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林逸飞低声给自己打气，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不就是丢脸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跟之前那些比起来，这算什么？顶多就是……当众演一出苦情戏嘛！”
他努力说服自己，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穿着芭蕾舞裙跳天鹅湖、模仿螃蟹横行、还有学各种动物叫的黑历史。
这么一比，好像……好像哭一哭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呸！
怎么可能！
还是很丢脸啊！
尤其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对着一个杀人嫌疑犯，还有顶头上司和……沈墨轩都在看着！
“十、九、八……”
小莫那毫无感情起伏，却偏偏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机械音响起，开始倒计时。
“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啊！”林逸飞咆哮出声。
审讯室内，林峰依旧低着头，仿佛要将地板盯出个洞来。
砰——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徐岩带着一身低气压从里面出来，眉头紧锁，脸色黑得像锅底。
“草！这家伙嘴硬得很！”
他烦躁地在审讯室门前的走廊上来回踱着步子，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指证他就是十年前的红衣杀手，光凭那些花粉和推测，没法撬开他的嘴！”
看着徐岩那副暴躁得快要原地爆炸的样子，林逸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蹭了过去，：“呃……徐队……”
徐岩停下脚步，目光扫向林逸飞：“干嘛？你有办法？”
“我……我想试试。”林逸飞顶着压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点，“我想……再跟他谈谈。”
“你？”徐岩的眉头挑得更高了，几乎要飞到发际线上去了。
“我和你一起进去。”一道低沉平稳的声音在林逸飞身后响起。
沈墨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林逸飞身侧，目光平静地看着徐岩。
徐岩的视线在林逸飞和沈墨轩之间来回扫了几个来回，眼神复杂。
最终，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行吧，你们进去试试。别乱来！”
“好！”林逸飞立刻点头，像是生怕徐岩反悔似的，拉着……呃，应该说是被沈墨轩带着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头顶上那盏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排风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却带不走半分沉闷。
沈墨轩动作自然地在林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隔着一张冰冷的铁桌，他微微调整了一下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细细地审视着对面的男人。
林逸飞没坐，他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沈墨轩旁边。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那该死的紧张感。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之前在档案室里看到的那些冰冷的卷宗，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那些失去父母后茫然无助的孩子……
他努力去想象，去感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说起来，这种被抛弃的茫然，他自己又何尝没有体会过？
穿越前，父母的缺席就像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黑洞，那种孤独和不被理解的感觉，此刻竟意外地成了他酝酿情绪的催化剂。
他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很好，至少能保持清醒，别演着演着真哭晕过去。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眶已经不自觉地微微泛红——其实是疼的。
很好，情绪到位了！
虽然方式有点……呃，曲线救国。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演。
“叔叔……我爸爸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审讯室内回荡。
闻言，林峰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林逸飞吸了吸鼻子，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拔高了些许，带着哭腔道：
“他们说……说爸爸不会回来了……是真的吗？叔叔……我妈妈呢？妈妈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他的表演带着一种近乎真实的绝望，连他自己都感觉喉咙哽咽，心头酸涩。
【卧槽！飞飞这演技！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呜呜呜……我破防了！这谁顶得住啊！】
【虽然知道是任务，但我真的哭了！太惨了！】
【你们看轩轩的眼神！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疼和……杀气？】
审讯室外，徐岩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震惊，胡媚儿捂住了嘴，冷砚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沈墨轩朝林逸飞挑了挑眉毛，转向林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林逸飞还在继续。
他哽咽着，竟然有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实际上是他提早准备好的眼药水）：
“叔叔……你告诉我……他们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你帮帮我……帮帮我找他们好不好……”
“呜……哇——！”
林逸飞一边哭，还一边装模做样委屈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表情那是人见人怜。
“对不起！对不起！”
林峰突然用手捂住脸，微微低下头，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蜷缩在审讯椅上，声音混杂着浓重的鼻音：
“是我……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
停顿片刻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林逸飞，又转向沈墨轩身后的单向玻璃，道：“是我杀了他们！我就是那个红衣杀手！”
【！！！我靠！真招了？！】
【飞飞牛逼！这任务完成度！满分！】
【系统商城！真言卡搞快点！】
【等等！这剧情！神展开啊！】
林逸飞也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恭喜！恭喜！完成任务！”小莫欢快得几乎要蹦迪的机械音在林逸飞脑海中响起，伴随着积分到账的提示音。
林逸飞：“……”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半是“卧槽真招了？就因为我哭了？这不科学！”，另一半是“系统你个坑货！下次能不能来点阳间任务？”，还有一丝丝挥之不去的尴尬和……好像还有点小得意？
呸！
得意个鬼！
丢死人了！
观察室内，气氛早就炸了。
胡媚儿捂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我看到了什么”的表情。
冷砚那张总是挂着“本少爷天下第一”的俊脸，此刻也维持不住高傲了，下巴差点脱臼，看向林逸飞的眼神活像见了鬼——还是个会演苦情戏的鬼。
徐岩却神经莫名一松，随即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怒火交织着涌了上来。
十年的悬案！
终于！
只有沈墨轩依旧表情淡漠，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深邃。
他没有看林峰，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林逸飞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纵容笑意。
直播面板上，弹幕早已疯魔：
【啊啊啊啊！飞飞牛逼！演技封神！】
【影帝！绝对是影帝级别的表演！】
【虽然很沙雕，但是……好他妈管用啊！】
【轩轩的眼神！锁死！他绝对心疼了！】
【只有我注意到轩轩嘴角那抹宠溺的笑吗？磕到了，磕到了！】
砰——
审讯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打断了林逸飞混乱的思绪。
徐岩带着一身低气压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记录本，“啪”地一声摔在林峰面前的审讯桌上。
他几步走到沈墨轩旁边的空位坐下，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林峰身上，声音嘶哑：“说！为什么杀人？那个指使你的人又是谁？！”
林峰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椅子上。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陈述，仿佛打开了积压十年的洪水闸门：
“他们的确都是我杀死的，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后的疲惫，以及深入骨髓的情绪。
“我和她……呵……”
林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冷笑。
他指的显然是第一名受害者，那个叫郑艳的女人。
“没错，我们曾经是情人关系。”他嗤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我以为找到了真爱，以为她温柔体贴，能拉我一把，帮我度过公司最难的时候……”
他的表情扭曲，五官皱成了一团：“但我没想到！那个贱人！她跟那几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看中的不是我林峰这个人，而是我的公司！是我手里那几条还算干净的运输渠道！”
砰！
林峰粗重地喘息着。
“他们利用了我的信任！利用了我当时急于摆脱困境、抓住救命稻草的心理，利用了我的外贸公司，转运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咬着牙，牙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什么‘货物’！狗屁的货物！一开始他们只说是些‘特殊商品’，利润高得吓人，能帮我快速回笼资金。我当时真的相信了！直到后来……我发现了一点端倪，偷听到了他们说话，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商品！”
林峰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那个时候，公司资金链眼看就要断了，外面全是追债的电话和堵门的人，家里老婆又……”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眼神躲闪：“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垮掉，精神几乎被逼到了极限！”
“他们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找上了我，给我带来了所谓的‘生意’，带来了虚假的希望……所以……我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林峰叹息着：“我以为只是帮他们运点东西，赚点快钱，谁知道……谁知道他们竟然连我老婆的主意都敢打！他们想……想让我彻底变成他们的傀儡！变成一只听话的狗。”
林逸飞站在一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脑海升起。
原来林峰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这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