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拿起筷子,她身旁的人已夹了一块和牛寿司放在了她的碟子里。
睨了他一眼,他却假装视而不见她异样的目光,依然神态自若地为她布菜,体贴又温柔。
夏胡的心里有太多疑问,实在是有点难消化。动筷前,她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虑,不逐个击破她实在寝食难安。
放下筷子,清咳了一声,她的双手交叠在桌面,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背挺得也是笔直笔直的。
夏胡严肃而又认真地望着刘逸然,正色道,“刘总,您这大晚上的,带着这么高档的寿司突然跑来我家,究竟有何贵干?您该不会就是想和我一块儿吃个寿司?”
刘总?!
这下轮到刘逸然心头一惊了!
“怎么又喊我刘总了,不是说别这么喊我,显得怪生分的!”刘逸然脸上的微笑都难以掩饰他的尴尬。
夏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呛道,“这不是您自己对大家的要求嘛!您不是说见面要喊你刘总,别哥哥长哥哥短的!”
来之前,刘逸然一路上在心里打过不少腹稿。没想到这会儿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用不上不说,反而被夏胡这莫名其妙的话呛得哑口无言。
昨天发生的事令刘逸然实在是心虚。现在她的态度既客气又疏离,刘逸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根据以往对她的了解,给她的碟子里又夹了几款她所喜欢的寿司。
“这几天你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肯定饿坏了,还是先赶紧吃点吧。”他讪讪笑道。
夏胡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刘逸然,在她的打量下,刘逸然的眼神有些闪躲,耳根渐渐泛红,整个人的状态奇怪得就离谱!
不过此刻美食当前,不吃实在是对不起她如黑洞般的胃了。
懒得再追问他不请自来的原因,夏胡又重新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一口和牛寿司入口,味蕾就完全被打开了,筷子就再也停不下来。狼吞虎咽了半天,夏胡突兀地发现身旁的刘逸然坐着一动不动,光盯着她看了。
完了,形象全毁!
又一口咽下了一颗北极贝寿司,她有些羞涩地拍了一下刘逸然的手背,含糊地说着,“别光看着我,你也吃呀!”
见夏胡一改昨晚恹恹的模样,这会儿连饭都吃得这么香,刘逸然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嗯。”点点头,他也开始吃了。
两个一起享用美食的人,画风却迥异非常。
一位斯斯文文,另一位豪放不羁!
见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怕她吃太快噎着,刘逸然又主动起身去厨房找出了个杯子,接了杯水。
看着眼前那只修长的手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摆在她的面前,夏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不自在。
温饱问题已然解决,夏胡囫囵吞下口中里的寿司,施施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看了眼玻璃杯与身旁反客为主的刘逸然,夏胡再次笔直地端坐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刘总,现在饭也吃好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反复交叠着双手,夏胡的神情实在太过于坦然,刘逸然心虚地无言以对,亦无颜以对。
冰山总监突然畏畏缩缩,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夏胡更纳闷了,狐疑地看着他,“才从苏州回来就连夜追来我家,除了请我吃寿司就真的没别的事了?”
踌躇半天,刘逸然还是鼓起了勇气,起身从寿司包装袋边上的袋子里拿出了两个小盒子后,又默默坐回到了她的身边。
深吸一口气,刘逸然还是坦言了,“小狐狸,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借口,做什么也弥补不了什么。昨晚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和我都毫无准备。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说着,刘逸然将手中的一个小盒子缓缓推到了夏胡的面前,耳根红得几乎可以滴血,“这药……我想你还是趁早吃了比较好。”
他说的话夏胡都学过,也都知道,可夏胡却愣是半个字都没听懂。
什么和什么?
莫名其妙地垂眼了看向他放下的药盒子时,夏胡惊讶得就连呼吸都骤停了。
Y婷?!
