不认识了?知道的礼也就不懂了吗?你日后若是有了妻儿,难不成你是希望你的妻子,在你孩子出生起就教她女戒吗?”

“若是个姑娘,想必你定是愿意,可若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话落,在场所有人哄然大笑,包括庄念竹身后的几个姑娘,用帕子捂着嘴却也都笑出声来。

见张意的脸色发黑,庄念竹目光转向那个较胖的男子:“这位是高兄是吧?”

不顾他僵硬的脸色,庄念竹道:“您刚刚说女子应该学女子学的东西,修善自己的德容言行?可什么是女子该学的东西呢?女戒?

“像高兄这般追求公平公正的人,那那家里肯定也有一本男戒了?”庄念竹语气轻松,自问自答:“想必您私下里,肯定也是在勤加修缮自己的德容颜行吧?如此这般,嗯,倒也算得上是公平。”

“噗嗤,哈哈……”

在场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偷笑了出来,这位高兄生的胖硕。养成如此这般体格儿,怕是在家里日日好酒好肉,那恐怕可不算是勤加修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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