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
见安梓淩走远,余嘉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谢嫣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说吧,你怎么来了?”
余嘉挠了挠头,“郎君早就查出来是安大夫放的火,可他以为是安大夫黏你,所以郎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郎君让骁炀来打探了一番,发现女郎过得辛苦,所以特让属下来撑腰。”
“那太子殿下……”
“长姊如母,太子殿下被郎君感动了,就做了个顺水推舟。”
“你们啊……”谢嫣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淡去,眼中却已流露出担忧,细眉微蹙。
她的曾祖父这一支,只剩下她、她的叔父和阿弟。她之前被安梓凌打的事不敢告诉叔父和弟弟,就是因为怕给他们增加负担,毕竟以安梓凌的性格,背后没有人撑腰他是不敢如此狂妄的。
她父母毒发身亡之时她都快出嫁了,自然是记事,她也害怕历史重演。
余嘉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宽慰她道:“女郎放心,郎君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谢嫣这才眉头舒展,淡淡一笑,“好。”
与此同时的叶府鸡犬不宁。
张嬷嬷和参与此事的下人被叶启祯送到了县衙,卫氏和叶启祯二人知道这事和裴氏脱不了关系,可张嬷嬷和那几个下人将裴氏摘的干干净净,二人为裴氏的处罚发生了争执。
为此,卫氏遣散了所有人,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她和叶启祯。
卫氏眉间带愠色,走到了椅子前坐下;叶启祯也是眉头紧蹙的站在卫氏前面的不远处。
“郎主打算如何处置裴氏?”卫氏率先开口。
叶启祯轻咳了一声,缓缓道:“既然裴氏是被下人蒙蔽了双眼,那就让她闭门思过几天。”
“那几个人说的话恐怕郎主自己都不信吧?”卫氏怒极而笑。
“那你想怎样?”叶启祯低声吼道。
卫氏抬起眼眸与叶启祯对视,“将裴氏送到庄子上,远离禾儿。”
叶启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放柔了一些,“元娘,你有没有想过和禾儿差不多大的荨儿?”
“郎主的意思是将禾儿送到庄子上吗?”卫氏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泛红。
她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的女儿都命悬一线了,叶启祯还在维护裴氏。
“禾儿年幼,又怎能远离你的庇护?”叶启祯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卫氏冷笑一声,反问道:“那郎主是想让妾和禾儿一起待在庄子上喽?”
“怎么可能?”叶启祯青筋隐现,强忍着怒火道。
“毕竟妾是越发的管不了这后宅了。”卫氏撇过头去。
叶启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真是越发胡闹了,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妾从前是哪样?现在又是哪样?”卫氏站了起来,一步又一步的朝着叶启祯逼近。
叶启祯往后退了两步,因为气势被压倒些,开始怒目圆睁起来,“你这样处置裴氏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就因为一个没有证据的事。”
“禾儿手上的伤不是证据吗?”
卫氏握紧拳头,眼中满是失望。
“既然我与郎主发生了分歧,不如让时儿做主,也好让外人闭嘴。”
“时儿是嫁出去的叶家女,又如何管娘家的事?”叶启祯低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
卫氏冷哼一声,“嫁出去的叶家女管不了,那宫里的淑妃娘娘总管得了吧?”
“你想让我叶氏颜面扫地吗?!”叶启祯愤怒的拍着身旁的桌子。
“你们叶家怕,我们卫家可不怕。反正我是断然不能让我的女儿受苦。”卫氏的眼眶通红,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提到卫家,叶启祯哽咽了一下,他思虑再三后,叹息了一下,“既然夫人是真心的疼爱禾儿,为夫我也就放心了。那裴氏就让人送到庄子上吧,但荨儿她……她反正是无辜的。”
听到叶启祯松口,卫氏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淡淡道:“妾隔三差五的生病,且禾儿还跟着妾,郎主也是知道的。郎主可以问问云妹妹的意思,如果她有异议的话,妾再努力的分出精力去培养三娘子。”
叶启祯答应了一声后,甩袖离去。
经过此事有了定论后,采桑和流桑也被救了出来。由于流桑伤的比较重,采桑先回到了禾满苑。
叶宜禾已经躺在床上两天了,终于在她要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另一个乳母阿槐回来了。
“槐嬷嬷。”看到阿槐的采桑喜极而泣。
阿槐心疼的抱住采桑,“采桑丫头,我这几日不在你们受苦了。”
采桑摇摇头,展露微笑道:“幸好女郎无碍。”
于此同时,已经醒过来的叶宜禾紧闭双眼的听着这一切。她初来乍到,多听少说总没错。
“那闵张氏实在可恶,趁着郎主和夫人不在,让女郎以及你和流桑受了不少罪。”阿槐轻轻拍着采桑的后背。
采桑破涕为笑:“今后不会了,谁人不知女郎的姊姊的厉害?”
