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织在家里正吃的开心,门突然就打开了,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矮矮瘦瘦的老阿婆背着包裹进来。
宋云织拧起眉来,从来没听男生说家里有老人,不对她都没听懂人家的话,她对男生一无所知。
但是她在这里住了两天,从来没看到过老人出没。
这老人冲进来的时候,宋云织警惕的皱起眉头。
老人笑呵呵的看着她,说着话,就要上前来拉宋云织。
宋云织一把甩开她的手,赶紧往后撤。
老人不高兴起来,拧着眉头,冲外面喊了一声。
没多久,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先是从门外探出一个头,看到宋云织立刻满脸堆起笑来,乐呵呵地进来了,手里竟然拖着一个麻袋!
一进来就往宋云织那边奔,伸手要去拉她。
那阿婆喝道:“门都不知道关,一会她出去了你就知衰!”
边说边去关门,还落了闩。
宋云织大惊失色,举起椅子就往那老男人身上砸去。
那老男人啊啊啊叫着,老阿婆指着宋云织跺地喝了一声,也举了一个椅子,就往宋云织这边砸过来,又扑过来要捉宋云织。
那老男人被宋云织砸到了,也没有顾着伤口,赶紧过来抓宋云织。
他们猴急猴急的,似乎要投胎一样。
宋云织掀翻了桌子,胡乱地抓到什么就往那两人身上砸,趁着这功夫,赶紧冲向门口方向,开闩开门。
乡村木门一般有两道锁,第一道锁用来从外面关门,闩拉过去的时候,它自动落锁,要在洞口将卡槽扣起来,这才能打开。
第二道锁就是从里面反锁的,就是一道普通的闩,推开就行了。
她推开了第二道锁,第一道锁的时候费了些功夫,急得她都要哭了。
她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是要拐她,看他们年纪,那个老阿婆应该有六七十岁,老男人也有四五十岁,应该是母子。
就这么一耽搁,那两人冲了上来。
宋云织从怀里拔出刀,双手握紧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冲过来的两人,喝道:“别别过来!”
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抖的很厉害,细胳膊细腿笼罩在宽大的衣服里,白嫩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浸满了泪水,吓得都哭鼻子了。
看着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老男人拖着麻袋,笑嘻嘻的逼过去。
宋云织暗搓搓的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把将刀鞘丢过去,疯狂的跑出门去,后面的老男人大叫着抓了她一把,好彩只抓到了衣袖,她狠狠地扯了回来,夺路狂奔。
她的衣服都太长了,只能提着裤管跑。
后面的两个人越逼越近,老阿婆口中骂骂咧咧,听声音就很恶毒,那老男人一步跨过围栏,扑了个狗吃屎,狼狈爬起来挡在了宋云织前面。
宋云织赶紧回头,老阿婆张开手臂挡在她前面骂道:“看你往哪里跑!”
宋云织像只小鸡仔面临老鹰的捕捉,好在她身姿灵活,老阿婆扑过来的时候,堪堪躲开了。
往屋后面跑去。
她不知道郁七轻就在前面竹林,悲切地想那个男人到底在哪里?
她心里面害怕,衣袍又太长,她实在有些穿不惯,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脚,踉跄摔倒。
男人双手往前抓着冲过来。
宋云织咬牙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猛地往他脸上撒去。
刚爬起来,又被随后赶到的老阿婆抓住了脚。
宋云织啊的一声惨叫,吓得鞋子都蹬脱了。
那老阿婆赶紧又扑过来捉她:“捉到了,捉到了,嘿嘿,快拿麻袋来!”
那老男人满脸堆开笑,赶紧回去提麻袋过来,就要套在宋云织头上。
这还了得宋云织拿着刀哗啦两下喝道:“你们再这样,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她听不懂这些人说什么,这些人自然也听不懂她说什么。
她还拿着刀那两个人却完全忽略了,只知道要将她装到袋子里面。
老妇人牢牢地缠上来,搂住宋云织的腰,还一拳一拳的往她身上砸。宋云织又踢又打都挡不住她,她还伸手过来抢宋云织的刀。
老男人也是抢刀,还笑嘻嘻道:“阿娘,多亏你抓住了她!嘿嘿,这下子我终于有媳妇了,老黎狗抓到了媳妇,我没有,我还在想去哪里捉一个来,这不就抓到了吗?哈哈……”
他磨蹭着手,笑得越发邪恶:“太好了,太好了,郁七轻那瘟神田地都卖掉了买来的漂亮媳妇,这下子归我了!”
