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画像

茗溪苑。

画相是画相,李珩没想到把江曜也搭上了。

而且这姿势有点傻?

两人并排坐着,江曜还坐得笔直,不知道的,在他身前摆张书案,下一秒就能开始上课了。

得亏两人都长得俊俏,李珩又坐的懒散,倒是也将画面的怪异感给削去一半。

**冉:“你们俩怎么这么别扭啊?都给我笑一笑,不就是画张画么?尤其是你小曜曜,赶着上战场杀敌啊。”

李珩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姐,这叫我不别扭,真得很难啊。

江曜的唇线僵直,脸色愈发地难看。

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来干这蠢事。

李珩见了好笑,知道江曜定是害羞,可越是见他这般羞涩,他心里越是起了挑逗他的心思。

李珩故意将身子往江曜那边挪近了,江曜敏锐地察觉到动静,斜来一眼,“别动。”

李珩轻笑:“你怎么知道我动了,偷看?”

江曜抿唇,半晌:“随意。”

李珩闻言,狡黠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叫李珩听到,就跟个羽毛似的挠着江曜的心尖。

江曜的耳垂泛起薄红。

从未见过这般孟浪之人,罢了,能忍即忍。

他整个身子靠近了江曜,若不是外衣相隔,两人的手臂几乎是贴在一块。

李珩即使是不笑,那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却总是染有几分笑意,叫人望了移不开视线。

偏又这人特别爱笑,两人坐的还近,江曜能听到他喉结轻轻滚动的声音。

“安静。”

他忍无可忍,带了几分抱怨。

李珩一脸无辜:“我没说话啊?”

江曜叹气,偏头望向李珩,见他垂着眼,眼眸湿润如同含着一汪春水。

就好像他真的欺负了他似的。

江曜不是一个善于同人交往的人,他的朋友也不多,见李珩这般无辜,倒是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凶了方才。

但他又羞于说好话,只得缄默其言,不动声色地再坐端正。

江曜在心里从头到尾地背起了《大齐律法》,试图转移注意力。

江曜的手贴在双膝上,李珩注意到他的指尖微颤,心道:某人表面清冷,实际真不禁逗。

**冉只是低头画了个画的功夫,方一抬头,二人竟坐的这般近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这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

坐近了更好,反正,她本来就给二人画得很近,现下更合她心意了。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后,**冉画画的功力大涨,现在画两个人也没花费太多的时间。

**冉将画笔一甩,兴奋道:“大功告成,二位辛苦了,辛苦了。”

李珩舒展身子,“去看看。”

江曜点头,见他走在前方 ,打了个哈欠。

这么累?明明坐得吊额郎当的。

**冉端着画,“怎么样!不错吧!”

李珩一眼便看到画中木头似的江曜,全身写着一个字,“直”

坐姿笔直,视线端直。

他忍不住笑出声,“噗呲。”

江曜瞪了他一眼。

李珩歪头,盯着他:“像。”

**冉惊喜道:“我画得这么好吗,叫你看来这般兴奋!”

李珩连连夸赞:“嗯,画得特别好,神韵俱佳,跟个真人似的。”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总之能看出是谁。

**冉反复观摩自己的画,“知己,帅弟弟你一定是我的知己。”

李珩偏头问江曜:“觉得如何?”

江曜:“嗯。”

“嗯?”李珩顺着他的目光,落在纸上,那是一个嘴角勾起笑容,眼尾弯弯,偏头看向身旁人的男孩。

江曜轻声:“逼真。”

李珩:“什么?”

江曜暼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李珩:“……你这人?”

一个中年样貌的貌美妇人扣了门,入了包厢。

她头上挽着朝天髻,发髻上插着碎花金簪,底端附有流苏,穿一身厚实的青色袄衣内搭抹胸长裙,交襟处用绿色丝线勾勒出花纹。

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又典雅。

李珩观此妇人同江曜姐弟的眉眼有几分肖像,知定是二人的母亲无疑。

那妇人名叫齐静姝,确实是江曜姐弟的母亲,见包厢内还有外客,倒也好奇,两姐弟似乎从未叫其它人来过这个包厢。

顾着礼数,李珩恭敬地唤了声,“夫人好。”

齐静姝回以一笑。望着李珩,心道:是个礼貌又别致的孩子。

**冉拥了上去,挽住齐静姝的胳臂:“母亲怎么来了?”

齐静姝:“来叫你二人收拾东西,朝堂有事,你父亲得走了。”

**冉:“这么快?往日不都得多待几天。”

齐静姝柔声道:“公事要紧。”

**冉点了点头。

李珩看向江曜,江曜一如既往地平淡。

李珩戳了戳他:“喂,要走了?”