……
在叶宜禾的探索下,她对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普通事件已经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了。
对于裴氏,叶宜禾怕有后患,她暗中安排人让在庄子的裴氏每日都吃上猪油拌饭,毕竟经过她的观察,她爹的小妾都是基本上以色事人。
这几日,叶宜禾不少随着卫氏走亲访友查看庄子,说是她还有一两年就及笄了,要开始学着管家了。
卫氏因为其中一处庄子有事要处理,所以让叶宜禾先行回她们的住处。
叶宜禾坐在马车里惬意的靠着窗户,一只眼睛微眯着透过缝隙看外面的风景。
她打了个哈欠,忍不住要眯一会儿。这时马车突然晃动,叶宜禾的身体因为惯性向旁边倒去,所幸流桑扶住了她。
“来者何人?”蛾眉抽出佩剑直指前人。
因为出了裴氏那档子事,蛾眉是卫氏新派给叶宜禾的侍女,她曾经是镇国大长公主的暗卫,所以卫氏很是放心她保护叶宜禾。
峨眉穿着玄色劲装,衣袂和束起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侠女。
谢渊一身夜行衣,似是有些体力不支的单膝跪在叶宜禾的马车前,右手捂着不断溢出鲜血的肩膀,他的脸上也不知是溅得谁的血。
“远安侯?”叶宜禾的小厮兰泽认出了他。
叶宜禾听见了这三个字后拉开了帘子,发现确实是谢渊后开口道:“兰泽,你和罗绮将远安侯扶上来。”
兰泽和罗绮对视了一眼,蛾眉也觉得不妥,故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女郎,这实在不妥。”
叶宜禾微微蹙眉道:“这荒郊野岭的,也不能让远安侯一人等死吧?况且他救过我,我理应知恩图报。”
她确实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救命之情。谢渊虽俊俏,可她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之前她还纳闷该如何偿还恩情,这不送上门来了。
兰泽二人犹豫了一下,终是跳下马车将谢渊扶了上来。
流桑帮着叶宜禾让谢渊好生的坐在马车里。
“多谢……”谢渊有气无力的道谢。
叶宜禾淡然一笑,“这下我们扯平了。”
马车还没行驶多远就被迫停了下来。
“停!”
随着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响起,马车缓缓停下。
随行的蛾眉见是一些身穿铠甲的士兵,于是上前问道:“敢问发生了何事?”
为首的士兵并未回答她,而是走上前敲了敲马车,“车上的是哪位贵人啊?”
蛾眉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归因于车上有看样子可疑的谢渊,流桑略微慌张的看了眼叶宜禾。叶宜禾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
流桑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回答:“叶仆射家的二娘子在此,问者何人?”
“在下是长公主府的侍卫首领路辑。”
叶宜禾在这儿待了那么多天了,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名为仪城,仪城长公主是当今皇帝唯一的亲阿姊,身份自是尊贵,只有素爱收集美男这一点是百姓们的饭后谈资。
路辑这个强壮的帅哥自然也成为被她收入麾下并获得官职的一员,听说为了他,长公主和驸马都尉还吵了一架。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东蜀国的就藩制度,它与叶宜禾读过的史书上的真实存在的朝代不同。皇子和公主都有封地,只不过皇子不可以去就藩,公主可以选择是否就藩。
“原来是路将军。”流桑一边紧张的回答,一边疯狂用眼神问她怎么办。
“不知叶娘子可否让在下搜一搜马车?”路辑的声音如同催命符般再次响起。
马车外的蛾眉和马车内的谢渊都暗暗的握紧佩剑,准备伺机而动。
叶宜禾看到水袋后灵机一动,她忙打开水袋,小心翼翼的浇在衣裙上。
流桑和谢渊看到叶宜禾的举动都微微一怔。
在打湿上半身后,叶宜禾咳嗽了几声,并示意流桑回话。
幸好流桑足够机灵,她回答道:“路将军,真是不巧了,我家女郎刚在庄子里落水了。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我家女郎体弱,如果再吹了风,恐怕得旧伤复发。”
叶宜禾指了指地上,谢渊会意坐在了地上。
她又咳嗽了几声,呵斥道:“流桑,你也太不懂事了。难道就因为我而妨碍路将军的公务吗?!”
叶宜禾对自己的演技还是非常认可的,区区白莲,小事一桩。
流桑则是一脸惶恐,大声道:“女郎恕罪!婢子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毕竟您的病是大长公主亲自请的神医治好的。”
叶宜禾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流桑,这孩子也忒能扯了吧,她来到这里都没有见过她姥,更别提亲自请的神医了。
流桑俏皮的眨了眨眼。
路辑自然听出了二人唱双簧,与此同时他没想到的是,叶宜禾用外套挡住了谢渊,直接掀开了一点帘子。她打量了一下抱拳的路辑,发现长公主吃的还挺好,路辑剑眉星目,这身板也壮实。
“咳咳……”叶宜禾轻咳了几声,“路将军要想查就查吧。”
路辑打量了一下叶宜禾,发现她的衣服确实湿了。
蛾眉是时候的走了过来。
“如路将军所看到的,女郎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未来得及换。我家女郎毕竟快要及笄了,您与几位将士上女眷的马车多有不便吧?传出去对我家女郎的名声或许有些不太好。”
路辑的眼眸一沉,若有所思的思考蛾眉的话。
“况且……太子殿下的心思让人难以捉摸,您也知道陛下有意……”蛾眉故意停顿下来不继续说下去,一边观察路辑的神色。
好家伙,原主和太子还有一撇呢?
叶宜禾放下了帘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流桑。流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放行。”路辑沉声道。
“多谢将军,改日我家女郎必会亲自前去谢长公主殿下。”蛾眉说着让兰泽快点驾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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