宋云织挣扎的太厉害,那老阿婆砰砰又砸了宋云织两拳说:“你先拿条大棍来将她敲晕啊!”
老男人说:“敲坏了怎么办?”
说归说,他老实的就近挑了一根万分粗壮的棍子。
宋云织死死握着刀柄,瞪着那根粗壮的棍子,又看了一眼缠着自己,拼命打抢的老阿婆。
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是什么让这两个人觉得她手中的刀,不会杀人呢?
她眼睛一闭。
啊的一声,老阿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再也顾不上抱锤宋云织了,挣扎着摸向自己的后背,怎么都摸不到。
宋云织身体依然发颤,心脏却是冷得麻了。
那老男人愣了一愣,立刻脸色一狠,咬牙举着大棒过来要敲宋云织的脑袋。
他娘不打紧,媳妇抓到手才是重要的。
宋云织只躲过了头,生生受了他的一棍,下一瞬血红刀子扎在了老男人的腹中,顿时鲜血直喷。
那两母子一个摸背,一个抱腹。
宋云织被吓得很惨,小脸惨白,浑身冒着冷汗,走路都颤颤巍巍,双手才能将刀扶住。
宋云织从老男人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又扑过去冲向宋云织,宋云织下意识挥刀,又在他身上扎了一刀,他啊地一声,终于倒地不起。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老妇人摸着背颤颤巍巍指着宋云织道:“毒妇!”
目光像啐了毒,又想往这边扑来。
宋云织气血上涌,胸膛起伏几下,恨不得过去将她剥皮抽筋,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恶毒!
宋云织还没上去补刀,那老妇人自己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宋云织直接呆住了。
这是死了?
老男人还没死去,一边怕一边竭尽全力囔囔:“杀人了,她杀人了!”
宋云织好生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有脚步声靠近,宋云织没有心情想那么多,赶紧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正要往山里面跑。
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出来吧,是我。”
这声音正是那个年轻帅哥。
宋云织拿着刀,颤抖着走出去。
郁七轻看到她松了一口气:“你没伤着吧?”
宋云织满眼泪水,一个劲的摇头,哆哆嗦嗦道:“我、我杀人了,他他他他们……”
郁七轻叹息一声,过来拉她:“走吧,别管了。”
宋云织乖乖的将手放在男人的掌心。
郁七轻拉着她先回了家,原本想让宋云织在家里等着,自己出门准备一下。
想起刚才的事情,最后还是拉着她一起走了。
回来没看到女人,家里又一副土匪下山的样子,差点没将他吓死。
郁七轻捡了刀鞘,将刀子擦了干净,封了回去,还是递给女人,让她贴身收着。
之后背着背篓拉着她出门了。
宋云织一直在发抖,乖乖的任郁七轻拉着。
郁七轻特意绕了个路,没让她看到死在树林里的那一群土匪,又带着她来到了村子唯一的那一座青砖黛瓦屋子。
也就是他叔父家。
这里已经围了许多大包小包的村民。
他叔父家家门紧闭,村民看到郁七轻过来,立刻迎上去:“怎么样,抢不抢他们家?”
郁七轻轻笑道:“为何不?”
大门后门都紧闭着,郁七轻一脚踹开了后门。
大家都急着寻人,嘴里嚷嚷着:“去哪里了?他们去哪里了?抓住他们!”
也有人喊:“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郁七轻拉着宋云织径直往灶房而去,大家都忙着搜刮,而他忙着装灶房里的调料,一顿噼里叭啦声,郁七轻身上多了许多东西,锋利的柴刀菜刀,两口铁锅,油盐酱醋还有什么香料,他全部都没放过。
宋云织哆哆嗦嗦的看着人来人往,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一句话听着好熟悉,我母鸡啊!
我不知道呀!
他们说的是粤语!
所以她不是穿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穿到了岭南的一个小山村!
忽然想起什么?
