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月曲治疗好南寻后,又休息了一阵。等醒来后她离开厨房这边,去外围转了两圈。
野猪睚眦必报,在被她和狼兽一行伤害过后,转眼就占领了狼园。如今在南寻手下吃瘪,肯定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两个猎物,但是他们又太过狡猾。
隔着玻璃的对视一眼,野猪的眼神比起人的精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没时间和野猪们多耗时间,办公楼内依旧有丧尸围绕。她们离不开里边的物资、武器,更何况凌风非非两个狼加上另外两只猞猁就在里边销声匿迹。小绸和当路出于现在人的安危暂时没有提及,她们想在看似无事,其实早晚有一天会去办公楼找同伴。
荣月曲轻叹一口气,要早些解决这边的烂摊子才好。她的脑海忽然浮现那天伏在大象身上,相貌不清晰的人。在它们的脚下,丧尸的反抗显得不值一提。
也许可以找象园的人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里边的物资可以当做商量的筹码。
“都醒了啊。”
这是几人在后勤区会面后,为数不多没有人躺着的时候。那对病弱兄妹在一处角落互相把对方感动的水汪汪的。其余人都在院子正中间休息着,只有小绸自己待着门口,处于兄妹俩的对角线,难得没有活蹦乱跳。
她走过去,察觉到荣月曲靠近的小绸没有躲避,但莫名的有些紧张,眼神时不时慌张的打量南寻和小萱。
“你怕小孩子?”昨天南寻和小绸正常接触过,当时小绸还兴奋的撒泼过,哪有一点不自在感。如今只是多了个清醒过来的小萱,她就变成蔫耷耷的样子,一看就是对小萱有点害怕。
小绸安静的点点头,头一次这么沉稳。
平时她的性子太跳脱,能有什么来压压她正好。只不过荣月曲没想到,凌风和自己都没能让她收敛些,倒是一个新来的小孩子让小绸安生下来。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的兄妹俩侧目,小萱慌乱的想要站起来,被加快脚步走过来的荣月曲按下。她两手伏在小萱的肩膀上,笑眯眯的问:“醒啦,饿不饿?”
小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缓缓摇头。她身上披着南寻的外套,手藏在外套里,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握紧手中的东西。
这边低下头,荣月曲头调整了弧度和南寻对视,正好错过小萱试探的抬眼。
南寻的面色红润了一点,总算没有股死人气息了。俊朗的面容上挂着抹笑,直达眼底,内心诚恳的跟荣月曲道谢:“谢谢你。”
荣月曲不邀功,回他一个笑,转身活动脖颈,扬声在院子里堆大家道:“快开饭了!来两个人帮忙。”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钻进厨房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小绸嗖的一声也跟着钻了进去。胡宇清和南寻对视一眼。
南寻拍拍小萱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些什么,小萱低着头也跟着去了厨房。
荣月曲进到厨房后,径直走向休息室的衣柜,虽然昨天就已经把脏兮兮、沾满丧尸血和碎肉的衣服换下去了,但是心头上仍然若有若无飘着腐烂的气息。
在动物园这几天,荣月曲这伙人已经换了好几个工种的工作服。实习生、饲养员、厨师,‘工作履历’丰富的能写一页纸。
现在她换上厨师的衣服,拧开煤气灶,埋头处理南寻从他们这边抢回来的东西。小萱从米袋里盛了几碗出来,站在矮凳上熟悉的淘米。
小绸自打小萱进来后就变了个状态,想趁机玩乐的心收了起来,低头沮丧的出去。小萱的余光瞥到狼离开的身影,揉搓米的动作停了一瞬。
旁边的灶台上放着一个壶,小萱把淘米水过滤出来倒在壶里,盖好盖子。荣月曲接过她那边处理好的米,把它坐在火上煮。
炊烟升起,屋里屋外弥漫的香气像是末世前一个普通的傍晚。
小萱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了下荣月曲的衣角,荣月曲垂眸。
为了与她对视,女孩的头高高扬起,向荣月曲的方向摊开一只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只绿色的蝴蝶,绿色的草梗构成蝴蝶的脉络,转折处硌出来的汁水早被女孩细心的擦拭过,只留下青草清爽的香气。
“月曲姐姐,这是我编给你的。”小萱的声音很小,带这些不确定的自信。
以她成长仅十年的经历中,小萱无法分辨从泥地里长出来的心意,究竟值得拿出手吗?
