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 京城
翌日一早,展昭便带人去了张青家中,虽知希望渺茫但仍将他家中细细搜索了一番,并命人向左邻右舍打探消息,结果仍是张青在大约十日前便离家至今未归。张青此人三年前自陈留县调任开封府,自称孑然一身并无家人,看来想要再找到他怕是难上加难了。
“哟,展兄,你果然在这,真被我猜到了。”微带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展昭回首,见禁军统领郑印正跨步进了张青的小院。
“原来是郑兄,久违了。”展昭抱拳打了个招呼。
郑印扫了一眼这个不久前他刚来过的小院笑道:“展兄千里迢迢一回来便忙着查案,郑某真是佩服。”
“郑兄说笑了,圣上给了开封府一月的时间,展某自然不敢怠慢。”展昭低眉敛目谦和答道。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这四个多月为兄当真是记挂你啊。”郑印拍了拍展昭肩膀恳切言道:“圣上让郑某全力协助开封府,我已经命人将我最近查找张青的卷宗送去包大人那儿,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多谢郑兄这段时间对包大人的照顾,展昭铭感五内。”展昭再次抱拳谢道。
郑印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我兄弟客气什么。”随后凑近展昭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大宋出了内奸还欲致展兄于死地?”
展昭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郑印蓦地拔高了声音关切地看他:“这还了得,这么说展兄这一路岂不是九死一生”
展昭笑笑:“不管怎样展某总算回来了不是吗?”
“哈哈。”郑印拊掌大笑:“对对,回来便好,晚上我做东,咱们得月楼我为展兄接风洗尘,展兄怕是也想念凌月姑娘的琴声了吧?”
凌月?展昭眼前浮现出一张妩媚动人的面孔,是她将护身符赠送于他,才使得他有此奇遇,于情于理自己确实该去拜访她。
“那展某恭敬不如从命。”展昭应道。
派出打探的人陆续回来,依旧毫无收获,展昭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郑印却是一把搂上展昭肩膀大大咧咧道:“展兄也未免太过心急,我看这张青八成早已被人灭了口,我们慢慢来从长计议。”
如今看来只能如此了,展昭深吸口气,与郑印一同出了小院。
***
2019年北京
楚潇潇回到北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拉着沈晓婧去金隅南湖公园,她要去确认展昭的剑到底还在不在?不然她会吃不下睡不香。
“楚潇潇你慢点,我都快累死了。”沈晓婧喘着粗气喊道。
楚潇潇生平第一次跑那么远的路,她嗓子干得直冒烟,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在假山旁站定,平复了下呼吸,吩咐沈晓婧:“你帮我看着点人。”
“姑奶奶,真是爱情给你的勇气吗?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了?”沈晓婧不满地吐槽她,双眼仍不忘环顾四周,视线转了一圈回到正在努力爬假山的楚潇潇身上,扶额道:“果然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啊。”
楚潇潇强撑着爬到最高,恐高的她尽力不去往下看,探手伸进山洞里摸了一会,触到冰冷坚硬的长条物品,她一把抄在手中,欢呼雀跃:“找到了,宝剑在这里没有消失。”
沈晓婧也被楚潇潇的情绪所感,长吁了口气。
楚潇潇先把宝剑扔到地上,然后双手攀着假山石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沈晓婧好奇地上前拿起宝剑端详着:“哇,真够沉的,这可是文物啊,你说我们拿去卖了会不会就发财了?”
