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这都是什么运气啊……斐乐乐都想查查老黄历了，或者自己应该找个寺庙去上香。

斐乐乐低着头，跟闯祸的小孩被大人抓包似的，他觉得在顾霄城面前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好像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他总是在出糗，每次不管是闹笑话还是闯祸都会被顾霄城发现。

斐乐乐只留给顾霄城一个发旋，本来以他们两个的身高差，斐乐乐在顾霄城跟前就跟比他差着年岁似的，这下子气势更弱了。

顾霄城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疑惑斐乐乐今天怎么蔫哒哒的。

“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顾霄城问。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斐乐乐为什么会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可是顾霄城转念一想，按照斐乐乐这个性格，是轻易不会被别人欺负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斐乐乐看着性子软还好说话，其实很有主意，气人也很有一套。

顾霄城回想在之前的世界，他和斐乐乐从小掐到大的各种大小事迹，深觉要真是有人能把斐乐乐欺负成这样，那可真是个神人了。

想到这里顾霄城心里也跟着不舒服一阵，他莫名地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顾霄城又问：“为什么不说话？人在里面？”

要说顾霄城的直觉，那可真是顶尖级的。这人太敏锐了，再加上察言观色心思通透，一般人是轻易不敢招惹的。

斐乐乐想象了一下顾霄城跟鹿然他们对峙的画面，哆嗦了一下，他是维护和平小能手，赶紧拉着顾霄城走。

顾霄城被斐乐乐拉着走，纳闷地问道：“你又怎么了？脑子不好使了？”

顾霄城说着就要试探斐乐乐的体温，斐乐乐抬起胳膊挡住，“我没发烧。”

顾霄城挑眉，“那你是怎么了？根小孩子似的，一会儿一个脾气。”

顾霄城放下斐乐乐拉着自己的手，“我还没买东西呢，你在这等我。”

斐乐乐问：“为什么要等你啊，咱俩又不是一个宿舍楼，我还赶着回去洗澡呢。”

顾霄城说：“让你等就等，听话。”

斐乐乐又哆嗦一下，咿呀，顾霄城这语气温柔又强势，就是有点麻人。

-

两人走到了一处小树林里，这里人不多，说话也方便。

“今天下午脑子里突然多出来几条讯息，可能跟你的变异有关。”顾霄城说。

斐乐乐原本靠在大树旁的身子一板，“是什么？”

顾霄城说：“你的变异应该不是突然的，在之前几年你就出现过征兆，不过从没有出现过完整体。”

斐乐乐说：“难道这个时空的我，生下来就不是人？”

顾霄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或者说，是你生下来就带有异族的血统。”

顾霄城看斐乐乐接受良好，又道：“你变异没什么大规律，但之前也就是一年一两次的频率，每次变异都集中在夏季，这也和我们过来的时间吻合了。”

斐乐乐回想起刚穿过来没两天自己就突变的场景，“如果这个真是规律的话，在学校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我还担心哪天睡着睡着第二天一早就变成动物了。”

顾霄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宿舍里狭窄的床铺中间鼓起一个小包，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腓腓睡得正香，被宿舍动静吵醒，然后一拱一拱地钻出被窝，小脑袋上漂亮的尖耳朵立着，眼睛转个不停，然后一对上别人惊讶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飞快地钻回被子里。

顾霄城手指微动，攥紧了手指暗自摩挲，耳朵也有些发红。好在天已黑了，斐乐乐也没太注意顾霄城的异样。

斐乐乐说：“那你呢？这里的你是人吗？”

这话听起来怪像骂人的，顾霄城一笑，“不清楚，脑子里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斐乐乐点点头，说不定哪天顾霄城又能想起来什么呢，如今这样也很好了。

“那我回去了。”斐乐乐说。

顾霄城心里有点不舒服，这说完事就走，也太干脆了吧？

顾霄城问：“你着急回去？”

斐乐乐有些懵，“也不是很急，但是不是多说完话了吗？”

顾霄城私心不想让斐乐乐这么快离开，但他又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他站在那里不吭声，斐乐乐更懵了。

这又是谁惹到顾霄城了？是我吗？我今天很乖的啊，应该没有触顾霄城霉头吧……

斐乐乐往前走了两步，借着林子外的路灯和透过林间的月色，斐乐乐仰头问顾霄城，“你是不开心了吗？”

