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中午,陆远川刚结束对士兵们的战术演讲,正与徐致远并肩走向食堂讨论训练方案,一名通讯兵匆匆跑来报告:“陆营长,有您从西北军区寄来的包裹!”
陆远川脚步一顿,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除了苏晚,再没人会给他寄东西了。
他当即转身往收发室走去,徐致远也好奇地跟上,想看看这位素未谋面的嫂子准备了什么。
“好家伙!”
徐致远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嫂子这是把家都搬来了吧?”
足十公斤重的大包袱,用军用帆布包得严严实实。
回到宿舍,陆远川瞥了眼赖着不走的徐致远。
对方嬉皮笑脸地凑近:“老陆,我就开开眼界。”
陆远川没搭理他,利落地用匕首割开绳索。
包裹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两套崭新的便装、纯棉袜子、手工纳的鞋垫,还有几罐密封完好的牛肉酱和香菇酱,一袋风干牛肉条和猪肉脯,以及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最引人注目的是个系着红绳的小包裹,上面端正地贴着一封信。
陆远川展开信纸,冷硬的轮廓瞬间柔和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写的啥好事儿?”徐致远正偷吃着牛肉干,麻辣鲜香的口感让他惊艳不已。
见陆远川罕见地露出笑容,他八卦地凑过去:“肯定是嫂子写的家书吧?”
“我爱人和孩子明天到首都。”
陆远川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喜悦,将信折好收进贴身口袋。
“啥?”徐致远差点被牛肉干噎住,“真的假的?”
“假的。”陆远川把一罐香菇酱塞给他,“这个给你,尝尝我媳妇的手艺。”
他动作轻快地整理着包裹,连往日凌厉的眉梢都带着笑意。
“哎哟!替我好好谢谢嫂子!”
徐致远乐呵呵地捧着酱罐,突然想到什么,环顾了下这间简陋的单身宿舍:“不过老陆,嫂子她们来了住哪儿啊?这儿可挤不下。”
陆远川正仔细整理着包裹里的物品,头也不抬地说:“等会儿我去军区招待所开两间房。”
他的手指在小包裹上顿了顿,这是孩子们的东西,也是苏晚用来打掩护的,好让她能从空间里取用物品。想到这里,他便没有拆开,只是轻轻将它放在了一旁。
“嫂子难得来趟首都,我跟你一起去火车站接人,顺便给嫂子接风洗尘!”
徐致远兴致勃勃地提议。
他实在好奇,能把这个铁血兵王牢牢拴住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陆远川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行。”
想到苏晚一个人要照看四个孩子,还要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周转,多个人搭把手总是好的。
此时的火车上,苏晚正靠在卧铺车厢的窗边。
她早通过系统商城购置了三张卧铺票,算准了时间,让陆远川在收到信时她们已近在咫尺。
虽然这已是孩子们第二次坐火车,但三天两夜的旅程还是消磨了他们的兴奋劲儿。
陆睿和保国尚能安静地下棋看书打发时间,活泼好动的卫国却早已蔫头耷脑。
就连向来乖巧的安安也显得无精打采,小脸儿都瘦了一圈。
正值腊月二十九,归乡过年的人潮已过,车厢里空空荡荡。
这个六人间的卧铺隔间,只有苏晚一家五口。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卫国瘫在铺位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苏晚递过一杯温水,看了眼腕表:“今天中午就能到了,只要火车不晚点。”
她轻轻抚平孩子们皱巴巴的衣领,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枯树林,思绪早已飞到了那个穿着军装的高大身影身边。
火车缓缓驶入首都站台,陆远川和徐致远早已在月台上等候。
列车刚停稳,陆远川就大步走向苏晚所在的车厢窗口。
透过车窗,他看到苏晚正弯腰给孩子们整理衣服。
晨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晚晚!”陆远川忍不住唤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思念。
苏晚闻声转头,在看到丈夫的瞬间,眉眼弯成了月牙:“老陆!”
她快步来到窗前,看着陆远川,笑得很开心。
“把孩子递给我。”陆远川张开双臂。
苏晚会意一笑,先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安抱起,小心地从窗口递出。
陆远川接过女儿,转身塞进徐致远怀里:“抱着!”
又回身接住焉头焉脑的卫国。
徐致远手忙脚乱地搂住小女孩,还没回过神,就见保国和陆睿像两只小猴子似的从窗口灵巧地钻了出来。
苏晚趁这个空当,不着痕迹地从空间里多取了个大包裹,将两个行李都递给丈夫后,自己则从容地从车门下车。
当陆远川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拎着沉重包裹走向出站口时,苏晚已经等在那里。
她望着丈夫这副模样,忍不住抿嘴轻笑。
一旁的徐致远这才看清苏晚的全貌,她穿着得体的藏青色呢子大衣,乌黑的发髻挽得一丝不苟,眉眼间既有知识分子的书卷气,又不失军属的干练。
这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从西北来的军嫂?
