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是马家长女。”没想到祖父如此犀利明见，一下子便找到重点。“祖父可是也怀疑她？”

能不怀疑吗？杜君年就是为此女而去，没想到人没带回来，自己反倒被运尸一般运回来。

看来杜君年之前的猜测没错，此女子果然有着异于常人之处，莫非她私下里习得某种巫蛊之术，会给人下降头之类的？

“唔。”艾戊成捻须沉吟半晌，这才看向他道，“忧民，我若给你一个任务，你能否做到？”

艾忧民面上一喜，却瞬间转为严肃之态，郑重抱拳道：“祖父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忧民再所不辞！”

艾戊成放下手来，背负在身后，敛眉沉吟道：“虽不至于上刀山下火海，但只恐与你名声有碍。”

艾忧民却已经摩拳擦掌，慨然道：“但求心无悔，何惜身后名！何况这是祖父让我去做的事，我有何惧？”

“好！”艾戊成晗了晗首，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

起先艾忧民还满怀期待，当听完祖父的嘱咐后，他如堕五十里雾中，甚是不解：“祖父，你是说让我将马妧娘强行带来艾府？”

难怪刚刚祖父说会于他名声有碍了，“祖父也认为她有问题是吧？早知道当时我就应该直接抓了她来，将她往县衙前一送，看她还敢嘴硬吗？”

“不得胡闹！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我之所以让你去，一是因为你今天本来就已经在她家出现过了，二者你骑马去比较快。你快去快回！还有，这件事切不可对任何人讲！”

艾忧民默了一默，暗自揣摩着祖父话中之意。但很快他便歇下心思，立即应承道：“是！那孙儿这便去了！”

“好，快去快去！记住，无论你用何种办法，务必将她带来！当然了，万不可伤及无辜！”

“孙儿谨记！”

虽然心中狐疑，但既然是祖父交代的任务，而且这还是祖父第一次交代他任务，艾忧民心中激情满满，一心只想着如何圆满完成祖父交代的本次任务，将胯下马儿催得好似飞起来一般。

不消半个时辰，他便已经赶到了芦水村，一路疾驰至马家院外，驭住马儿，他也并不下马，只单手撑着马背一借力，纵身一跃，他轻飘飘落入了马家院中。

郑氏正带着三娘四娘五娘在檐下通风处做新衣裳，因妧娘说打算进城一趟，她就想着抓紧时间缝一身新衣衫出来，好让妧娘出去体面一点。马家几个女孩子都是大姑娘了，到底不比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却不料一个人突然杀气腾腾而来，二话不说，冲上来一把拽住妧娘手腕，道：“马姑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他这一下来得突然且迅猛，妧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一下子被他抓了个正着，郑氏也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连自己的手指头被针扎了都未察觉。

“妧娘！”

“大姐！”

“大姐！”

众姐妹也呼啦啦一涌而上，将两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艾公子，你这是干什么？”郑氏急了，一把扔下手中未完工的衣衫，便冲了上来。

“琤”的一声，艾忧民单手一挑剑鞘，明晃晃的剑锋便亮了出来。

郑氏吓了一跳，刚要出口的叫嚷声便生生卡在了喉咙处。

“事急从权，马姑娘，艾某并无恶意，只需你跟我走一趟，我保你无恙。不知你是想吃敬酒还是吃罚酒？”

他绷着一张脸，一番话也是说得硬邦邦的，明明午后热气逼人，现场气氛却令人寒意顿生。

他实在不耐与她多费什么唇舌，原计划便是直接掳了她走人，但又恐留下什么后患，还是先跟马家人说清楚的好。

岂料妧娘却毫无害怕之意，反而吃吃笑了起来。

“走？去哪里？怎么，艾公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中放不下我吗？”她屈起手肘，往他身上轻轻一撞，一脸俏皮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公子你是敬酒还是罚酒呢？”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调戏了，艾忧民眼神一凛，意含警告道：“马姑娘，请你自重！”

“啧啧啧啧啧。”她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扣住的手腕，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讽刺之意，“艾公子，到底是谁不自重啊？你抓得人家好疼呢！”

这最后一句，她已经是带着撒娇发嗲的意味了，直听得他皱眉连连，差点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他朝她冷冷看了过来，讥诮出声道：“姑娘若是怕疼，不妨便依了我，跟我走上这一遭，事成之后，我保你全须全尾地回来。否则，哼……”

妧娘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轻拍胸脯道：“好吧，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不知艾公子是想带我去哪里呢？”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怎么行？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跟你走了，你总得告诉我是去哪里吧？这万一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娘他们也该有个找我的方向啊。”

她的说辞竟令他无可反驳，只得闷闷道：“去城里，艾府。”

“啊，是去府上啊？”她一脸恍然大悟的，她还在纳闷呢，难道是刚才教给杜林氏的方法没奏效吗？不应该啊，她亲眼看到写好的字迹都消失了呀。

想来，应该是这姓艾的早一步把人弄进城里看去了，却没想到，那里的大夫也束手无策。但，他又是怎么会想到要来找她的呢？

“好端端的，我去贵府上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你跟你家长辈提到我了，他老人家要相看我吧？”

他一记白眼甩过来，“你想得倒美！”

她嘻嘻一笑，道：“长得不美，还不能想想吗？既然不是叫我去相看的，那就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叫我去你家？有出场费吗？”

虽然是听一次听说，但他大略也猜这个所谓的“出场费”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是已经从我姑父身上取走银票了吗？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倒问我讨要出场费了！”

“啊，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负手身后，她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们之间确实是有一笔帐需要好好算一下的。不过暂时先欠着吧，我们先说说眼前的事。艾诸己，你要么告诉我此行的目的，要么付我出场费，不然，我可不跟你去！”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大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