顾霄城一低头就能看到斐乐乐白净的小脸蛋，斐乐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大眼睛在月光下像是罩着一层朦胧的晕，纯净又勾人。

顾霄城偏过头不去看他，“我没有不开心。”

斐乐乐不知道自己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内心震动，又问：“那你是孤单了吗？”

斐乐乐平时呆呆笨笨的，但那只是他喜欢脑子放空而已，又不是真的傻，既然顾霄城不是不开心，又因为自己要走就情绪低落，推己及人，斐乐乐觉得顾霄城一定是感觉孤单了。

在这个时空他们俩只能互相依靠，军训这么多天两人都没碰上面，现在只说了几句话，自己就要走，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斐乐乐反思完，就说：“今天太晚了，我还想回去洗澡，等军训结束我们一起吃饭吧，然后也可以逛逛校园。”

顾霄城脸色稍缓，突然道：“对不起。”

斐乐乐真是不懂顾霄城了，顾霄城是受什么刺激了吗？为啥突然要道歉？

斐乐乐迷茫地睁大眼睛，“对不起什么？”

顾霄城看他依旧勾人的大眼睛，心里叹气，这人怎么就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顾霄城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不好，不是你的原因，但是我不应该对着你有不好的脸色，所以我跟你道歉。”

斐乐乐呐呐点头，然后说道：“其实也不用这样，多大点事，吓我一跳的，我还以为你被谁给刺激着了。”

斐乐乐挠挠脸蛋，他不知道还怎么说，思来想去便吭哧吭哧跟小猪仔似的，“那个，顾霄城，你不用这么有偶像包袱，也不用对我太有礼数，咱俩从小掐到大，你突然这样我也有点不适应……就，我也没少冲着你发脾气，到这里咱俩又只能依靠彼此，那什么，就你罩我我罩你，不用太见外了。”

斐乐乐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这里光线不足，他肯定要被发现脸蛋都有点红了。

顾霄城定定地看了斐乐乐半晌，才道：“好。”

斐乐乐听顾霄城答应了，放下心，顾霄城很讲信用的，他一点也不担心顾霄城会说话不算话。

“那我回去了，过几天见。”斐乐乐说。

顾霄城点点头，“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树林，顾霄城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斐乐乐走近了宿舍楼，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转眼就要到军训成果演练的日子，每个连组成一个方阵，从连下面的每个排抽取人数作为方阵代表参加成果展示。

斐乐乐和顾霄城自然都在其列。

从主席台前走过的时候，斐乐乐耳边是整齐划一的迈步声，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在依次介绍着各个方阵，斐乐乐知道，顾霄城的方阵就在自己前面。

顾霄城个头太高了，肯定是第一排的，斐乐乐站在队伍里看不到，但是没关系，斐乐乐想，他已经不太想得起来在原来的世界军训成功展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了，但这一次走在人群中，自己能感应到在这个时空有可以放心信赖和关照的人，就很满足。

这种满足足以填平隐隐的焦虑和不安，以及无处可放的想念。

-

仪式只持续半天，中午就结束了。

顾霄城各自回宿舍冲了澡后，换回了常服，然后就相约吃午饭。

【斐乐乐】：【再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楼，刚才碰上不想看到的人了，吵了两句嘴。】

【大冰箱】：【嗯。】

自从上一次两人在树林谈完话后，顾霄城就把斐乐乐的备注改了，他发觉自己心中对斐乐乐不同往日的异样。他摸不准这是什么，却能感觉到自己最近有些过分被斐乐乐影响了。

顾霄城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从改掉备注开始，减少斐乐乐在自己生活中的影响。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若是放在之前的世界，顾霄城万万不会受到这种困扰，或者说是在原来世界的顾霄城，根本不会担心自己被斐乐乐影响到。

归根结底，还是到了这个时空之后的顾霄城，对斐乐乐无意识的在意变多了。

斐乐乐下楼的时候，正巧看见在宿舍楼下等待的顾霄城，他一愣，两人约的地方不是在校门口吗？

顾霄城解释道：“反正我也没事做，就过来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都收拾好后还特意拐到了斐乐乐的宿舍，顾霄城琢磨不透，索性把这归结为对在这个时空能相依为命的斐乐乐的关照。

斐乐乐也没太在意顾霄城的反常，“走吧，我都饿了，今天要大吃一顿！”

顾霄城看着斐乐乐亮晶晶的大眼睛，会心一笑，道：“好。”

顾霄城：我好像有些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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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有人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