虽然恋爱经验约等于0,但她夏胡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也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姑子。
这药是什么玩意儿,她心里门清。
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夏胡“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因为她突然的站立与地面摩擦出了刺耳的“吱吱”声。
她出离愤怒地指着桌面上这药盒子,瞪着刘逸然呵斥道,“刘逸然,你什么意思?”
见夏胡勃然大怒,刘逸然也连忙站了起来,拉着她的衣角赶紧表明立场,“小狐狸,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我不是来逼你吃药的。昨晚的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但木已成舟,这件事我是愿意负责的!昨天我们没有做安全措施,现在先吃了这药对你而言才最为安全。”
木已成舟?!
负责?!
做安全措施?!
越说越离谱,越听越糊涂!
夏胡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了。
愤愤地重新坐了下去,夏胡喝了口水,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下午在高铁上睁开眼后身体传来的各种疼痛感,尤其是**部位的异样疼痛感,似乎确实有些不寻常……
她又看了眼桌上的药和局促不安的刘逸然。很显然,她和刘逸然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为什么,她就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呢?
是她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坐在她身旁的刘逸然又突然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他的双手之间。
他的手掌很大,温暖且又充满了力量,声音温柔、眼神诚恳,“小狐狸,昨晚的事我愿意负责,所以现在的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夏胡迅速抽回了她的手,有些防备地将身体往后仰了一下,不着痕迹地与刘逸然拉开了丝丝距离。
见她反问,刘逸然有些失望。但他了解夏胡,他知道他需要再给夏胡一些时间和空间。
“好,我们先不谈这件事。”刘逸然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小狐狸,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夏胡问。
“我从苏州回来的路上,和你们集团的邱总,还有你们公司的宋总都通过电话了。目前看来,你做的审核涉及的问题确实很严重。周四你与董事会约谈后,不论结果如何,你们宋总都会亲自去甲方那边进行善后工作。因为这两处纰漏涉及了整个项目工程设备今后工作的安全问题。不论怎么样,你A组PM的位置确实是没法保住了。就算强行保你继续做A组的PM,项目部底下的人估计会不服,你以后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
刘逸然顿了顿,慢慢地与她继续分析着,“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创越,就只能进C组,PM的位置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是个副级。但是小狐狸,如果你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进了C组,那么你这两年的努力就真的都白费了。另外,今早你们集团内部已经通过决议了,林晨会在月底接替杨磊的位置。如果你还要留在创越,进了C组就意味着你还要继续与他共事,并且完全服从于他的领导。”
刘逸然定定地望着夏胡,眼里透出的温柔轻而易举地就能令人沉沦,“关于周四你与董事会的约谈,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嗯?”
他口中娓娓道来的事,对夏胡而言简直匪夷所思。
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此刻的夏胡已然不再觉得莫名其妙而是惊悚!
她不假思索地抓着刘逸然的胳膊,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迫切地问道,“刘逸然,你刚才在说什么?我现在是A组的PM?那个什么林晨马上就要接替杨总监的位置?”
虽然觉得她这大惊小怪的反应有点反常,但顾及到她最近的心情,刘逸然还是耐心解释道,“对,你是A组PM,林晨是B组PM。不过他下周就要走马上任你们项目部总监一职了。”
握着刘逸然的手自然而然地松了开来,自然而然地垂了下去,夏胡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下,力道之重,椅子与地面再次擦出了刺耳的声音。
双手颤颤巍巍地撑在桌面上,她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劲来。
低着头,怔怔地望着地板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双脚,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刘逸然,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开玩笑了!A组的PM是阮阮姐。我、我、我夏胡不过只是B组的项目员而已。”
她一脸惊悚地抬起头,望着刘逸然,就连呼吸都在颤抖,“刘逸然,你别吓我好不好!”
刘逸然眉头紧锁,见她惊悚地开始发抖,连忙过去扶着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关切道,“小狐狸,你怎么了?”
搭着他的胳膊,勉强站了起来,夏胡红着眼,慌张地就连呼吸都乱了,惊慌失措地指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惊悚地问道,“这里!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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