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猫猫又休息了两天,被余常宁送到了私塾。这天,余常宁亲自送他和余常好上学。
马车里的气氛十分严肃。
陆猫猫和余常宁、余常好不太熟悉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余常好敬他畏二哥,在余常宁面前不敢表现的太随意。而余常宁怡然自得地坐在两人中间闭目养神,丝毫不在意给弟弟、弟婿带去了什么压力。
五舅哥还有些年轻人的乖张,二舅哥这是朝着老谋深算发展去了呀。
等到了私塾从马车上下来,余常好才松了口气。
二哥这些年越来越像父亲了。
目送二哥带新来的哥夫去找夫子,等他们的身影不见了,余常好才溜烟跑进学堂。
私塾的主人也是唯一的老师,姓梅名昭,是前前任礼部尚书的侄子,梅夫子三两岁时就已经有了话痨的潜质,读书后又多了一个好为人师的毛病,长大后的梅夫子相比较做官更喜欢教书育人,考中举人后就不再继续向上考,回家办了个人私塾。
梅夫子教学严谨,收徒也严格。他本人崇尚精英教学,并不随便收学生。这些年私塾学生最多时也不超过十个人。
陆猫猫来之前,私塾里只有六个学生。梅夫子摸过陆猫猫的底子,让小厮带着他去挑选桌案。
“非凡就麻烦熙之兄了。”
“他是你家哥二的赘婿,你们怎么想到把他放出来读书的,若受不住外头的流言蜚语和他人的恶意挑拨,将来好事也会变坏事。”
“已经在家养了两年了,不能一辈子不让他出来见见外头的世界,家父也希望他能早日独立。”余常宁说。
“说的也是。不过,陆非凡的天赋虽说不错,但是开蒙太晚底子浅,想要下场至少要三四年的功夫打磨,两年时间太短了。”
余常宁把人送来就罢了,竟要他两年内教完五经,将陆非凡教导到可以考秀才的水平,实在是强人所难。
不考虑他这个夫子要花费多少心血,也得考虑学生的接受程度。一下子学这么多东西,真的不会把人学傻了吗。
“这是家中老爷子的意思,他相信非凡有这个潜力。”余常宁说。
“余老爷子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他这般说,陆非凡身上肯定有我还没发现的有点。我会给他加快进度,但他要是跟不上,那就只能按我的节奏来。”梅夫子丑话说到前头。
“若他真的跟不上,就按熙之兄说的办。”
陆非凡跟着私塾的下人去挑了一张桌案,和余谷子抬到了学堂。学堂中原有的六个学生正在早读,陆猫猫弄出的动静不小,纷纷好奇地看向新同窗。
余常好上前帮忙,大家这才知道新来的是余家人。
“哥夫,你想把桌案放到哪里?”余常好问陆猫猫。
学堂里的空间十分大,六个学生的桌案两两一行放了三排,每一列中间还有很大的空隙,余常好的位置在第一排的左边。
“我就放你前面吧。”陆猫猫不想去最后一排,于是把自己弄成了第一排。
余常好没有意见,帮着陆猫猫把桌子放好。
陆猫猫收拾好东西无视其他人偷偷看向他的目光,拿出书早读。
学生的年纪不同进度不同,陆猫猫来之前,六个人两个进度,年纪大的四个一组,余常好和比他大一岁的瞿星一组,每个人都有共同学习的同伴。年纪最小的余常好的进度都比陆猫猫快,他只能单独授课。
瞿星和余常好一块儿上厕所时和他闲聊,“常好,这个陆非凡是你哪个哥夫啊。”
“还能是哪个,我的亲哥夫。”
“他比我们年纪大,怎么才读完四书。”
余常好抿嘴,“哥夫读书晚。”
“哦。”
瞿星问过便不那么好奇了,只是余常好就苦恼了,在外头他到底要怎么给人介绍他哥夫,赘婿这个身份提还是不提。提了就要解释一堆东西,他不想自己家的事变成别人口里的八卦。不提吧,要是小伙伴有一天从别人那里知道,跑来质问他怎么办。真是让人烦恼。
梅夫子教学负责,没给陆猫猫适应的时间,第一次给陆猫猫授课五经穿插着讲了许多。陆猫猫记性好,把他讲的都记下来了,打算回去认真揣摩,不懂的再来问。
梅夫子也在观察陆猫猫能否适应这样的教学。
第一天上课,就在夫子、学生的彼此观察中度过了,梅夫子给陆猫猫留了作业,让他自己私下里梳理句读。
回去的路上,余常好欲言又止地看向陆猫猫。
“六弟,有什么事?”
余常好吞吞吐吐地,“哥夫,你介意别人说你是赘婿吗?”