“你敢!”楚潇潇满头大汗,心里怕得要死,仍不忘恶狠狠丢给她两个字。
沈晓婧刚想笑话她,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大喊:“哎哎,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不文明,居然爬假山,真给首都丢脸。”原来是公园的保安大爷尽忠职守地朝她们跑了过来。
楚潇潇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整个人自半途跌落在地上,她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从沈晓婧手中抢过宝剑,也不理保安,自顾自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去。
”疯了,真是疯了。”沈晓婧望着她背影直摇头,末了还不忘对保安大爷陪笑道:“大爷说得对,我这就去批评教育她。”说完撒开双腿追上楚潇潇。
“楚潇潇,你真打算拿着这么个玩意回宿舍?”沈晓婧无奈地问道。
“是啊,那又怎么样?”楚潇潇回瞪她一眼毫不在意。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你能不能现实一点,还是想想你的毕业作品画什么吧?”沈晓婧觉得楚潇潇快没救了。
哪知楚潇潇歪头冲她嫣然一笑:“我已经想好画什么了。”
沈晓婧愣住了,她望着楚潇潇的背影,扪心自问: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我是不是也该谈个恋爱了?
“那陆明川那儿呢?是继续瞒着他还是……”沈晓婧追上楚潇潇试探着问她。
“为什么要瞒着他?等我把毕业作品交上去,我就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要跟他分手。”楚潇潇说得斩钉截铁。
“分手?”沈晓婧难以置信:“你为了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的人跟他分手?我看你真疯了。”沈晓婧边说还忍不住用手去探她额头。
“哎呀,我没疯。”楚潇潇躲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回答她:“以前只知道不喜欢陆明川,但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现在我懂了,如果再不跟他分手,那不成了脚踏两只船了。”
“什么脚踏两只船,你那只船还不知在哪呢?大姐,你再好好想想,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只船都捞不到。”沈晓婧边走边苦口婆心地劝她,这丫头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还是自己根本就不曾真正地了解她。
北宋 京城
汴梁城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这个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千年后的北京城。
展昭此时正立于得月楼门前,望着熟悉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原来这里所有的一切终将会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复存在,那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还有意义?想到此处他不由恍惚,身后蓦地传来温婉柔和地一声呼唤:“展大人?”
展昭回过神,转头看去,一位眉眼清秀衣着华丽的女子婷婷立于他面前,如水的眸中是隐藏不住的惊喜。
“凌月姑娘,好久不见。”展昭也向她微笑致意。
得月楼头号花魁凌月一向以清冷孤傲自称,此刻却是激动地难以自持,语声都带了颤抖:“展大人,真的是你回来了。”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怕是要情难自禁地抓住展昭双手贴心问候了。
“凌月姑娘对展兄果然不一般,亲自出门迎接啊。”郑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凌月忙收敛了神色重又恢复成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右手前引:“两位大人请进。”
郑印冷冷看了凌月一眼,拉着展昭进了得月楼的大门。
得月楼内依旧推杯换盏丝竹声不绝,老板娘见两位贵客光临自然不敢怠慢,早已准备了二楼临窗僻静的雅间,吩咐下人上了酒菜,低声叮嘱凌月小心伺候,然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凌月抱着古琴向展昭郑印二人行了礼,客气问道:“不知两位大人要听什么曲子?”
郑印不理会她,抄起酒壶给展昭和自己斟了杯酒。
“来,展兄。”郑印端起酒杯:“郑某可以想见展兄这一路定是经历了千辛万苦,这杯酒先给展兄压惊。”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多谢郑兄。”展昭亦饮尽杯中酒,他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凌月道:“凌月姑娘就弹最拿手的那首千江月吧,展某好久没听了。”
“是。”凌月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红晕升上面颊,衬着艳红的衣衫,当真是风情万种。
郑印突然笑得意味不明,他起身来到凌月跟前,右手轻挑起她下巴,双眼紧盯着她,酒气喷洒在她脸上:“凌姑娘今日比往日分外妩媚多姿啊。”
凌月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偏头躲开郑印的手,弹奏起古琴来。
郑印甩甩手冷哼一声,重又坐回桌前,拿起筷子道:“来来,展兄吃菜。”
方才的一幕落在展昭眼里,他的目光在凌月身上停留了一会,终是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口气。
“展兄你说这群人当真是可恨之极,私通辽国还诬陷包大人,而且还要致展兄于死地,等抓到他们,郑某定将他们千刀万剐替展兄报仇。”悠扬的琴声中郑印边吃菜边忍不住义愤填膺道:“展兄可有线索到底是何人所为?”