江曜:“嗯。”

李珩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下次见。”

江曜沉默了一会,“好。”

齐静姝同**冉说了几句话后,又看了**冉的画,宠溺道:“青冉又拐了小朋友来画画。”

**冉:“娘,怎么能叫拐呢?帅弟弟是我俩的朋友。”

李珩笑着点了点头。

齐静姝说罢,又催着两人尽早收拾好物什,便先离去。

**冉一脸遗憾地看着李珩,“帅弟弟,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真有点舍不得,你可是我的知己啊,知己难求。”

李珩笑道:“等姐姐下次来,我还让你画。”

**冉:“一言为定。”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李珩才知道,**冉一家每年冬季这个时节左右都会来一趟青石镇。

他们的老家在青石镇,后来随着江父升官,便举家迁到了洛宁。江家的祖母恋旧,人逝去后,江父便把人安葬在了青石镇的老家,也算是落叶归根,因而在江家祖母的忌日这一天,一家人都来祭拜祖母,往日都要待个五天左右,这年因为江父的公务,几人迫不得已提前离去。

临走前,**冉付了李珩作“模特儿”的钱,李珩本不愿收。

江曜:“既是做了事,缘何不收。”

**冉:“对啊,对啊,收下吧帅弟弟,我以后还要找你帮忙呢。”

李珩推脱不得,倒底是收下了。

两人送李珩下到楼下。

茗溪苑门口。

天刚下起小雪,雪花飘飘扬扬,落在地面上,洁白无瑕,纤尘不染。

也落在李珩的发梢,肩膀上,李珩抬眸,浓密的眼睫处沾上白雪,眸中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鼻尖被冻得通红,像一颗樱桃。

被冻成这样,偏又朝他们微笑着告别。

江曜眸光微动。

真傻。

江曜站在**冉的身旁偏后,手在后面碰了碰**冉。

小声道:伞。

**冉回过神来,对着李珩道:“等等!先别走,带把伞再回去,别着凉了。”

李珩转过身来,想了想,还是有把伞好,着凉的滋味可不好受,若是要看病就更糟糕了,便应了下来,待在楼下等候。

**冉上了楼,对着江曜狐疑道:“没想到你心思这般细腻,若不是你提点,我都忘记这茬了。”

江曜:“知道你会忘。”

**冉气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她又道:“对了,我们也没伞啊 ,去哪儿找把伞。”

江曜:“有。”

**冉眸光微动,“你是说?你的那把伞!”

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小子,这把伞都没让我拿过吧?我借,你都不给!”

江曜盯着她,淡淡道:“若它在你手里能安好的话,我何以不给。”

**冉摸了摸鼻子,“咳咳,嗯……好吧。”

“不过这不是你一直用的伞?”

“舍得?”

江曜:“一把伞罢了。”

李珩接过**冉递过来的伞,夸道:“这伞真漂亮。”

是一把油纸伞,不繁褥很简约,纹路简单,只几片竹叶。

伞面有若水波粼粼的湖面,湖面上飘着竹叶舟,凭风而行,无所归处,随心所欲。

**冉眨眼,“毕竟是我弟……”

还未说完,就被江曜打断,“一般,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冉:“……”

小雪越下越大,他撑着油纸伞,听到雪花落在伞面的声音。

很轻,很柔,很暖。

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这伞一看便知道是谁的。

他又不是小孩,怎会这般愚昧。

江曜这人表面冷冷的,心里倒是很暖啊,李珩这般想。

那边江曜望着李珩渐行渐远,直至大雪将他小小的身影掩盖。

眼前白茫茫一片,只剩虚无。

他伸手接住一片从天而落的雪花,雪花在他的手心慢慢融化。

**冉:“走啦,别看了,眼睛都看得冒烟了。”

江曜收回视线,他得走了。

回到家中,屋内烧着木炭,暖暖的,很舒适。

李珩小心地掸去伞上的雪,又拿干布擦了一遍,等伞干后,才小心地将伞收了起来,又拿出自己今日买的布料给家里的两位女士。

婉儿笑嘻嘻道:“哥哥这是给婉儿的吗?”

李珩柔声道:“明知故问,是给婉儿做新衣服的,喜欢么?”

婉儿开心地绕着李珩打转,“喜欢喜欢!”她蹦蹦跳跳的,欢乐地很,“婉儿有新衣服啦,婉儿有新衣服啦!”

李珩瞧着她这样却觉得心酸,只是一件新衣服,却叫这孩子这般的高兴。

他心道,新衣服,以后还会有的,以后还会有更多,不止是衣服。

“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你这孩子。”李珩忙着盯着婉儿,怕她受伤。

喜娘知他没有给自己买,表面上依旧是笑着的,不想破坏了现在这般愉悦的氛围,心里却想的是,自己可以从两块布料中省出布料来,争取做出三套衣服。

他们三个都会有一身新衣服。

冬日越来越冷,日子却在慢慢变好。

喜娘望着窗外还在下的雪出神,遇见这两兄妹,她可真幸运。

“喜娘,还愣着干嘛?一起来烤火啊!”

李珩抱着婉儿坐在炕边,向她招呼道。

婉儿也道:“烤火烤火,手暖暖,好舒服。”嗓音奶声奶气。

喜娘的视线从窗外落到二人的身上,应了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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