荣月曲捏住蝴蝶的翅膀,这里的草相比于可以专门编制的棕榈叶来讲,还是太脆了。她只能再伸出一只手端住另一段,不让蝴蝶因为重力而被撕扯开。
翅膀随着揉捏还会有些变形,但掩盖不了原本就精美的构造,松散的地方被一支树枝扎的紧紧的,让整体的弧度栩栩如生。
她惊喜的感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好漂亮的蝴蝶!小萱的手真是太厉害了。”
荣月曲没少和亲戚家的小孩子打过交道,和孩子说话的神态都拿捏的很好。恰到好处的夸张表情,让小萱一直以来的含蓄都消失了,嘴角的弧度扬起来。
小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心情一好就容易打开话匣子:“哥哥说我的马尾是姐姐给扎的,真漂亮。比我哥哥扎的还好。”
这话说的,荣月曲想起之前小女孩之前头上歪歪扭扭的辫子。心想,做到比你哥哥扎的差也挺难的。
但是转念她又想到女孩的家境,家长不上心,也许她之前都没怎么正经扎过头,都是靠自己的摸索。语气不自觉的轻柔下来:“姐姐还会编好多辫子呢,等明天跟你扎。”
小萱高兴的拍掌:“那姐姐你会编蝎子辫吗?我班同学有好多同学的妈妈都会编呢!”
“蝎子辫算什么,我还会编老虎辫和小狗辫呢。”
“哈哈骗人,哪里有小狗辫这个东西呀!”小萱笑的见牙不见眼,直到和荣月曲一起端着食物出来,脸上还挂着暖洋洋的笑。
各忙各的事情的人看到俩人出来纷纷上去搭把手。荣月曲本身也没仔细做饭,一切为了快捷和饱腹,所以这一顿谈不上什么享受,吃的都很快。
但是食物的香气还是始终弥漫着,抚慰惶惶不安的心灵。
吃完后荣月曲把人都叫齐,商量一下今天她思考的事情。一听到打算回去寻找分散的同伴,狼兽们兴奋异常,没有表现出担忧是因为没得到首领的消息,再加上可能会增加无端的伤亡。
荣月曲的主动提及正好踩在狼兽们心中每层宣泄的那篇情绪上,更加坚信荣月曲的带领。
经过了解,当时它们这行人当时在走廊里,正要跟着往楼上走。忽然走廊两侧的房间都钻出丧尸来,根本看不到头。因为楼道就在大门口附近,它们得到及时的撤离。
丧尸出现的同时,在培训室里的人也发出预警。可就算及时处理好房间内的丧尸,走廊外也已经被其他屋子出来的丧尸占领了,凌风出来走廊时只来得及大喊一声给天台上的俩人听,自此培训室的人自此和它们断了。
中途的讨论并没有避讳南寻兄妹,似乎是把他们当做空气,又似乎他们本来就处在这个整体当中,但南寻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他有些害怕,荣月曲也许只是出于对小萱的怜惜而帮助他们两个,帮助过后就此分道扬镳也很合理,大家各有保命手段,没道理非要待在一起。
可是无论是对小萱,还是对自己,都不想接受这么一个场景。
荣月曲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衣角一沉,她皱皱眉没当回事。这下那边的力道更重,她才意识到不是错觉,那个角度只能是自己身边坐着的南寻,她不明就里的看向他的方向。
南寻一边思考,一边惶恐不安。再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拽向荣月曲的衣角。
荣月曲对上他清凌凌的目光,透露着同样的迷茫,迎着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南寻犹豫的自荐:“我的异能也许能帮上忙。”
语气中带着试探和不确定,场上只有小萱能读懂他的意味。
倒是荣月曲,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当然要帮忙,打劫的事情不提,你们兄妹俩的医药费还没还干净呢。”
南寻松了一口气,脸上总算不那么僵硬,了解好大致情况后也跟着提出自己的想法。
等探讨完大家都已经是腰酸背痛,荣月曲抻了个懒腰,正好快到晚上,要有人去巡逻。到了小妹的轮次,众人也都四散开来。
过了许久,天色都快沉了下来,小妹的匆匆跑了回来。中途路过其他人她都没有搭理,直直奔着荣月曲来。
“外边有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非要进来,我拦不住他。”
小妹的战斗力相对而言较弱,虽说可以凭借灵活小巧的体型躲避。但体力没经过进化的她面对丧尸和人没有彻底反抗的手段。
在荣月曲准备带着大家出去看看的时候,有道陌生的身影踏入这里。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还留着一撮小胡子。与他魁梧身躯不符的是男人憔悴的脸色。他腿上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但脚步很快,似乎怕身后的东西追上来。