展昭摇头道:“展昭取得的所有线索均已交给圣上,其余的展昭也毫无头绪。”
“唉,展兄在辽国好几个月拼死就得到这个?也太不值了。”郑印替展昭惋惜。
一曲已毕,凌月起身为二人满酒,郑印借着酒劲一把抓住凌月的手,色迷迷看着她说道:”凌月,给爷唱首桃花笑。”
凌月挣了挣没有挣开,求救的目光看向展昭。
“郑兄得先放手,凌姑娘才能给你唱曲啊。”展昭笑着劝道。
郑印松了手,捻起酒杯把玩起来,口中含混不清:“展兄,我真是羡慕你啊,离了京城这么久,凌月姑娘对你还是念念不忘,对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展昭轻抿了抿唇道:“郑兄,你喝多了。”
“喝没喝多我自己知道。”郑印抄起酒壶脚步踉跄着向凌月走去,凌月刚落座又吓得连忙站起身。
“郑某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什么对我怕成这个样子?”郑印双眼迷离盯着凌月问道。
凌月抱着琴不敢出声,郑印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跟你说下个月是我师傅刘沆刘大人六十大寿,到时候我叫人请你去弹琴庆贺你一定不能驳了我的面子。”
凌月无奈只得点头应下。
“刘大人是郑兄的师傅?”展昭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起身来到郑印身前:“怎么展某之前从未听郑兄提起过?”
“哼,我认他这师傅,他却早已不认我这学生了。”郑印苦笑,仰头喝干壶中酒。
展昭正欲再问,门外禁军打扮的兵士匆匆进来:“郑统领,文大人请你入府一趟。”
“天天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禁军是护卫圣上和皇城的,不是某个大人的护卫。”即便如此念叨着,郑印还是向展昭抱抱拳:“展兄,郑某先走一步。咱们改日再聚。”
展昭目送郑印出了门,见凌月依旧抱着琴站在原地,上前拿下她手中的琴,温声道:“吃点东西歇会吧。”
凌月瞬间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哽咽开口:“展大人。”
展昭轻叹口气:“若是不喜欢这儿,展昭可以给你赎身,出去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安稳度日。”
凌月苦笑摇头:“像我们这种人老实本分的人是不会要的,只能去给大户人家做妾室,与其在深宅内院勾心斗角,还不如留在这儿弹弹琴唱唱曲,活得自在些。”她目光望向窗外平静地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虽然有时也会遇到无理取闹之人,但总会应付过去。”她又转头看向展昭,眸中晶莹闪烁:“更何况展大人现在回来了,你总会关照凌月的,不是吗?”
展昭张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她的一番心意展昭何尝不知,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只能空辜负了。
“对了,凌姑娘,这枚护身符不知姑娘是从何处求来的?”展昭掏出护身符问道。
凌月愣了愣,低头看向那枚护身符回想道:“腊月初八时云游四海的净空大师来到大相国寺,我在他那里跪了整整一天才为大人求得此枚护身符。”
“跪了整整一天吗?”展昭心内涌起难以言状地感动:“姑娘这又是何苦?”
“因为他们都说这位大师千年难遇,若能得他保佑定会逢凶化吉的。”凌月语声温柔地回答。
千年?展昭忍不住嗤笑,人人都把千年挂在嘴边,谁又能真的知道千年时光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管怎样,展昭都要多谢姑娘,多亏这个护身符能让展昭死里逃生,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奇遇。”展昭正色向凌月致谢道:“姑娘有任何需要还请尽管开口,展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月望着展昭始终客气又疏离的样子,心中痛楚难当,却又无可奈何,她垂眸低声道:“凌月只盼展大人能一生平安,不求任何回报。”
没人评论,是我越写越差了吗?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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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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