说她是大学老师都有人信。
徐致远暗自咂舌:老陆这小子,真是捡到宝了!
“累了吧?我们先出去。”
陆远川低声对苏晚说道,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柔。
“嗯。”苏晚轻轻点头,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幸好今日火车站人流不多,他们很顺利就出了站。
吉普车前,陆远川转身询问:“要不要先吃个饭再回招待所休息?”
“好。”苏晚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考虑到招待所未必有吃的,还是决定先解决午饭。
她细心地给安安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小辫子。
一旁副驾驶上的徐致远正一脸惊奇地偷瞄陆远川。
这个向来雷厉风行的铁血军人,此刻竟会如此体贴地征求他人意见。
“有什么想吃的吗?”陆远川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听说北京的炸酱面是一绝,”苏晚话音未落,徐致远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
“问我就对了!我知道一家最正宗的老字号!”他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个献宝的孩子,“嫂子好,我是徐致远,老陆的搭档,叫我小徐就行。”
“你好,我是苏晚。”她微笑着回应,声音清润温和。
孩子们早就恢复了活力,小脸贴在车窗上,惊叹地望着这座与西北截然不同的城市。
宽阔整洁的街道,高大的建筑,还有穿着时髦的行人。
卫国甚至扒着座椅追问:“徐叔叔,北京有没有动物园啊?”
卫国他们从小人书上早就知道北京有个大动物园,一听徐致远的话立刻兴奋起来:“真的有老虎吗?比小人书上的还大吗?”
“那当然!”
徐致远捏了捏卫国的小脸,“改天叔叔带你去,让你见识见识真老虎的威风!”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到一家国营饭店门前。
“就这儿!”
徐致远指着招牌,“全北京最地道的炸酱面!”
点餐时,除了安安和卫国合吃一碗,其他人都单独要了一碗面。
陆远川又加了一碗福鼎肉片汤和两个馒头。
等面上来,苏晚正忙着给两个孩子拌面,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的面已经被陆远川拌得匀匀实实,连汤都盛好放在手边了。
“我吃不完这么多。”苏晚小声说,眼睛却亮晶晶的。
“你先吃,”
陆远川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剩下的给我。”
徐致远在一旁看得直嘬牙花子,这对夫妻明明没什么亲昵动作,可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愣是让人看得心里泛酸。
这面还没吃上呢,他就觉得已经撑得慌。
苏晚只喝了半碗汤,挑了几口面就放下了筷子。
她悄悄拽了拽陆远川的衣角,递了个眼神。
陆远川会意,动作自然地将她剩下的面倒进自己碗里。
他一点也不担心妻子会饿着,毕竟她的空间里肯定备着吃食,待会儿饿了随时可以垫补。
几个孩子倒是吃得香,连汤带面一扫而光,就连年纪最小的安安也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陆远川不禁暗自庆幸:要不是苏晚有空间这个“粮仓”,光这几个孩子的饭量就能把家底吃空。
这半年来,孩子们就像施了肥的小树苗似的,个头蹭蹭往上窜,小脸也都圆润了起来。
饭后,吉普车径直驶向军区招待所。
招待所没有独立卫浴,但设有公共澡堂,每周二、四下午开放,恰好今天是周二。
陆远川和徐致远将行李搬进预定好的房间后,徐致远识趣地告辞:“嫂子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给你们接风。”
临走时还不忘冲孩子们挤挤眼睛。
“我带小子们去澡堂。”
陆远川从包裹里取出男孩们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转头看向苏晚。
“你们去吧,”
苏晚正在整理安安的衣服,“我给安安在房里擦洗就行。”
她早已打听过,今天澡堂里肯定挤满了军嫂,她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更何况她空间里那个带按摩功能的豪华浴室,可比这年代的公共澡堂强上百倍。
有条件享受,何必委屈自己?
这就是她苏晚的底气。
陆远川会意地点点头,先拎着四个暖水壶下楼打热水。
其中两个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
他将热水壶在房里摆好,这才带着三个男孩前往澡堂。
陆睿、保国和卫国还是第一次去公共澡堂,个个兴奋不已。
他们像模像样地端着自己的搪瓷盆,里面装着牙刷、漱口杯和小毛巾,排着队跟在陆远川身后,活像三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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