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人声嘈杂。
圆桌上摆满色泽鲜艳的菜肴，围坐的人随机站起来敬酒，仿佛打地鼠小游戏。
许凛夹了块排骨慢条斯理地择着，瞟一眼放在桌边的手机。
乐队小群里不停弹着消息。
陈燃：[时间差不多了，我一会吐谁身上？]
[那个光头不错，锃光瓦亮的]
祝丞风：[干干净净的装醉就行]
陈燃：[不要，没劲]
这时，刚提到的光头从桌下拿出个撕了标签的农夫山泉大桶：“尝尝这个，我媳妇自己酿的。”
“嫂子酿的酒我可得尝尝，多少度？”
几人嫂子长嫂子短地大笑起来，陈燃在群里发了句：[自酿酒牛逼，喝完第二天不难受，因为第三天才醒]
祝丞风：[各就各位]
陈燃：[我准备好了]
正要摔杯为号，陈燃含了口酒准备喷到那光头后脑勺上，光头忽然转身，露出和蔼的笑容。
场面安静一瞬，陈燃咕噜把酒咽了下去。
“丞风啊。”光头倒了杯酒，“你这孩子真是，从小就不言不语的，来，跟叔叔走一个。”
许凛抬眼看过去。
不是，他小时候嘴可欠。
面对这**裸的套近乎，祝丞风体面笑笑，接过酒杯跟他碰了下。
光头一饮而尽：“你还没这桌子高的时候，叔就见过你，水灵灵的跟个小玉娃娃似的。”
“现在也帅，看刚才那迷得粉丝嗷嗷叫。”不知道谁附和一句，也不知道是在捧光头还是祝丞风。
全桌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过来，祝丞风被众人的目光架着。
他厌恶这种氛围，很难受。
“叔叔贵姓？”祝丞风问。
光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吕，叫我吕叔叔就行，那会儿年纪小不记事，没事儿。”
“吕叔。”
“我再干一杯，咱今儿个算正式认识了。”吕光头再次猛灌一杯。
祝丞风喝光剩下半杯酒，晃晃手机：“嗯，您吃，有工作要忙。”
“哎，忙，年轻人忙点好。”吕光头笑道，“咱这桌上的，忙才有钱赚嘛！”
周围响起参差的笑声，混着尴尬的干笑。
祝丞风没回应，低下头处理“工作消息”，打开了乐队群聊。
陈燃：[大傻逼死光头，不会拍别他妈拍]
祝丞风：[各就各位]
发完这句，陈燃许久没有回复，祝丞风抬起头，看到他呆滞地啃杯沿，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口水了。
突发痴呆了？
吕光头给桌上每人都分了一杯自酿酒，许凛拿起杯子闻了闻，甜丝丝的，应该是米酒。
“不能喝。”祝丞风小声提醒。
许凛抬头：“有毒？”
“胃溃疡不能喝，医生说的。”
“医生说适量。”
许凛说着抿了一口，清爽的米香，后调有点烧喉咙。
桌下，祝丞风的手抬了抬，又落回去。
像是想起了几小时前的那些话。
他介意，但许凛不介意，悠闲地一口酒一口菜。
才喝了小半杯，祝丞风说：“适量。”
然后夹了块油腻的菠菜叶丢进酒杯里。
“……”许凛转头看向他。
好阴险。
祝丞风若无其事地耸肩，按开手机扒拉着。群里有江泉的消息。
江泉：［陈燃好像真的醉了］
不远处的陈燃躺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傻笑。
祝丞风：［他喝什么了？］
江泉：［自酿酒，你没事？］
［没啊］
回复完，祝丞风才后知后觉有些发晕，他眯眼缓了缓。
这时旁边传来陈燃口齿不清的声音：
“吕叔叔，你的头好亮，像你的马屁一样耀眼……唔唔唔！”
江泉一把捂住他的嘴：“他喝醉了，酒品差一个人按不住，我们先送他回去。”
“好好好，没事儿。”吕光头说。
几个人扛着像八爪鱼一样挣扎的陈燃，不等走到门口，祝丞风忽然左脚绊右脚，踉跄几步险些飞出去。
明显是酒精上头了。
江泉无奈叹气，刚要叫去许凛扶着他。
听见许凛轻笑一声：“酒量真差。”
眼中也带着醉意。
“……”江泉干净的镜片滑落一截。
焦螟乐队，卒，全体卒。
到酒店登记时，陈燃已经不省人事，而祝丞风扶着墙一步步走，仿佛马上要倒下去。
许凛……看不出醉的程度。
只是始终不肯扶祝丞风一把。
“你能行吗？”江泉拿了房卡，递给他两张。
“没喝多。”许凛说。
“你，”江泉犹豫一下，“先把祝丞风带回去吧，他不行了。”
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但祝丞风居然没有反驳，背靠墙壁，眼神迷离地看着许凛的方向。
“要扶吗？”许凛伸出手。
祝丞风无视了他的询问，迈出去几步，很快脚下发飘，只好再次扶墙。
“行，慢慢蹭。”许凛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了，“反正我不是很想管你。”
“那不管。”祝丞风说。
声音轻飘飘的，但还算清晰。
“不管你了？”许凛问。
“嗯。”
许凛刷卡推开门，反手把祝丞风也推进去：“不跟醉鬼计较。”
祝丞风沾到床就像被强力胶粘住，演出的西装陷在洁白床单中，甚至没有把小臂从眼上拿开的力气。
“换衣服吗？”
许凛踹了下他垂在床边的小腿。
片刻，祝丞风蹦出几个词：“换，洗脸，刷牙，关灯。”
真讲究啊。
许凛叹气，略显粗暴地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推着送进卫生间。
想了想，挤上牙膏，拆开了洗脸用的肥皂。
应该差不多了。
祝丞风不动，透过镜子看着他，眼神和身影一样摇摇欲坠。
“要我给你洗吗？”许凛问。
“我……”
祝丞风刚说一个字，许凛已经用凉水冲湿了毛巾，拍在他脸上胡乱抹起来。
祝丞风丝毫不反抗，像个任人宰割的小蛋糕。
发现这一点后，许凛趁机捏了他的脸。
手感不错。
擦了一通脸和脖子，祝丞风顶着湿漉漉的爆炸刘海，再次开口：“我……”
许凛把牙刷塞进他腮帮子。
“刷。”
两秒，祝丞风捏着牙刷柄刷起来，动作迟缓。
含着水咕噜两声，漱掉泡沫。
他转过头：“我想。”
“又想什么？”许凛有点不耐烦。
“你在化妆间问的。”
祝丞风迷糊地低着头靠近，狭小的卫生间内，许凛后撤一步，后背抵到了冰冷的瓷砖墙壁。
紧接着，嘴唇被柔软炙热的触感贴住。
带着茉莉薄荷的香气，缓慢侵略进来。
安静的空间内，喘息变得清晰刺耳，许凛终于反应过来祝丞风在干什么，眼睛瞪大了一圈。
疯了吧。
啊。
许凛一把推开他，临松嘴还不忘反咬一口，尝到了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