她再次瞪大了双眼,猛地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之前这个男人好像跟她说话了,跟她说别管了快走吧,那句就是普通话!
她指着郁七轻激动的说:“你、你……”
郁七轻装箱的动作一顿,抬头:“嗯?”
宋云织气的揪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他一口:“你会说普通话!”
郁七轻轻嘶了声,见姑娘眼眶红红的,也不好说什么。
此事确实是他错了,但,这姑娘原本是他们这里的人,说的是雅语,忽然之间说起了正音,连雅语都听不懂了,叫他如何不奇怪?
他怀疑姑娘被借尸还魂了。
不过这些现在都顾不上了,逃命要紧。
郁七轻放了东西,先拉宋云织进房,收了干净的衣衫,让宋云织赶紧换上。
宋云织也顾不上避嫌,郁七轻就还没出门,她就直接脱去外面的红衣,换上了干净衣服,这一身衣服就合身多了。
雪白肌肤露出来那一瞬,郁七轻赶紧背过身去,一张俊脸红扑扑的,出了门,将房门轻轻掩上,但他不敢走远,就守在旁边。
宋云织换好了衣服,细胳膊细腿的,一张小脸白白嫩嫩,很出挑的一个漂亮姑娘。
郁七轻又拿了几套干净衣服,又拿了一个干净的背篓往里面塞上衣服跟棉被。
宋云织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又看看郁七轻:“咱们这是要去逃难吗?”
郁七轻:“嗯。”
他一边应着一边将背篓递给宋云织,里面装的全是衣裳棉被。
郁七轻让她在原地待着,他去去便回。
地上是一堆郁七轻收拾来的物资,宋云织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
现在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大家都手忙脚忙,忙着抢财产。
郁七轻却绕到了后屋,将这家里的鸡鸭全部都装了。
果然宋云织没等多久他就回来了,背着背篓,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宋云织凑过去一看,里面满满塞了鸡鸭鸡蛋米。
郁七轻背着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每走一步都叮叮咚咚的。
他喊了声:“大家快走吧。”
说着也不管那些人了,拉着宋云织就离开了。
村民们原本还想进房里搜刮一下银钱,他们自己东西就很多,柴米油盐根本带不完,如果有银钱,那就方便多了。
此刻郁七轻说走就走,他们一下子都愣住了。
阿七不是说要给他们断后吗?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们赶紧收拾收拾走人。
郁七轻是往山里头走的,村民们则往外面走,他们大多数人打算先去投靠亲戚,山里猛兽多,他们拖家带口不宜入山。
出去之后将进村的洞给堵上,又做了一番伪装,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回来。
一路好生悲戚,许多人都哭了。
宋云织不知道,她只是被郁七轻牵着往前走。
他们走得很急,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宋云织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郁七轻回了家,带上自己的武器,看着满地狼藉的家,默默的关了门。
两人一起进了深山,树枝乱叶刮破了宋云织的衣服,身上伤痕累累,但是她没敢吱声,被男人一路拉着往前走。
她觉得男人的情绪非常的低落,所以对方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终于将所有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天色也完全暗下来,他们摸黑前进,什么都看不到。
耳边只剩下沉重的喘息,终于宋云织被树枝拌了一脚,摔倒在地上。
郁七轻转身扶她,也没能将人扶起。
宋云织太累了,身体机能到了极限,背篓沉甸甸的,身上又累又痛,肚子还很饿,浑身发虚。
她坐在地上哭泣。
为什么让她遇到这种事情,前世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有一世?为什么让她穿到这个鬼地方受这个鬼罪!
郁七轻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女人,有些无措,他不懂如此跟姑娘家打交道,此刻只能看着她哭,默默将她背的背篓扛到自己身上。
其实宋云织所背的竹篓小很多,大多沉重之物都在郁七轻身上。
宋云织又哭了会儿,郁七轻忍不住出声道:“要不我们再走一段路?前方就有个破庙,我们可以到那里过一夜?”
说完他又觉得后悔,刚想说实在不行你再哭一会也可以。
谁知道姑娘自己站起来了,还过来扯竹篓。
郁七轻道:“我来提吧。”
宋云织没说话,自顾自地将竹篓背到身上,方才拐了脚,走路都有些一拐一拐的。
郁七轻看着她走,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道:“不是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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