陆猫猫一脸不在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既然选择了入赘就不怕人说。只要他们不舞到我面前,随便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安平县的时候,五哥送给我一本李白诗集,我那时候才知道李白这样的诗仙都入赘过两次。于是我就给自己设了个小目标,要取代李白最强赘婿的身份。”
余常好被逗得笑出了声,“不光李白,淳于髡也是赘婿出身。”
“一鸣惊人典故的那个啊,这可是位博学的大思想家 。如此说来,读书是赘婿的内外兼修之道,我都有些想劝天下赘婿多学习多读书了。赘婿身份不可怕,读书有了见识一能开阔心胸疏解自己,二能让人忽视这个缺点,内外的问题就解决了。”
“哥夫你真有意思,一般入赘的人哪里有心思读书,哥夫你这样上进的其实很少见。”
“那是,不过还是老爷子和五哥心善,肯教导我读书。”
“父亲说五哥是咱们家读书最厉害的那个,明年会试殿试的名次应该不会差。咱们夫子读书、教学也厉害,五年前有位师兄考中了榜眼呢,跟着夫子好好学,哥夫你说不定也会有金榜提名的一天。我没给别人说你和小鱼哥哥的事,但京里消息传的很快,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哪个渠道知道了,哥夫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好,你小小年纪不要操心这么多。”
讨论过这种很切身的问题,陆猫猫和余常好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那个糕点铺子排队的人很多,他们家的糕点一定很好吃。”陆猫猫指着窗外的一家铺子说。
余常好向外望去,“五味斋啊,他们家桂花糕是老板的独家秘方,每年秋天都有好多人买。”
“那我们下去排队给小鱼他们买一些回去。”
陆猫猫说着把余常好拉下了马车。
余常好踉跄了两步才站好,“哥夫,咱们明天再来吧,人这么多,等买到桂花糕回去天就黑了。”
“黑就黑吧,我今天第一次出门上学,不带礼物回去,小鱼该不高兴了。”
“小鱼哥哥没这么刁蛮吧。”余常好不确定地说,他和余小鱼接触的不多,并不了解他的性格。
“小鱼当然不刁蛮,我只是不想让他不高兴。”
余常好:你舔狗到这个程度,我现在相信你是真不在乎赘婿这个身份了。
“我在这里排队,你带人去那边人多的地方排队,看看他们买什么也买一些回去。”
余常好:这么婆婆妈妈的性子,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过李白。
陆猫猫排了两刻钟的队,终于买到了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香甜的气味隔着食盒都能闻到,怪不得生意这么好,不过价钱也很美丽就是了。
他提起桂花糕正要去和余常好汇合,一个带瓜皮帽拿着神算子招牌的算命先生撞到了他。
“这位公子,今天咱们有缘,我给你算上一卦吧。”
陆猫猫见余常好正向这边走,也不急着过去找人,打断算命先生的说,“你要说我天庭开阔,额头饱满是贵人之象。”
“不是。”
“那要说我幼年贫困,少年得遇贵人,从此以后富贵荣华。”
“差不多。”
“那要说……”
“公子,你倒是让我说句话。”算命的打断陆猫猫。
“你说吧。”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我观公子气象,有游龙脱困一飞冲天之象,公子此生必会平步青云身居高位,京城就是你发家的起点。”
“你的本事还不到家,不要出来招摇撞骗了。”陆猫猫冷冷地看了算命先生一眼,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这时余常好走了过来,“哥夫,我买到了两盒玫瑰酥和香蛋酥,咱们快回家吧。”
“好。”
“哥夫,那个骗子给你说什么了。”
“说我将来会做大官,我哪里有这个命。”
“啊,哥夫你不想做官吗。”
“不是啊,我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大官,李白最高才是个从八品呢,我能混到七八品就差不多了。”
“你够了,不要再拿李白说事了。”李白已经死了放过他吧,不要总拿他当挡箭牌 。
“哎呀,偶尔借用下老祖宗的名头嘛。”有人剃须明志,有人借竹子明志,他只是借诗仙表明心意。
“可你不姓李。”
“行吧。”
算命先生注视着远去的陆猫猫,嘴中小声嘟囔,“碰到同行了,不知道气望得还准不准。”
算命先生是个半调子,偶尔之间得到一本残缺的望气术,学有小成之后就出来给人算命了。但因为功法残缺,时准时不准,入不了大户人家的眼,只能在街头给普通人算命。
见到陆猫猫的第一眼,他就被此人攫住了,直觉告诉他此人将来必定大富大贵,本打算提前给陆猫猫卖个好,没想到这个少年也懂他们这方面的东西。算命的惋惜失去了一次好机会,摇摇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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