“站住。”
荣月曲冷冷的呵斥他,男人见到这么多人还有猛兽在一起,被气势喝住停下脚步。
“后边好多丧尸,都冲着这个方向来了。”男人哽咽的开口:“你们还待在这里,不跟我一起跑就让我过去。”
“再往前走是围墙,你要跑去哪里?”胡宇清抓住他话语的漏洞,生怕有什么变故,拿出武器威胁男人。
男人一愣,接着回答:“从这边再往西走是动物园后门,正好可以出去。”
动物园这边确实有道小门,但是与角落的后勤区还有几步的距离,荣月曲细细的打量着没敢再动弹的男人。
眼睛上布满红血丝,鼻涕和眼泪都混在一起,惊惧到了极点。说是被丧尸吓得也无可厚非,但更像某种恐惧始终萦绕,突然被吓成这样有点不可能。
人在逃命的过程中是很难有多余的精力去恐惧的。
荣月曲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眼前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十分熟悉,让她想起一个人。
胡宇清。
但不是现在的胡宇清,而是最初见面,被野猪绑架后心理收到极大摧残的胡宇清。
面对眼前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荣月曲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胡宇清说:“你不觉得他很像你吗?”
胡宇清刚要否认,转念一想明白了荣月曲的意思。虽然没照过镜子,但当时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尖:“你是说......”
野猪当时留下胡宇清一命只有一个原因,让他去找其他幸存者骗开门。
骗开门的计谋狡诈又恶毒,但不得不说。好用程度荣月曲都想为其拍掌叫绝,野猪竟然无师自通学会战争中的骗城门。
这么管用的想法野猪不可能弃用,用一人之力可以骗开好几人的幸存者团队。
胡宇清装作看破一切的样子,诈他:“野猪在哪里?”
原本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如果男人没说谎,他只会感觉莫名其妙。但没想到,听到胡宇清开口的男人忽然嘴一撇,眼泪哗哗的留下来。
“就在我后边,它们告诉我只要把这里的人骗回去就留我一命!”
“不是我想害你们的,是它们威胁我,我老婆孩子都在它们手上。”
男人整个人瘫倒下来,强撑着的精神一下子被抽走,哀嚎着锤地。这还不够,又举起双手左右开弓的扇着自己巴掌,看起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到极点。
“都怪我,竟然为了它们来害自己的同类,我真是畜生。”
每一下巴掌都响亮亮的拍在自己的脸上,饶是见多识广的荣月曲都没忍住皱起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南寻在他发疯之际捂住小萱的眼睛,看不下去的让他先停下来。
男人得到台阶下,终于停下自残的行为,但依旧没站起,就这么匍匐着往胡宇清跟前凑:“老大,你别和我计较,我不是有意的。”
看似冲着胡宇清,其实男人的轨迹有些许偏离,冲着他身旁看起来最无害瘦小的荣月曲去。嘴里又不闲着,凄惨的哭泣让荣月曲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看的哭坟。
她嫌弃的打了个寒颤。
男人转眼已经挪到离荣月曲半米的地方,他握紧外套中的刀,将寒芒隐藏。
只要拿一个人当人质就可以把人骗去野猪实际在的后门,这里除了一个女人和小孩外都不好下手。小孩被那个男人保护的死死的,只能从这个女人身上突破。
距离合适,男人抽出怀里的刀猛然暴起,刀刃直冲荣月曲袭来:“臭娘......”
话没说完,男人胸口猛烈一痛,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整个身体也被迫向后倒去。下巴又被踢一脚,他眼前一花,拿刀的手臂被巨大的力气一折,痛呼出声来。
是动作慢了,被旁边戴眼镜的男人察觉到了吗?
男人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想。有人揪住他的头发被迫抬起头,冰凉的刀拍在他的脸上,男人的视线恢复。
女人半蹲在他身前,身后的其他人的位置甚至都没有动弹,冷艳到极致,吐出的话也是冰冷到极点:
“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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